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出现了大量巨兽，无数流光被一道天穹阻拦半数，只有少数几十发落在了地上。
“哦，没人维护的行星护盾，这么久了都还有效…还是太虚弱了，自主启动的。”
几十发。
很少吗。
一发热武器杀伤范围，有十二个足球场。
“就是打歪了。”404有点尴尬。
一发落在了狼骑身后的骑兵军团，迸射出大团血雾。
无数巨兽咆哮，它们奔袭而起，身后的弩手万箭齐发，无数箭矢扑面而来。
“这叫小打小闹？”
404用力一跃，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
他举起长枪，剧烈的高温在他手中凝聚，他身后的推进器猛烈喷射着。
“零司，看好了！”他眼中红光闪烁，一身鲜红长袍飞舞。
零司踏步起手，灵能长枪上的波动泛起一丝涟漪。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零司下意识接道。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404酣畅大笑。
狼骑兵冲到了他们近前。
一枪而至。
从此落龙城后多出了个霄神山。
所有人捂住了眼睛，光芒万丈，很多人眼睛被直接刺伤，失明。
山河破碎。
以404为半径两公里大平原直接被打得翻起，得亏404是向下砸下，要是平射估计地球都要被剃中分。
岩浆遍地。
巨兽们被惊得四处乱窜。
零司都觉得过分了。
狼骑与萨德的领主当场灰飞烟灭。
遍地都是惊了的马。
零司扯着404直接开溜。
一个攻，一个收。
真要让404一枪打过去估计落龙城都得炸裂，零司已经尽量收住了这枪的威势。
404没什么不满的。
“你这架势要反了天了啊！”零司跳起来一巴掌打在404头上。
404傻笑了起来。
“天已经塌了，反了更好。”
“你知道那一枪要真下去，后果多严重，幸亏你还有点脑子收手了，怕打死我？”
“最多也就打得板块漂个几毫米而已……”
彭！
零司又一巴掌呼在404脑门上，404没啥事，倒是零司疼得嗷嗷叫。
“你这是要让蓝难做，我这是在救你。”零司说。
“喜欢她的是你，与我无关。”404悠悠说。
零司突然呆呆地望着亚顿之矛的走道。
“喔，忘了你现在才是404号。”
“没有404号了，你注销了协议，我现在是名无主智械。”404说
零司走着，进入了指挥室。
他看着这颗蓝星。
那片古战场上迷雾重重。
“你说里面有什么呢。”
“管他是什么。”404说。
“一个文明，一千年能走多远。”
“臣服或者死亡。”404说。
“原来我这么傲慢。”
“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傲慢害死了所有人的命。”404不否认。
零司点了点头。
“当知道敌人实力远远大于我们呢，傲慢还在吗？”
“在的。”
“当你明知实力悬殊，还能勇猛亮剑，那就不是傲慢了。”蓝缓缓在身后显露。
404行了个礼。
“执剑人。”
“还好零司没让我太难做。”
“那我得干啥吗，比如流放？”404笑眯眯地说。
“看守对象指定零司。”
零司愣住了。
“我看守我自己？”
“没毛病。”404回了句。
零司一阵恼，又打了404一巴掌。
身旁虚幻了起来，零司似乎穿过了一阵清凉的瀑布，很舒服， 像在洗澡。
“怀念故乡吗。”蓝在
“以前觉得是，现在发现不是。”
“恩？”蓝抱着零司，身旁的一切风景都变成了一道道流光。
“只是那段时光与人独一无二而已。。”
“少年郎的肩头就该是先挑起杨柳依依，草长莺飞和清风明月”。”蓝轻声说。
“长大了就不好了。”
“很不好。”
景象飞逝，他们来到了一片星域。
“熟悉的主序前星。”
蓝指了指轨道中漂浮的尘埃，它们由巨大的碎片组成，整个行星四分五裂，分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上面还残余着高耸的建筑群。
“天穹，曾经被誉为全银河系最难攻破的行星。”
“百亿看守者靠着行星堡垒镇守此地，全民皆兵，行星护盾遍布全球，虫群在近地轨道部署了无数陆军，甚至能遮蔽恒星，在轨道轰炸撕裂出的护盾伤口蜂拥而入。”
零司没说话，她身上的灵能护甲撑起一片护盾，并保证了氧气的流通。
身后的推进器全力喷射，划出一道蓝色的尾流。
轻轻地，她踏上了一块碎片。
巨大的城市群死寂了起来，再无灯火，她站在废墟之中，碎片飘荡着，在空中环绕。
还有无数看守者的残骸，即使亿年过后，这些仍未被时光侵蚀。
回头，零司纯净如宝石般的眼底映出了一片苍茫。
“那是中央处理器，直通地底，被打碎了。”
零司继续走着，残垣断壁中，尸横遍野，看守者们的眼底再无光芒，他们飘浮在太空中，亿年来也无人来收尸，那一刻仿佛全银河都放弃了天穹。
她眼神呆滞。
“还有活着的吗……”
真空中没有声音。
走了不知道多久，零司终于停步了。
她不知道这些看守者会多绝望。
“还有活着的吗。”
终于她走到了熟悉的街道。
废墟，残骸之上有个身影屹立着。
“回家了。”零司呆呆地说。
那名看守者很高，零司站直都没能到他的肩膀。
零司伸出手抹干净那名看守者脸上的尘埃，战痕累累。
“好久不见。”
博伦。
他战死在了自己的街区，身后就是零司的家，紧挨着他的。
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变成了沉默。
零司坐在了博伦的身边。
“还记得吗，我们经常去处理器下面看齐格的表演，看那些漂亮的姑娘，非战争时期我们都以人类的身体示人的，你心心念念的苏姑娘啊，你说每天看她一眼都是好的。”
“喝酒，喝喝喝，感情上你就是最没出息的，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咋的，看见苏姑娘连句屁话都没敢放。”
零司自顾自地说着。
“你说现在好啊，以后成为看守者就看不着了，心里多少是很失落。”
“出去后你说很失望啊，没人把你当真朋友，连看守对象到死都没把你当人看。”
“和苏姑娘在一起后很开心吧，你说那么好一姑娘……”
零司没再说下去。
苏文虞死在了白羊座，整艘战舰被虫群撕裂成了碎片，亚空间封死了数据回流，死的不能再死了。
博伦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我经常会想一个问题啊，变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见了你们会不会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我还是404吗。”零司自顾自地说着。
博伦，天穹最后站着的看守者。
虫群最后都没能攻入这里，博伦引爆了整个行星，虫群太聪明了，他们甚至会回收利用战舰，并合为一体，银河明显低估了虫群的智商。
看守者知道对方进攻天穹的目的，战争后期，只有看守者与王还在边境抵抗虫群，而一旦天穹落入敌手，被吞噬，虫群将拥有一个全银河最强的行星堡垒，用来攻打星河长城。
数百亿看守者死战不退，打了整整几百年，看守者帝国的主脑被摧毁了，虫群死伤惨重，给长城的修建拖延了大量时间。
零司发了很久的呆。
“我们做的这些事没有人记得了啊。”
“为什么要为看不到的未来而战呢……”
“为什么不逃呢，其他人都走了啊，真令人伤心……”
零司说着，丢着石块。
“我们回家啊，站这么久不累吗。”
博伦的身体稳如磐石，他抬着头，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或是沉思着什么。
零司蹲了下来。
“又不理我……”
……
蓝看着满目疮痍，眼中有些震撼。
全民皆兵，战直最终。
那些围绕着板块碎片的尘埃，竟然是一片又一片尸体的残骸。
荣耀藏于心。
她翻看起云端中的这场战争。
指挥官Byron与虫群对峙，双方的部队在卫星群中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太空战，激光武器与电磁武器在轨道处炸开无数花火。
不分昼夜，打得昏天暗地，智械们从开始的恐惧到最后的坦然，不少人笑着与好友一同冲向了洪流。
没什么用，资源枯竭，每一天都在损失领地，五百年，从近地轨道打到了地面，Byron一众人决定引爆恒星，但后来发现虫群的封锁实在严密了，指挥官压缩并点燃了大气层，倾尽全力打造了一台灭星巨像，对着自身发射，即使行星四分五裂，看守者们仍在坚守，直到中央处理器被击碎。
虫群吞噬了一切同胞的尸体，他们愤怒于一个这么强大的帝国怎么会连个有机体都没有。
主力部队一转头，便看见了屹立在百光年之外的长城。
城市废墟的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来匆匆，去也匆匆。
3497，没什么，有个人喜欢你。
不曾触摸过穹顶，人生一大憾事。
银河有一天终会欣欣向荣。
我家就在这，我能走去哪呢。
荣耀存于心，而非流于形。
要我说啊，死而已，大家别娘们似的，走的时候一脸悲壮，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嘿嘿嘿，兄弟们我去去就回。
我曾见证过数百亿恒星的光辉。
来吧，随我一同冲入毁灭吧。
……
“看见虫群领主的时候你骂了句，他娘的怎么这么大。我去过遥远星系了，那利维坦有好几亿个他娘的那么大呢，可惜也就虚胖，进去后反而不害怕了。”
零司坐着，和博伦讲着那些故事。
“我找到女朋友了，她可厉害了，就是脑子有病。”
零司叹了口气。
博伦一站，就站了亿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