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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红的发丝，就像那个季节逐渐加深的树叶，意味着它即将凋零，直到落叶化为泥土的一部分，树木长达数月的积攒，再次迎来新生。
只是她沾着鲜血的肌肤，苍白憔悴的脸庞。像是耗尽了生命与活力，在落叶之中枯萎。深红的双眸曾经凝视着他，只有满目疮痍的痛楚。
破碎的衣服挂在纤细的躯体上，手臂和腰间裂开的衣服沾满红褐色的污点，伤口狰狞的翻卷着皮肉。如果不是双臂传来她身体的热度，他甚至以为再也没有挽回这份罪恶的余地。
建筑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颜色，火焰吞噬空气和建筑的声音，热风吹动衣摆的声音，世界似乎只剩下他和怀中的少女。
这一切都是个错误。
他的双膝跪在地面，闭上双眼低下头，他不能看她的样子，因为那是个错误。他的意志败给了敌人，痛击自己最想保护和追随的人。他本该在敌人手下死去，总好过面对伤害她的事实。
“伊安....”他悲伤的呼唤她的名字，终究敌不过情感，他睁开眼睛凝视着她，伸出手想拭去她脸颊上的血迹。
手腕忽然被冰冷的手抓住，可怕的寒冷从那只苍白的手上侵入骨髓。
她深红的双眼睁开来，直直的盯着他。她的眼睛倒映着他惊讶的表情，还有流泪的蔚蓝双眼。
“你很善良...罗兰，所以..我有一个请求...”
她的手指似乎在失去力量，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皮肤上缓缓滑落。
“请你...带领索拉尔团....”
“不，怎么可能，死去的人只有我啊?”他记忆里清晰的一幕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改变，他不明白死前为什么会闪现出根本不存在的对话。
“....对不起...我不能复仇...也知道不是他的错...所以我只能放弃我自己。”她的嘴唇勾出疲惫而哀伤的弧度。心脏的位置蔓延着代表死亡的鲜红，红色的细流从唇角溢出，她眼中的光亮逐渐暗淡。
仿佛星光划过夜空，太过年轻的生命，承受了不该有的重量，终将陨落。
“以后...自由的活下去吧...罗兰。”
她的手滑落下来，他徒劳的抓住她的手指，触碰到的只有毫无生命的冰冷。
“不...伊安。”他轻声挽留，死亡却不会停下带走她的脚步。
他看见那双赤色的瞳孔散开，她眼角的泪水冲淡了血痕。
“不是这样的...我的记忆里不会有伊安的死亡...不要这样折磨我.!”悲伤淹没了他 ，他徒劳的抱紧她无力的躯体。泪水不停的从眼中溢出，失去她的痛苦依然无法缓解。
“怎么会这样...这是下地狱之前的惩罚吗？..至高神还是魔鬼...不管是谁..快住手..住手......不要把她也......”
哭泣夺走了他言语的力气，只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发出破碎的悲鸣。
.......
“嘿!醒醒，你还好吗？”
一个声音把他救出了噩梦，罗兰睁开双眼就感到眼球一阵刺痛。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终于能看清床边的人是谁，他撑起上半身，发现自己躺的地面根本不能叫做床铺。
紫色眼睛的青年抓着后脑的头发，他及腰的黑发沾着几根干草，身上华丽的外套是纯黑的天鹅绒，袖口和衣领绣着银线，刺绣看起来像一种尾羽纤长的鸟。
他胸口的丝巾和手腕露出的丝质喇叭袖都刻意缝制成波浪形，是南方沿海的风格，也是河边原住民喜欢的花式。
“我...还活着?”罗兰摸着胸口，身体有一点虚弱的感觉，曾被刺穿的剧痛消失的无影无踪，呼吸也十分顺畅。原来受过伤的地方，只剩下残留在衣服上的破洞。他看向青年有着略长留海和紫色眼睛的脸，意识到自己活下来是对方的功劳。
“感谢你救了我，不知道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罗兰立即跳起来向青年行礼。
“我是卡尔。萨亚。”他对罗兰突然的动作感到猝不及防，单手撑着地面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头看向对面的红发年轻人。
“我在西街闲逛的时候，看到你被一群人围观，那个时候的你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昏倒在路口，那可真吓人。我把你带到安全屋里治疗，你不断喊着一个名字，哭个不停，”卡尔露出古怪的表情，他说出自己的疑问:“那么...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罗兰的脸先是红色的，然后变得苍白，他记得自己做了非常悲痛的梦。虽然不记得梦见了什么，但那种感觉还残留在心里，和愧疚羞耻还有自我厌恶混合在一起。
“我..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我是索拉尔团的佣兵，受雇于伊安。特莱。贝伊瑟斯团长，最近的任务是帮助团长寻找她失踪的学徒，这与一个名为暗鸦的会社有关，我....”罗兰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盯着地面，继续说下去:“我被怀特的言语蛊惑，轻易的相信他能拯救悲伤的团长，但是我错了，他骗我把团长带到指定的地点，在我眼前，带走了她。”
“而你当时被刺穿了肺部，流着血几乎爬到街道上，才因为伤势过重晕过去。”卡尔心情复杂，他被伊安拯救了，之后他又救了受雇于她的佣兵。这个循环可不是个好事，伊安遇上了一群跟魔鬼打交道的疯子，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他走过去按住罗兰的肩膀，强忍住内心瞬间强大的攻击意识。卡尔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愤怒。
“这不是你的错，你带着那么严重的伤寻求帮助，这已经足够了。”
“不，他们会把团长扭曲成别的东西的，都是我的错，我甚至不敢想象他们会对她做...”罗兰的话被卡尔的拳头打断了，他勉强稳住双腿，才没有在疼痛和眩晕中倒下，但眼前都是金色的星星，脑海里嗡嗡响。
“那就去找到她!”卡尔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愤怒，他抓住罗兰的衣领，上面凝固的血渍让他下意识的放松了力气。
“没有沮丧的时间了，佣兵，我们必须找到伊安，在她被仪式扭曲之前。”
“你说的没错。”罗兰回答，他说话的时候感觉牙齿松动了，嘴角也刺痛着，有铁锈味的热水流淌下去。他疑惑的看着卡尔，这个身材看起来修长又优雅的人，力气简直大的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