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安琪拉和往常一样,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甚至有些期待地来到学校。
然而,在踏入校门前,她便被眼前的一幕场景威慑而停下脚步。
可能是自己睡迷糊了。这么想的安琪拉拍了拍脸颊,令自己振作起来。但是,再度睁眼看到的场景与刚才一模一样。
不可能是走错学校,即使是走错地方,见到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安琪拉也不会无视掉离开。
安琪拉穿过校门,向教室所在的大楼走去。
踏入校内后,比视觉更加具有说服力的感觉相继传来。
弥漫在空气中烧焦物体的刺激胃,布满碎石块与各种被破坏的无法看出原样的物品。
前进的道路上像堆满了垃圾,木腿残缺的桌子,纸张洒落的课本,带有钢筋的巨大岩块。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大概是使用了炸弹之类的危险道具。
安琪拉向前方望去,视线越过被碎石块布满的路面,向教学楼看去。方形的大楼残缺了一般,像是遭到什么啃食一般露出巨大的圆形缺口;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染上了红色,上头燃烧着火焰,像并排的巨大火把。
穿过热到快要窒息的路段,安琪拉站在残缺的教学楼面前的空地上。
进入建筑的入口被从上方掉下来的墙体所掩盖,在由碎石块堆成的小山上坐着两人,她们有着白色的头发与猩红的眼眸,穿着相同的漆黑服饰。
安琪拉认识她们,是自己的敌人。
“等你好久了,终于来了吗?”
其中一人从“小山”上跳了下来,站在安琪拉的面前。
她握着一把与自身大小极为不想称的巨大镰刀,刀柄的长度约两公尺,远远超过她的身高。
巨大的镰刀通体漆黑,反衬着黑色的光亮,恐怕拥有连金属也能够轻易切断的锋利度。
黑色巨镰虽然很大,但在她的手中像是一根木棒一样毫无重量,单手随意握着。
“你是最后一个了。”
她这么说着,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
安琪拉跟着看向周围,发现倒在废墟间的同班同学。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人,但也有她知道的、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人。
“星夜,夕海……”
作为魔法少女的她们现在已经倒在地上,身上留有比其他人更多、更明显的伤口。从伤口深处的血液染红了衣服,一眼就能够看出非常不妙。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已经当场死亡,因为是魔法少女,变身后的身体格外的坚韧,但也支撑不了多久。
“你……”
安琪拉握紧拳头,无声的愤怒像一团火焰在内心燃烧。
美丽的金发像褪色般逐渐变白,衣服染上和她们一样的黑色,只是形状稍微有些不一样。
紧闭的眼睛再度睁开时,澄澈的天蓝色瞳孔染上了赤红。
以安琪拉为中心,黑色的气息从她的身体中冒出。在如火焰一般急速膨胀的黑色气息中,可以见到纯白且不详的锁链,它们紧紧缠绕在安琪拉身上,并随着黑色的气息摆动。
“杀了你——”
安琪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以此为信号,三人同时行动起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安琪拉回到了纯白的空间。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虽然她试图这么想,但残留下来的感觉过于清晰,无论是令人沦陷的幸福感,亦或者是最后失去朋友时的愤怒、生气、悲伤、自责。
安琪拉捂住嘴巴,用精神力强行压下从胃部传来的不适感。
“真亏你能够撑得住呢,换作是那家伙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吐了。”
房间里响起某人多少声音,隔了几天再次听到的陌生声音,但安琪拉认识这个声音。
“是吗,但我不觉得自己比她好过多少。”
只是非常勉强地撑住,如果看到的场面更加血腥暴力的话,安琪拉也会控制不住而呕吐出来。
但这里是精神世界,即使有着对应的五感,安琪拉进来这里之后也只喝过陌生女人给的茶水而已,所以不用担心会令这个封闭的茶室充满难闻的味道。
缓过来之后,安琪拉移动到坐垫上。女人给她递了一杯茶,但安琪拉没有喝,只是双手捧着茶杯,感受透过杯壁温暖的感觉。
醒来之后,安琪拉感到自己的双手很冰,是令人怀疑是否还存在的冰冷。
“怎样?在那个“有些糟糕的未来”当中,你看到了什么。”
女人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地问道。
“非常幸福的生活,但结果太糟糕了。”
在梦中,安琪拉和父母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就迎来唐突的结束,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全部死在了面前。虽然安琪拉抵抗了,但最后也没有逃离相似的命运。
“你刚才说“未来”,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察觉到这一点的安琪拉,板着脸质问女人。
在安琪拉的记忆中,不存在和父母一直生活到高中的回忆,星夜等人迎被杀死的结局也没有在现实世界出现。
但是,如果将刚才的一切当做梦的话……安琪拉做不到。
“没有遗憾的过去,以及有些糟糕的未来。说成发生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你的事情吧可能比较容易理解。”
“平行世界的理论吗?”
“不完全对。这个世界只有一条线,但却又无数的可能性,用树干和枝条来比喻或许会更好一些。存在各个世界的可能性会演化并最终融为一体,形成一条最合适的世界线。刚才你看到的也是分支的一部分。”
“是吗,但那是不存在的事情与没有发生的部分,未来大概也不会存在吧。”
如果让安琪拉来选择,肯定是选不会失去任何人的那一边。
“但是,如果以可能性来看的话,糟糕的未来发生的概率会更高一些哦。毕竟你们的现实已经变得那么糟糕了,顺势发展下去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女人的话敲碎了安琪拉的幻想,令她再度置身不得不思考的现实当中。
“那是会发生的未来吗?”
“虽然不是完全肯定,但是大概率事件。”
“这是你的能力吗?预测未来什么的。”
“不是,我的能力不是你正在使用的吗?刚才给你看到的梦也好,这幅人类外观的身体也好,只是借用某个死去的人的部分而已。但是,和她比起来,我只能做到这种近似预知梦程度的事情了。”
“是吗。那么,我到底该做什么好?”
如果是以前的安琪拉绝对不会这么问,但在经历过预知梦中的事情后,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即使竭尽全力,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改变,只是难看地死去而已。
但是,她面前的女人却不一样。
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感觉行事,又或者是自暴自弃了。
在这个时候,女人向她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是一个交易,一个该选择哪一边的问题。
听完女人的建议后,安琪拉醒了过来,这次是在熟悉的客厅之中。
虽然并不是自家的客厅,但最近使用的次数比较多,所以也熟悉了。
“.……嗯……”
“醒了吗,安琪拉?”
抬头看见的便是星夜,活生生站在安琪拉面前的存在。
“怎么……了?”
看着安琪拉一直盯着自己,星夜歪过头问道。
“没什么。话说回来,夕海去哪里了?”
“夕海的话去真焰那边了,因为前几天一直没有见到对方,所以想要趁现在去试试运气。她是这么说的。”
“是吗。那么,继续吧。”
“好的。”
虽然安琪拉刚刚做了一个令她反胃的梦,但现实世界的事情依然需要按照流程继续处理着。包括几天后便会来到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