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着迷的凝视地上闪耀的仪式，魔神的知识果然是稀有的奥秘，他交换到了黄金魔女的知识。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部分理智。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难怪暗鸦的牧者和议会都沉迷于破译魔鬼的力量。
处于仪式中心的女孩微微颤抖着，魔鬼符文像锁链一样束缚着娇小的躯体，黑暗能量将那一头红发几乎染成黑色。
仪式的范围长达一百码，上面倒着几具尸体，死者的伤口都是由刺剑造成的。整个村庄不过十几个人口，怀特适当的缩小仪式范围，刚好够笼罩整个村庄。
献祭已经到了尾声，怀特感觉到黄金魔女的注视。
“牧者加菲尔德需要我。”
黄金魔女的稚嫩外表并不重要，锁骨中间抽搐的眼球同样凝视着怀特，眼底含着一种讽刺的意味。
“去吧，我已经有原罪的野兽了。”怀特摆摆手，他双眼布满血丝，黄金魔女是导师的成就。而他今天会成为一个开创者，一个新的作品就要诞生，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见证到最后。
黄金魔女的离去没有引起怀特的注意和警觉，他瘦削的身体战栗着，注意着仪式最后的光芒。
“已经结束了，怀特！”
“停止你残害她的恶行，我会以至高神的名义阻止你！”
两个碍事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怀特，他摇摇晃晃的走向仪式，献祭火焰粘上长袍，他已经迷上那副由欲望与阴影组成的形象。
“不...”罗兰看到仪式中心的生物，就知道自己来晚了，悲伤击倒了他，他的双膝碰到了地面，佩剑几乎脱手。他绝望的看见了一个怪物。
巨大的身影发出无声的吼叫，狰狞的脊背上，他的团长已经失去了半个身躯，白皙的皮肤灰暗下去，灰色的脸庞只有双眼赤红而绝望。
“伊安...！”卡尔呼唤她的名字，他握着弯刀的双手颤抖着，他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憎恶，从灵魂深处涌来。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情感，所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被至高的意志控制。
“哈哈哈...你是...贪婪的魔龙，你终于出现了，听取我的命令...”怀特抬起手，放逐的引导才到一半就被击碎了。黑影般的巨兽抬起上半身，从嘴到腹部生长着交错的利齿，像一根根弯曲的长矛般展开。
“不，快离开那里！”卡尔喊到。他看见怀特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笑着，被魔龙的利齿笼罩，血花跳跃着粘上虚无的躯体。
邪恶的生物转过修长的脖子，吞噬了一个人还不满足，灰白色的双眼盯上了他们。
看到那条龙的眼睛，卡尔只能感觉到纯粹的贪婪，而作为人性的部分，伊安却对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拿起你的剑！”卡尔已经受够罗兰的软弱了，他抓住罗兰的衣领，手臂用力把对方提起来。
“我...”罗兰看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这次居然被单手提起来，我的脚都碰不到地面，他不着边际的想法被对方的话打断。
“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圣骑士，就去拯救你的团长，祛除控制她的邪恶!你难道没有对她宣誓遵守信条吗？”
“是的，我向她宣誓过。”罗兰抓住卡尔的手腕，对方放松手臂，他顺势落在地上，重新握紧剑柄，“我以家传宝剑——加百列的福音起誓，守护伊安。特莱。贝伊瑟斯。谢谢你，卡尔。”
卡尔的目光在罗兰的剑上停驻，圣光点亮的剑身泛着粼粼波光，他想起自己认识这把剑原来的主人。
但贪婪之兽没有给他回忆的时间，魔龙低头冲过来，步伐撼动大地。他和罗兰向两边分散开，避开了那副黑暗而庞大的躯体。
卡尔趁怪物掠过身旁的时机划了它一刀，入手的感觉就像浸入溪流。他和罗兰对视一眼，都意识到魔龙不是实体，这让武器和技巧失去了作用。
又一次袭击来自地面，卡尔还没看见，就能发觉虚空凝聚了实体。当邪恶的反应从地下穿出来，他迅速做出回避，边后退边挡住两支影矛。
罗兰那边也闪避的十分狼狈，更多的恶意从周围点亮。贪婪之兽逐渐熟悉自己的力量，它试探性的在半空凝聚暗影。
卡尔知道再拖下去对他来说非常危险，他可不像罗兰能用圣光保护自己。他俯身冲向魔龙，即使闭上双眼，邪恶的影像仿佛带着闪耀的光圈。他站住脚步避过三支交叉刺出的影矛，绕过障碍挥动双刀，挡住右侧和斜上方的刺击。
罗兰撑起圣光防御，十几只影矛先后击中他，疲惫逐渐爬上全身的肌肉，但他还不能停下。他眼前已经失去了卡尔的身影，黑夜像浓雾一般遮蔽着视线。
如果他对邪恶的感知失效，贪婪之兽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屠杀。
卡尔躲开魔龙拍下来的爪子，朝伊安喊道。
“伊安——！你能听见我，抵抗它！我知道你能做到，我相信你...！”他来不及说下去，下一次袭击来到他身旁。
魔龙扫来的尾巴带来可怕的狂风，卡尔想避开它的攻击，虚空中的阴影突然凝聚起来。
....影矛，卡尔感觉到足足有十只指向了自己，他别无选择，只能冲向魔龙的尾巴。在弯刀上给予希望，他希望被横扫打飞的时候，他能刺中它。
罗兰听到附近传来击中人体的声音，他甚至听到了卡尔压抑的痛呼。
“卡尔!回答我，你怎么样了！？”
罗兰的呼唤没有回应，他抬起一只手，圣光在掌心闪耀，他将光芒抛向天空，光芒提供了足足有八十码的照明。
卡尔摇摇脑袋，他忍住肋骨的疼痛，发现魔龙在光芒下有不适的反应，动作也迟缓下来。而他成功的抓住了魔龙的尾巴。
卡尔抓住机会，撑起双臂爬上去，站在摇晃又狭小的地方保持平衡不难，他顺着魔龙的尾巴成功跑上它的脊背。
看到伊安的背影，他竟然有些犹豫，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
“伊安.....没有人会伤害你，专注于抵抗黑暗，回到我的身边。”卡尔跪下来，从背后抱住她纤细的双肩，他能感觉到她冰冷的体温，身躯的颤抖着，她一直在轻声抽泣。她的发丝粘上了血腥的味道。
卡尔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村庄原本的住民到哪里去了，但这不是她的责任。
“这不是你的错，伊安...”
“离开....这里..!”
“不，我...”卡尔还想挽回她的人性，脚下的魔龙产生了异变，坚硬的鳞片和骨骼、血肉都成为了浓雾。毫无预兆的，他从龙的脊背直直掉到了地上。
卡尔在背靠大地的震惊中，贪婪之兽的前爪挪过来压制住了他。沉重的质量让卡尔的四肢无法活动，暗影的巨龙又变成了实体。
“不，伊安..快住手，你不能这样!”罗兰惊呼，他终于抵达了魔龙的脚下。
卡尔却被它抓住，它头部的尖吻酝酿着橙色的火焰，似乎想要烧焦敢爬到他背上的人类。
“伊安...你不想伤害别人，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快让它停下来!”
贪婪之兽低下头靠近卡尔，火焰在碰到他的瞬间熄灭了。巨龙背上的伊安抬起头，她尝试挣开缠绕双臂和半个身体的诅咒，但都是徒劳的，她赤色的双眼流下血泪。
“罗兰....”
“我这就来救你，团长。”罗兰把加百列的福音挂在腰带上，他走到龙爪附近，抓住棱形的鳞片攀爬上去。
卡尔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龙爪突然变得更加有力，他清楚的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
“啊....”
罗兰勉强在贪婪之兽的脊背稳住身体，他冲上去抱紧伊安。
“不要让它做出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伊安的身躯颤抖的厉害，碰到她手臂的地方能感觉到渗出来的汗水，但她的体温依然冰冷。
“我...控制不了它。”
他只能看到她低垂的头颅，后脑的头发一片湿润。她为了控制贪婪之兽，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卡尔的呻吟声不时传来，罗兰觉得卡尔的生命随时都会结束。伊安非常疲惫，等她的精神抵达极限，他能预感到结果会有多严重。
“把剑...放到我的脖子上...”
“不...”罗兰惊恐的摇头，他甚至不愿意听下去。连环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
“求你...让我暂时的死去，只有这样..”说话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辛苦，她喘息着继续说:“罗兰...这是命令...你不必觉得愧疚，都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对不起。”
“不...我做不到，你没有必须为任何人牺牲的理由。”罗兰痛苦的说，他两次辜负了她的信任。这次居然要把剑指向她，这太残酷了，他的所有誓言都将被推翻，到那个时候，他还剩下什么呢？
“我宁愿死在你手中，求你，不要这样命令我!”
伊安明白他的痛苦，但她对魔物的操纵力越来越微弱，在龙爪下的卡尔嘴角溢出了鲜血。她哭泣着说:“卡尔就要死了！是我命令你的，这不是你的错...拿起你的剑...求你了....把剑刃放在我的喉咙上面，压下去..直到我失去呼吸...求你了，罗兰....”
“不，一定有其他的办法的...”
“你知道我最了解魔鬼....抱歉..这是唯一的..唔....!”她摇着头，近乎崩溃的低喊“不...卡尔...!”
“伊...安....”
罗兰听到卡尔微弱的呼唤声，他抬起头，双眼被泪水模糊，他知道自己该做选择了。他把手探向佩剑，缓缓拔出了加百列的福音，放在伊安纤细的脖子上。
这一刻，加百列的福音已经是最深重的诅咒。
“对不起...让你...!”伊安忍耐着皮肤被割开的痛苦，深入血肉的剑刃让她闷哼了一声。她努力在被割开声带之前说:“这么残酷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她感觉到呼吸被截断，气管被切开了。脑海里的每一根血管尖叫着，气泡破裂的声响，在颅骨里形成短促的嗡鸣。她的头颅无力的垂下去，静静等待着大脑的死亡。
罗兰的触觉告诉他剑碰到了骨骼，那是她的颈椎骨。一察觉到这些，他就觉得十分悲痛。
握住剑身的右手被自己的血浸透，湿润的皮肉似乎在金属上有些粘黏，他手指颤抖又麻木，连打开蜷曲的手指都很困难。
他松开左手握住的剑柄，佩剑滑落下去的时候留下一滩血迹。
罗兰不想要沾满鲜血的佩剑了，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她回来。无论是憎恨他、审判他把他逐出佣兵团。
“怎么样都好...为什么会是你啊，伊安....我不想要这样的痛苦...这痛苦..太残忍了...”罗兰抱紧伊安无力的躯体，他低头靠着她的肩膀。心脏几乎在悔恨与愧疚中撕裂，他细心保护的人却被他杀死，即使伊安最终会复活，但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卡尔看见贪婪之兽变成一片灰白的雾霾，他从地上起身，碎裂的骨头不那么疼痛了。他目前最关心的是伊安的情况，他按住断裂情况最严重的侧腹，手指很快就染的鲜血淋漓。
“伊安，罗兰....?”
月光突然照亮了黑暗，卡尔能看见村庄的房屋和地上的尸体，邪恶的仪式纹路只是泥土上的涂鸦。他看见面前逐渐消散的形体，依稀还有贪婪之兽的形象。
浓雾里寂静的令人不安，卡尔找不到那对黑色的弯刀，他也觉得没必要去找，直到雾气在他面前散开，显出一个人的影子，他才后悔没有寻回武器。
“罗兰...?”卡尔抓住罗兰持剑的手臂，对方的佩剑贯穿了他的腹部。在月光的帮助下，他看到了一双疯狂的眼睛。
罗兰蔚蓝色的双眼已经失去理智，恰好找到了卡尔作为攻击的目标。
“杀了我...谁来...杀了我...!”他双手握住剑柄，一边施加力量，一边呢喃着。
卡尔咬紧牙齿忍住剧痛，他一只手握紧罗兰的手臂，拉近他们的距离。另一只手掐住罗兰的脖子，他看见那张年轻的脸庞充满痛苦。
他不禁怜悯的说:“伊安不想任何人死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底线，一旦她沉迷杀戮，魔鬼就会夺走她的灵魂，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只有活着，才有弥补过错的机会。”卡尔掐住罗兰脖子的手指间溢出光芒。他看见对方失去意识，不顾伤势扶住了他，把他放在地上。
卡尔把沾满鲜血的剑扔掉，按住腹部失血的伤口，挪动双腿，向伊安的方向走过去。
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到伊安的声音，联想到罗兰的突然疯狂，他猜到了结果。
伊安总是这样，比起她自己，她优先考虑别人。他会为她的牺牲感到悲伤，她却从来都不顾及这点。
卡尔跪下来，凝视着她侧躺在地上的身躯，伸出手摸到了她温热的手臂。知道她在恢复后，他松了口气，疲惫席卷而来，他倒在她对面的地上。
伊安的头发在月光下是浅红色的，深红的眼睫轻颤着，似乎在为之前的死亡感到哀伤。
卡尔的目光移到她脸庞下面，她的脖颈上绵延着可怕的血迹。心碎般的疼痛涌进胸腔，他忧虑的皱起眉，伸手触碰她焕发生机的脸颊。
“伊安...”他叹息着，失血的眩晕让他的意识涣散了。
——
安酱:人复活就是为了这帮二五仔
罗兰:.....我当初就应该除掉你这个情敌!
卡尔:..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