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神遗弃之地,这里没有希望,只有罪恶和阴影中逐渐腐烂的躯体,幼童在尸体堆里爬起,他明白,有才能出卖才能,什么都没有的人,只能出卖自身。
大波罗河曾经是上古的战场,它曾是一片森林,然而战争烧毁了树木,碾碎了大地,撕开它的躯体让那个强大的魔鬼之王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之下,可魔鬼巨大的躯体流出无尽的黑色鲜血,在地表冲出宽广的沟壑,最终干涸消逝。雨水填满这座河流,但沉眠河流下的魔鬼之王并没有安息,它憎恶而扭曲的灵魂盘踞在整条河上。河道周围长出张牙舞爪的植物,阴暗的水雾常年笼罩,大波罗河与其分支小波罗河的源头,那里有一座笼罩在迷雾中的三角洲——利娅波罗。
常年出没的水盗在这里散播恐惧,偏偏是各地运船必须要渡过的地方,那些船主只能纷纷交出金钱或者性命当做过路费,痛苦死去的人诅咒这个名字,活着离开的人也诅咒它。
这些诅咒所描绘的地方,就是迷雾三角洲中的城市——伽迪坦真什。
即将进入万物复苏季与繁花盛开季的伽迪坦真什经常下雨,大雨把这坐城市浇了个透彻。更加浓郁的雾气连三码外的人都看不清楚,雨水像溪流一般淌满整个小巷,那些淤积的污秽从鹅卵石的缝隙中流走,带出一丝丝暗褐色,被垃圾堵塞的水沟涌出黑绿色的污水,一具泡涨的光裸尸体从水里翻出来,趴在边上浮沉晃动。
浸得湿润发亮的皮靴从这具尸体旁走过,几片红色的水花绽开,这痕迹很快被大雨吞没,就在他走后,水沟边的的房屋里冲出一个弓着身子的身影,像掠食的老鼠般审视了一阵,到水沟那边拖走了那具尸体,然而它并不满足,但那个背影消失在了三码外的雾气里,在这里活着,没有谨慎是不行的,不能轻易进入迷雾中与人缠斗,因为伏击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是那个猎物。
尤其是这样的雨天,这座城市才有安全藏起来的机会。
那个人满足的拖走尸体,作为今天的收获。
墙壁上的雨水渗进了手套里,浸得伤口像是有蛆虫从血肉里探头,力气逐渐被蚕食。他倒在湿泞的地面,水流吞噬他的呼吸,渗进躯体,仿佛掉进一条湍急的河流,窒息让身体本能迸发出绝望而徒劳的挣扎。
死亡的寒冷开始围猎,越发单薄的灵魂被紧紧扼住,就要碎裂。不,几乎冻结的心灵说,不能死…不能?他努力握紧手指,从涨到手背的雨水中抬起头,大雨将头发和衣服变沉,与整个身躯一起扯向大地,投入……死亡。
……我这是?我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啊?
way…?way?
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心?他向自己抛出的疑问得不到回答,心底的阵阵抽痛依然在反抗,嘴角露出咬紧的牙齿,冰凉的水淌过,这令人窒息的冷雨让人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