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迪坦真什的河岸东部,有一堵拦在岸边的围墙,墙后骨殖堆砌成山,是一片不错的抛尸地,小波罗河帮忙冲走那些死人,但不是全部,松软的泥土吞掉一部分,他们腐烂后会产生瘟疫,天气晴朗的时候,有人把这里丢上柴枝烧的土地都焦了三层,河岸每过大雨变得湿润,几天后又连着几十具尸体变回焦土。
围墙前的地方叫Jackassgayass,处处耸立着黑岩石房子,有的连窗户都没有,屋门的大小是随机的,甚至只能让孩童弯腰爬进去,还闹出过某个倒霉鬼卡在门上活活饿死的笑话。
Jackassgayass被他们自嘲的简称为杰卡斯(贱货)窟。
这条街居住着最危险也最贫穷的人,像老鼠一样多,也像老鼠一样卑劣,被丢弃的婴儿,偷渡或者各种原因到这来的穷凶极恶的歹徒,偶尔有沉船的幸存者飘到这,却不幸发现自己到了地狱。杰卡斯的人愿意为了钱财牺牲任何东西,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出卖。
杰卡斯每天都有尸体丢到抛尸的河滩,黑月的领导者把所有垃圾赶到这来是十分明智的决定。
但杰卡斯外的黑市与混乱街区并不是天堂,黑暗世界的争斗更加血腥荼蘼,一夜之间就有几百具尸体运出来,而策划这起阴谋的人,只是装成战战兢兢的仆人正和强者喝茶。强者对此喜闻乐见,并继续利用这些卑劣的人为自己创造利益,让有战斗才能的人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或者刺杀对手。
杰卡斯的路上随时可以看到恶棍等着勒索落单的人。
在这里永远不能孤身一人,人数越多也就越安全,甚至能够做更加暴力和更加残忍的事情。
除了能够解决数人的角色,落单的倒霉鬼只会迅速变成尸体,这里几乎没有女人,他们会接收任何组织发来的召集令去城里当炮灰,只为了见一见杰卡斯以外的世界。
他们源源不断又随时可以充当消耗品,这就是黑月建造它的用处。
为了让这些人的数量足够,捕奴团也会定期补充奴隶进来。
伽迪坦真什——这座城市由波罗河供给动力,在魔鬼之王的尸体上运作着,一如往昔。
大雨冲走了灰烬,铁锈味伴着湿润的空气涌进胸腔,仿佛撕开肋骨,内脏泛着热腾腾的水汽颤动,疼得像有通红的铁浆烙进骨髓,他皱着眉睁开眼,需要人帮助才能靠着墙壁坐起来,递到唇边的水杯迫使他张开紧咬的牙齿,浇灭了吼间即将溢出的痛呼。
这是一个窄小的房屋,组成墙壁的木头十分潮湿,好歹没有虫蛀腐烂的情况,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熄灭的油灯,苍白的光从破烂的窗子照进来,窗台上搭着一块碎布,风带来浓郁的桐油味,顺着味道自然看到了墙角的油腻木桶,木桶旁放着一堆潮湿的柴火。
“笨男人。”她暗红色的眼睛在发丝间隙里闪动,那股眉梢眼角的苍老颓废,在强打出笑容的时候,流露出糜烂的妩媚,熟悉又陌生。
就像玫瑰缓缓枯败着散发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