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宣?若是相安无事……”
“皇上且慢,我有事要宣。”
微微皱了皱眉头,皇上从龙椅上向下慢慢倚仗着望向温子禹。
”是子禹啊,何事之宣?”他高高的眼眸微微往下偏移,仿佛是俯视,也更像监视。
温子禹有那么一瞬间内心出现了心悸。
“津州爆发的粮害已经导致了四十万的灾民……”
“慢,朕不想听这些。”
“皇上,此乃火急火燎之大灾,关乎国命也!”
“若是再无他言,退朝!”
温子禹有些惊愕,可是他悄悄的把愤怒压抑在心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到底是看不见这黄日之下的饿俘与游乞,还是根本不想看见。
“温大善人,可是有心了”,说话那人是船舶司的使长:“可皇上今日不兴政事也只能放放,只是,我怕我那管着的三四艘货舱怕是不能与你渡粮。”
“更别说你拿得到粮政司的粮食先……”
“百姓月粮上交国库有顷万斤,何来与我谈这无粮之事?!”温子禹知道这内臣有贪污,可他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之处。
“哼。”那船舶司不屑与他交涉,垮着大肚皮就走出了朝门。
“喂,”他身后,秦凌在背后叫住了他,表情有些道不出的意味深长:“你且与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秦将军,温某奈何要事在身,要先行一步”。
语毕,温子禹正欲走出这方方正正的朝门。
“温子禹,我这虎符令牌可是你拿走的?”眼见温子禹要走,秦凌也不和他墨迹一般,直接摊开了怀疑他的牌面。
温子禹似乎早有准备,他就这样依然不疾不徐的走着:“秦将军的虎符,乃禁军第一大令,我温某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子,为何要拿你这虎符。”
“……”秦凌无言,他言之有理,况且依照他的性格,也不会拿走自己身上的虎符。
就让他走吧。
……
“亏我还之前叫你大侠,该叫你邋遢大叔得了”。
奶声奶气的孙长羊揪起柯一刀的耳朵:“看到本公主来你这破亭子里还不起床收拾一下!”
“白给你吃这么好的御膳了,啊啊今天的焖酒黄鱼和白玉鸡有点香呀!”
耸动了一下鼻子,柯一刀嗅到了与那些御厨们精挑细选,慢工细火做出的华丽作品,转眼一个翻身就从那亭子的栏杆处跳坐起来。
“真是我的过失,公主,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说吧,昨天是不是又喝酒了?”
望着这一旁狼吞虎咽的柯一刀,孙长羊是真怕哪一周她没有送御膳来给他吃,他就会饿成皮包骨。
“是喝了点小酒,无伤大雅……”
“小酒会醉成这样?”孙长羊叉腰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模样,活像一个怪罪丈夫的妻子一般活灵活现:“你看看现在,太阳都快西斜了!”
“没公主说得这么夸张,顶多在正午吧……”他握着一只鸡腿,又瘫倒在那简易的木床上囔囔道。
“还正午?你给我好好看看,现在这个点还是正午吗?”
柯一刀无奈的从那亭子上架着的简易床板跳下来,灰袍被那床角牵引而下,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是没有遮掩的霸道身材。
“啊,你怎么里面不穿衣服!”
“公主……我这又不是下面不穿衣服……”柯一刀满不在乎,他胡子拉碴的,就这样光着膀子坐在那栏杆上。
孙长羊赶紧的装模作样的捂住眼睛,可是那机灵的小手却悄**的打开了一条缝。
虽然那完美的倒三角结实而牢固的构建了鲨鱼般的黄金身材,但是那腹肌之上一条条的刀疤却又让人感觉到是如此的惨不忍睹。
仿佛是一条虎鲨身上的道道伤口,凌厉威风又让人心疼。
这家伙,是经历了什么呀……
“公主,这白玉鸡今天烧得可是有点欠火候呀…”
身后把守在亭子外的侍卫抽了抽嘴,这柯一刀真是会说笑,御厨做的御膳可是皇宫限定的美食,他们这些粗鄙之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吃一次,他居然还把御厨的火候给吃出来了?
“好你个大叔,我带给你吃不错了,我自己还没吃早菜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赶忙捂起了樱桃小嘴。
啧啧啧,侍卫又有些羡慕了,这长羊公主自己早茶都不舍的吃,居然拿给这柯一刀去品尝,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柯一刀撇了一眼眼前捂住自己小嘴的孙长羊,随手甩了咬过的一只鸡腿到孙长羊手上。
“你就拿你吃过的……”
“公主,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是江湖人士,的确是有些粗鲁,要是公主不喜欢吃这个,就去把那另外一条鱼吃完吧。”
“哼”
秀鼻轻轻皱了一下,孙长羊豁出来般咬了一大口眼前的鸡腿,哗啦啦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没礼仪的吃东西,不过,不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好啊。这时候的公主满嘴油腻,却幸福得发光。
“这样吃好吃吧?”柯一刀笑嘻嘻的把油腻腻的大手伸过去,蹭了蹭那小公主的下巴:“压抑坏了吧?”
“啊!”她惊呼一声,顺着柯一刀的手,抬头,仰面,桃花。
一瞬间,风情万种如千年。
她看见,他本该浑浊无比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比罗刹还要勾人魂魄,手里囫囵端着的那半碗酒清澈见底,他身后的骅阳湖畔四闪着波光粼粼的色彩。
而那双本该出现,不该出现的手,依然掐着她水嫩得快要渗出水的下巴。
大叔,你…你有点好看啊……
“咳咳,”身后看不下去的侍卫忽然发声,打破了二人忽然之间的暧昧空间。
“呀!”孙长羊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从柯一刀那双摄入的眼眸里跑了出来。
柯一刀也楞了一下,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好似他那傻而可爱的妹妹,影子重叠影子,他把她看作了一个人。
“要死啦…”孙长羊小声念叨着,她拿起身旁侍卫身上带着的手绢,擦拭着自己的油腻腻的下巴:“他干嘛忽然捏我的下巴嘛,而且,而且还这么要命的让我看他…我…我”
“公主,不如今天到此为止?”侍卫微笑着,看破不说破。
“你…你个环九!快扶我回宫,今天我玩够了,大叔,先回去了。”名叫环九的侍卫似乎也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之一,他戴着白红的的花旦面具,身穿秋色落阳飞鱼服,就这样把公主扶到了马车内。
柯一刀似乎也明白到了刚刚自己侵犯到了这位自尊心极强的小公主,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开口说道歉,只是望着这本来轰轰烈烈而来的皇宫马车 ,又在西斜的阳光下轰轰烈烈的开了回去。
“公主今日本来不是要约那柯一刀去逛逛集市的吗?”环九虽然戴着面具,可还是看得出他在微笑一般倾着身。
“那…那刚刚谁让他这么动我,你们男人很奇怪诶,都…都明显成这样了,他怎么还不明白嘛…”
孙长羊有些委屈,小嘴都鼓成了青蛙。
“环九,要是这大叔再不明白我的意思,就去把他给我绑回皇宫!”
“我可没那本事呀公主,前面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谁去绑得了那柯疯子?”
“大叔很厉害吗?”孙长羊好奇的在帘子里探出头,看向身旁正在骑马的环九。
“我数数……”他小声念叨念叨着,掰着手指是着什么才向这孙长羊回应:“一般一般,江湖第三。”
“那第一,第二在哪里呀?”
“第一痴了,第二退了,第三疯了。”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孙长羊把头缩回了帘子里。
哈哈,公主。
环九将他那花旦面具缓缓取下,居然是一副让人惊叹美如世华的绝色容颜。他的白发如柳卉一般垂落,眸眼间淡然着无尽的温柔。
他生莫做有情痴,人天无地着相思。
我就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白痴呀。
……
“铛铛铛!”
皇城的外墙小巷里,穿来让人窒息的刀剑声。
“你凭什么会有我们秦将军的虎符!?”那人似乎心有不甘,虽然被灰袍人的刀法对付得大气不敢喘出。
灰袍人冷笑一声,朴刀如过江的猛龙一般,敲打提拉砍阶在一条线,直打得那位教头气喘吁吁。
见灰袍人不回,他只得那捏起十二分精神去应付这人的刀法,那刀法十分犀利且恐怖,变化多端如那戏剧里的变脸一般。
“彭”。朴刀抓住了那教官的一个把柄,径直劈砍向他的头颅,教官反应迅速,头向身旁一侧,那快刀劈到了墙上的砖石上,激起一阵尘土。
眼见这朴刀终于有了让他喘息的时间,教官反手抓起那朴刀的背刀口,另一只手里的快刀正欲劈向那灰袍人的手臂。
“啧”似乎是有些不耐烦,那灰袍人的下堂腿一扫,教官应接不暇,应声倒地。
“有如此功夫,请问在下是江湖何人?”
那倒地的教官自知道自己技不如人,那将死的命运也豁达开来。
“嗯?江湖第二的肃禾,也不过如此嘛?”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教官大惊失色,他明明已经在江湖隐退多年,居然今日有人能直着叫出他当年的名字。
“纹虎刀,左撇子。”灰袍人语气平淡如常,他也不慌不忙的拔出墙里的朴刀。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知道我的虎纹刀,又拿得到秦将军的虎符?”
“将死之人,无需多言。”
朴刀斩下,如一轮秋月般圆润。
鲜血飞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