话不多说,直入主题。
我向学姐建议,让我持刀——主厅几案上的水果刀——躲在门后,把毫无防备进屋的富二代直接一刀封喉。
“不妥当,”学姐说,“刘纪泽身高比你至少高一个半头,你就算能潜行到他身后,要一刀抹脖子也有困难,直接在他背后瞄准心脏部位刺入倒是好方法,不过你能刺准吗?力气够不够大到一刀没到柄部?能不能保证他不大喊引来其它人?”
“完全不能。”
“和成年人搏斗是不理智的,”学姐说,“所以照我说得做,躲在床下,等他准备好……的时候,我来缠住他四肢,你趁机切断他的脖子,如果局面失控……总之发生意外的话,你就不要犹豫地开枪吧——希望手枪是完好无损的,而且主卧室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
“我也没别的想法啦,就照学姐说得做吧,但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当然决定啦,都走到这一步还能回头吗?”
“能哦,我现在还有机会离开的说。”
“啊、小叶说得对,”学姐捧着我的脸,“但我不会再离开。”
“哼哼,那我就全力以赴啦。”
“小叶果然是值得信任的。”
“那当然。”
期间我把房间粗略逛了一遍,十几分钟后学姐让我准备好:“刘纪泽应该快来了,你去床底下躲好,记得用方便行动又不会导致身体过度疲劳的姿势……话说小叶知道哪种姿势合适吗?”
“无所谓啦,我精力足够充沛,不用担心疲劳。”
“很好,去吧。”学姐拍了拍我的头顶。
我带上装枪的挎包和一把水果刀窜入床底下,试了试,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趴着,开始凝神并放缓呼吸。
说到杀人,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既把它当回事、又不把它当回事呢?
想来偿付代价的是学姐而不是我,所以我对杀掉董事长和董事长的公子没什么特别感想?
别再胡思乱想,我应该静待富二代到来。
学姐没有关上房间门退回到主厅,外边的电视声音能够细声细气地传播到房间内,这说明我可以竖起耳朵捕捉客厅的动静。
我听见棕色木门开启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却显示进来的不止一个人。
情况有变,我立刻意识到。
但似乎还不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变化,因为来人没有一拥而上拿下学姐,这说明学姐的杀心尚未暴露,那么进来不止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青年男子说话的声音,很陌生——我想失忆的当口除了自己的声音外谁的声音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黑先生,还有四位,里面请。”
“嗯嗯嗯,不错不错,这是我这辈子到过最奢侈的地方了。”
“老黑说得好。”
“说得好说得好,以后要多创造这样的机会啊。”
“对对。”
“诶哟!还有大美人!”
杂七杂八的声音。
我猜第一个说话声沉稳有力的青年男子才是富二代公子哥,他再次开口,是对学姐说话:“冉樱,到房间里等我一会好吗?”
“看来你有客人,我不打扰你们了。”
学姐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我猜她一定会有些紧张,这时候可不能表现出来招惹嫌疑啊,我暗自为学姐担心。
很好,学姐表现自然地走进了房间,房门被她轻轻带上,没有关严,我还能勉强听清外面的谈话声。
“小叶,有麻烦了。”学姐轻声细气地说话。
“我知道呀,来了很多人。”
“麻烦的不是有很多人,而是那些人我们都认识,而且我知道那些人都不好对付。”
“哈?”
“你没有听出声音吗?”
“听啦。”
“他们是五色流\氓。”
“谁?”
“我一开始想拜托帮忙杀人的那群人。”
“谁?”
“你上午遇见过的、还抢了人家一把手枪的那群人。”
“嗯……”我思考了一会,“是他们呀!”
“你终于想起来了。”
“如果他们一直呆着不走的话,就真有麻烦啦,这五个人感觉不好对付耶!”
“我知道啊,他们可是杀掉了另一个黑帮老大的人。”
“可是正经的富二代公子招待一群不正经的彩色流\氓干嘛?”
“不知道。”
“怎么办?”
“等,公子哥总不能招待一群人旁观他和情人幽会,”学姐坐到床上,“小叶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吗?我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门没有关上就勉强可以。”
于是我负责转述他们谈话的重要内容给学姐。
公子哥:“这次做掉王四哥并全身而退你们干得非常漂亮。”
黑:“我们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我们总是最好的。”
公子哥:“哈哈,没错,来来,干了这杯。”
其它四色:“噢噢,干杯。”
他们似乎在分享几案上看起来就十分高档的红酒。
黑:“灭了王四哥,刘先生还有什么打算?”
学姐插口对我解释:“王四哥就是本城另一个黑帮大佬。”
“那学姐认识的那位呢?”
“另一位和刘家保持着良好关系,其实基本上可以算被刘家收编为私人打手了。”
“哦。”
公子哥:“呵呵,杀人只是个非常手段,现在局势不稳,要为未来做打算就必须消灭不稳定因素,这座城市就是我们在可见未来所拥有的大本营。”
黑:“哦?连首富也认为战争不可避免?开始为未来做打算?”
公子哥:“不不不,没人期盼毫无益处的战争,我只是以防万一嘛。”
黑:“哎,你想怎样都无所谓,以后还有生意记得照顾照顾哥几个就很感激了。”
公子哥:“仅仅照顾几单生意就让大家满足吗?”
黑:“刘先生的意思?”
公子哥:“你们都是很有本领的人。”
黑:“我知道。”
其它:“当然当然。”
公子哥:“不论今后是战是和,世道都会变得更艰难。”
黑:“这点我同意。”
公子哥:“五位不如专门为我办事,如何?”
黑:“为你办事?”
公子哥:“单打独斗是很难立足的,战争之后的世界尤其如此。”
黑:“您这张口闭口就断定战争要打起来的口吻真让人不能安心啊。”
公子哥:“只是下一个比较悲观的判断。”
黑:“说实话我也很悲观,啊,他们也很悲观,我的意见就是大家的意见。但是不论未来怎么个样子,被困守一个地方……”
不知是红还是黄或蓝棕:“俺不愿意啊,俺代表他们说话。”
黑:“以后有空再考虑吧。话说回来你想找打手的话遍地都是啊。”
公子哥:“我非常相信邵小姐的推荐,而且你们也用行动证明过了。各位暂时不愿意没关系,我随时欢迎各位。”
黑:“邵小姐……我去!是那个可怕的女人!没想到刘先生认识那家伙。”
公子哥:“普通朋友关系。”
……
学姐听到这里,说:“这家伙有点野心啊,他好像打算把这座城市变成他家的私人地盘。”
我:“野心有啥用啦,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耶。”
学姐:“对。”
外边公子哥又劝说一通,无效,转而说:“今天就聊到这吧,我送你们去另一间总统套房,需要走另一边的楼梯。”
黑:“好啊好啊,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吧,上午打野食反倒被凶狠的小野猫抓了一脸,够晦气了,走走走。”
“走走走。”
公子哥:“诸位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