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呢?”
“什么?”
“复仇之后的目标,”我说,“我认为在即将达成目标的现在也应该去考虑一下了。”
“随便啦,以后的学姐大概就是没有目标的废柴了哦。”
“不要啦,我可以和学姐一起寻找嘛。”
“当你恢复记忆,我想你不会再需要学姐了。”
“啊?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而且完成任务之后,学姐已经属于我了。”我忽然想起昨天玩笑似的承诺,事实上一开始我没有认真考虑学姐的话,当时我仅仅需要一个可以依赖的人而已。
“啊,对呀,如果你不希望我离开,我也不会离开,我还要陪你去找学妹们呢。”
“是呀是呀,不骗人哦!”
“不骗人。”
“嘿嘿。”
接着学姐让我用手机拨通邵小姐的电话,并与她交流了数分钟。
据我总结,她们的交流成果就是:学姐向邵小姐汇报了她所遇见和观察到的所有情况,而邵小姐只是把我的话精炼起来重复了一遍而已,并没有说更多,比如她将如何安排今晚的救援行动、成功后如何抓捕处置刘郁仁、如果刘郁仁逃逸她是否有布置应对方案等等。
然后我得出结论,邵小姐根本没计划,救援行动说到底还是随机应变。
不过我想邵小姐要弄到货轮的结构图并通过上校的定位来确定龙小姐的大致位置还是不难的,随机应变也应该不至于随机到毫无条理的地步。
通话结束后,学姐表示我们应该下楼,在客厅里活动以免引起佣人阿姨——被学姐亲切地称呼兰姨——的怀疑。
“哎呀,其实佣人阿姨的眼睛是非常雪亮的,”我提醒学姐,“她几乎把学姐看穿啦。”
“我能想到,兰姨本就是个了不起的人。”学姐说。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演过度嘛。”
“有道理,但也别当人不存在就好啦。”学姐说着,从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搜出一台方形机器,“我们去大厅玩游戏吧。”
“哈?”
要是给董事长看见我们如此有闲情不会生气吗?
“没关系,走吧。”
“听学姐的。”
佣人阿姨偶尔经过客厅,没有对我们在别人家玩游戏做出指责。
玩游戏的过程中我觉得记忆又有些纷然冒出的趋势,可直到通关我也没有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再观学姐的打怪技术,简直让队友偷空喝茶也没有妨碍的娴熟技巧一点都不像是品学兼优的高中毕业生应该具备的,或许是操作投资软件造就的神奇手速和精准度?
天色渐渐转暗,董事长没有回来的意思,当我和学姐收拾游戏机重新开启电视看新闻,兰姨出现在客厅门外,并告诉我们准备吃晚饭。
这顿饭大部分合我胃口,而有些青菜我感觉自己不爱吃,不过想到这是认识我的佣人阿姨所做的菜,为防被她指责我挑食我觉得自己还是老实吃掉为妙。
饭厅的气氛有些诡异,其间没有人说话,默默地吃饱喝足,学姐和我同时放下筷子,接着示意我一块离席,兰姨留下收拾餐桌。
“我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挥之不去。”客厅里,沙发上,我对端着茶壶回来的学姐说。
“是什么?”
“我觉得董事长不会回来。”
“他或许留在办公室,有很多事要处理。”
“也许是逃到货轮上准备和佣兵们连夜出逃。”
“码头不会在开船时间表外随便放行的。”
“可是另找快艇的话就可以比较轻松地逃离到警戒范围外了哦。”
“或许小叶的担心有道理,但他会放弃儿子吗?只为和一群心怀不轨的佣兵逃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也对啦。”
可如果他察觉到儿子已经死了呢?我把我的担忧说出口。
“至少在我离开他以前他没有察觉到,之后他也没有办法去调查,我们做得足够隐蔽。”
“如果他打电话给白金汉大酒店的经理要求调查呢?”
“他们也不会有发现。”学姐笃定。
“可我们其实留下了最不稳定的线索,”我说,“他们转头就汇报给邵小姐的作为虽然从道理上讲没有违约,可也不算什么守约的行为。”
“他们不可信,我很清楚,所以只能希望至少这两天内他们是可信的。”
“如果有一队武装士兵归我们指挥就好啦。”
“不要异想天开了。”
“嘿嘿。”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发现自己果然太天真了,昨晚在五色流氓那受到的教训还远远不够,而学姐一直关注着她的仇人却忽略了她本来就应该了解的兰姨有多么敏锐。
佣人阿姨做完所有家务,来到客厅,接着坐在她用来倒茶的方桌对面的藤椅上,她说:“叶小姐好像失去了记忆。”
“!”我几乎条件反射地跳起来,随即强忍,“什么呀?”我无辜地问。
“叶小姐失去了记忆,因为巧合遇见了小樱或是被小樱所救。”她没有理会我的装模作样继续说,而且几乎猜对了。
学姐没有说话,但她停止了喝茶的动作。
佣人阿姨继续说:“其实直到刚才我才断定叶小姐事实上失去了记忆,虽然你努力表现得正常。”
既然人家已经断定,无论我如何反抗掩饰都毫无意义,因为她猜对了,而且我没有任何方法来证明我没有失去记忆,佣人阿姨在数日前和我打过交道,她记得的事我一概不记得,如果对质起来我轻易就会暴露,所以这时候不如痛快地老实承认算了。
“好吧,我觉得自己太不适合骗人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看穿了。”我说,“我的确失去了记忆。”
“那么叶小姐的掩饰表现所依据的,是从其它渠道获得的情报么?想来只能是这样,我说过我不过问先生的事,所以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自认为稍微能够了解相处不到三天的叶小姐和龙小姐,叶小姐的掩饰是成功的,短短几分钟先生的确看不出端倪。”
“阿姨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小姐在几天前叫我兰阿姨的。”
这是个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的明显漏洞,可是没想到兰阿姨会在这种细节上较真,而学姐在进入董事长家之前也没有考虑到这样的细节,这是个失败的开端。
“当然,因为立场问题叶小姐会改变称呼大概也不算奇怪,所以这只是一开始我所疑虑的小问题,并不能用来下判断。”
“然后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