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郁仁的亲戚、不玩枪,你不是魔鬼,也不是亲戚,是龙小姐的助手。”
“是吗?”
佣兵A不说话了,甚至不对学姐发问,好似俘虏只有我一个,他给我们身后的佣兵B和C打眼色,押着我和学姐往船上走,看来打算到安全舒适的环境下再实行审问。
我以为邵小姐的神兵将在这通往甲板短短百米左右的路上从天而降,但我显然没有会意到她的计划内容,直到踩上连接甲板和码头的通行板,四周依然寂静无声,学姐认为情况有变,看来是真的,或许有什么重大变故发生在我和学姐潜伏进码头期间,需要邵小姐认真对付。
重大变故的源头,我左思右想,觉得有可能是来自露西亚的、反对龙小姐的那些人,比如刘纪泽提到的中将,和邵小姐曾经提到过的公正党魁首,叫什么来着?公正党主席会不会就是那个中将?不论是谁,这些人必定会给我们制造麻烦。
我抛弃所有复杂的念头,现在我面对的情境一点都不复杂,我要想办法保住自己和学姐,能见到龙小姐就更好了。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任务是应付审讯,我得和学姐通过眼神串通口供。
来到甲板上,我亲身体验到了这艘万吨级巨轮有多么庞大,我们登陆甲板的位置在艉楼一侧,顶端一层是明显的驾驶室,更上端的露天部分似乎是布置天线的场所,室内灯光映照下、透过玻璃窗我仿佛看见布满按钮和操纵杆的控制台——当然从角度上而言这是不可能的,我是通过那充满即视感的室内布局所得出的猜测,控制台面高出窗底、围绕着房间小半圈,所以能被看见一部分,另外还有两个人守卫在控制台一旁,他们是驾驶室的防卫力量。并且明显是外国人。
艉楼像层叠的蛋糕,第一层比顶层要大上好几圈,我们上船处就有一扇进入艉楼底层的铁门,佣兵没有打开它,而是绕道另一侧,绕路时我通过远处艏楼和近处挂在缆线上的照明灯光勉强看清了这艘巨轮的整体,一百几十米远的艏楼在我眼中显得渺小,我觉得那是沿着甲板一路跑过去会累趴下的距离,艏楼的瞭望舱里似乎也有人驻守,经过甲板上几座吊机和缆绳组成的网格阻挡视线我已看不大清楚。
甲板上还有许多安着阀门的盖子,那是油舱的门,我想。通过另一侧的一扇铁门来到艉楼内,几步一隔亮着一盏必要的照明灯,我们没有被深入地带进更高层或更低层的舱室。
结果我被佣兵B押进一间没人住的卧室舱看住,并眼睁睁看着学姐被佣兵A和C带走,我的预见十分正确,佣兵A打算分别审问我们俩,幸好在抵达甲板的一路上我已经偷偷和学姐通过眼神串通了口供——希望不是我一厢情愿。
当然,在修行有成之前,眼神基本上不能传达信息,至少不能传达复杂信息,类似眨眼代表YES、左右晃动眼珠代表NO这样简单的信号还是可以让别人较为轻松理解的,但若要串通口供,光是眨眼和晃动眼珠这几个动作就显得太单薄。
当时我稍稍测过脑袋对学姐轻轻地、快速地眨了几次眼皮,我的意思是让学姐在审问时说实话——刺杀董事长以外的实话。而学姐斜着眼珠盯着我好一会,接着了然地点头。
用上的动作其实也不多,而我和学姐的默契也没有经历过时间和事件的考验,但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意思,因为遭遇审问时,没有经验的人是很难说瞎话而不被识破的,更因为除了实话以外我和学姐之间没有别的可以不经商量便能串通的口供。
我坐在卧室舱的铺位上发了一会呆,接着环视狭窄的卧室舱,单层的床铺一边是舱壁另一边是写字台、衣柜和剩余不多的活动空间,门边有圆形的玻璃窗,看上去十分结实不容易打破,而以窗户的直径之小就算被打破也不足以让人爬出去,同样年轻但肤色更加黝黑、发色则泛白的佣兵B守在门边目不斜视仿佛巨型战争游戏手办,不过这类手办除非白送、否则我是不会考虑入手的。
我警觉到自己有些放松过头,我该在唯一懂中文的佣兵A审问完学姐来到我这以前组织一下语言,至少拖延一些时间等待邵小姐行动,若能让他看在刘郁仁的面子上放学姐离开就更好了——他一旦联系刘郁仁,我大概会被看押得更严密,即使他谁都不联系,光是我本来的身份就足够引起他重视和警惕了。
我感觉还没过去十分钟,佣兵A来到了这个房间,他指示佣兵B守在门外。
“你、是谁?”他的第二个问题显得莫名其妙,不过我能理解。
“亲……”差点又顺嘴胡说八道了,赶紧修正,“不记得,你不是说我是谁谁谁的助手吗?”
“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一遍。”
他打算对口供了,我心想,接着我把刚才组织过的语言开始和盘托出,“前天一大早我在田野边醒过来……”
“在路上遇见车匪于是杀人越货顺道抢了一把枪……”
“在城里遇见不良青年打劫于是又抢了一把枪……”
“被顾小姐捡回家……”
“来见董事长……”
略过最重要的细节,我把大体的经历过程缩短成几个片段讲述出来。
“你、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全,我相信顾小姐,不相信你。”
“更全的就去问学姐嘛。”
“耍花招、我可以、再杀你一次,魔鬼、敌不过神的战士。”
“你不是奥德修斯的雇佣兵吗?”
“先知的仆从、即是神的战士。”
看来不仅是我、包括董事长和他的儿子,我们的看法都有非常大的偏差,他们——至少这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佣兵A——不是传统意义的雇佣兵,他们是有主人、有效忠对象、甚至有神灵的士兵。
我觉得佣兵A相信的是学姐被魔鬼给欺骗了,他的神情是认真的,不像是为了诓骗我说更多实话而刻意表演,我也不相信这类认真过度的佣兵能实施高难度表演,我再次举手表示投降,“我真的失去记忆啦,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和把我捡回家的学姐、啊顾小姐、来找人的哦。”
先知的仆从、神的战士可是敢向可爱小女孩下手的超级大坏蛋,我不能继续惹怒他。
“找人,带枪?”
“其实前天晚上到今天我们又遇见几波趁乱打劫的坏蛋,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说,当然要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