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时是怎么在这条街道上定居下来的呢?”
有一天,妹妹忍这么对言叶问道。
当时,一个人从家中逃出去的言叶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当时的她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但是,在忍来到这条街道并找到言叶的时候,后者已经安身在她们现在居住的房子里。然而,在这之前,姐姐言叶究竟是以一个怎样的方式生活,又是怎样弄到现在两人居住的房子,对于这一点妹妹忍感到非常好奇,在意的程度快要上升至困惑了。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询问言叶。
“怎么了,你很好奇吗?”
“嗯。”
忍点了点头,并回以极为认真的目光,静静地等待着她回答。
虽然言叶与忍一样从小接受了英才教育,从茶道、书法、棋术剑术以及其他领域的相关知识或者技能,但与忍不同,言叶似乎并没有学习方面的天赋。不过,这并不代表言叶是个笨蛋或者智力不够,只是与妹妹忍相比显得有些逊色而已。
然而,没有谋生的手段的言叶却只身一人逃离了那个家,并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无论是谁都无法相信的吧。即使是身揽各种能力的忍也没有自信能够一个人居住在这座城市中,因为年龄与经验方面的限制,生活费的来源是一个非常重要、不容忽视的问题。
“说的也是呢,差不多是时候该和你将一下了呢……”
言叶抬头仰望窗外蔚蓝的天空,语气怀念似的嘀喃道。
忍则是将身子挪动、更靠近言叶一些,双目放光、盯着言叶的侧脸充满好奇地等待着。
对于妹妹这幅样子,言叶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回忆的序幕伴随着一阵风铃的声响悄然拉开了,过往的场景再次重现在她的脑海中,并化为实质的言语,将记忆分享给身旁的她。
时间回溯到三年前,大概是这个时间点,具体已经无法记清,应该说当事人并不打算将这段黑色的历史记得那么详细。
那一天的天气非常糟糕,天色一整天灰蒙蒙的、太阳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之前一般,而当时离家出走的少女言叶的心情也和这昏暗的天空一样,丧失了原本的颜色。她一个人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徘徊着。
那一天,除了昏暗的天空以外,自天际而来的大雨更是令这位丧失了居住之处的少女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密集且飞速落下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夺走她体温的同时依靠物理的疼痛感强制令她维持着清醒的状态。这样宛如地狱的酷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她无从得知。
如同一个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的破坏人偶一般,孤立无助地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受到大雨的影响,路上看不到行人的踪影,即使有人从她身旁走过,暴雨敲击地面的声响以及受其所遮盖的视野令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位暴露在雨点轰击下的少女。
(干脆就这么睡过去好了……)
体温的流失、意志的磨损令言叶的意识逐渐减弱,冰凉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双脚也无法再向前迈开一步。视野之中,除了无尽的雨便是雨,什么也看不到。
最后,无法再继续向前进的她就这样,倒在了水泊当中。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没事吧?”
在她的身体即将倒下之际,向前倾倒的她被一双手搀扶住。与此同时,一个温柔的声音、盖过周围的雨声,传进了言叶的耳中。
“你是……?”
依靠在对方怀中,言叶无力地问道。
“我?嗯…..算是个善良的好心人吧。呵呵,这种自称的方式总感觉有点怪呢。”
她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过,此时的言叶已经余力去在意这些琐事,仅说了声【谢谢】后意识便远离自己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的言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雨势减少了许多,但依旧不停地从高空洒落,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醒来之后,言叶的脑袋昏沉沉的,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受控制,只能勉强挪动并靠在床头,然后注视着窗外的被大雨遮盖而显得模糊的风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醒来后的她只有自己离家出走并徘徊在大雨中的记忆,至于自己走过那些地方、遇到过那些人则是完全没有记忆。而且,记忆如外面的漂泊大雨一般模糊不清。不过,最后,她记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人,至于长相则是记不清了。
(难道说,这里是——)
就在这时,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的是——
“你醒来了吧,我进来了哦。”
门被轻轻地推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进房间的是一个有着媲美夜色的过腰长发的女性,知性的面庞、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来自心底的安心感。她穿着围裙,双手捧着一张盘子,上方放置着尚冒着热气的食物(猜测)。
“虽然猜到你已经醒来了,但实际看见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
女性进到房间并随手关上门,将食物放在床头柜上后,坐在床沿跟言叶聊天般说道。
“是你救了我吧?谢谢。”
“不用谢。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体质挺不错的,平常人在那种大雨下淋个两个小时早就因为体温丧失而陷入昏迷了,你却依旧保持着意识。不过,在我找到你的时候状况也不容乐观就是了。”
听完女性的叙述,言叶的记忆变得清晰了一些。在雨中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没有概念),她从各种意义上都到达了极限。如果没有遇到面前的这个人,现在的她可能已经前往另一个国度了吧。
想到这里,言叶对自己能够幸运活下来的现状十分感动,并由衷感谢这个能够在大雨中找到并帮助自己的女性。同时,对于自己差点丧失性命这种莽撞的行动感到后悔。
“真的….谢谢你。”
在心中酝酿许久后,言叶将这句包含她最为真挚的情感的话语再次对救命恩人说出。
“唔啊啊,这种话语还是不用了。老实说,总感觉有些负罪感还是其他的……”
女性表现出奇怪的反应并面露复杂神色地说道。而言叶则是对这种不知所以然的状况感到茫然,只能以目光注视着视线不断闪躲的女性。
“对了,得快点吃饭才行。虽然体温已经恢复了,但身体依旧还很虚弱才对,不快点补充能量的话可能又会像刚才那样昏过去的哦。”
女性像是转换话题一般说道,并热情地将食物端到言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