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见到她是在小学三年级。
因为父母的工作,我们搬到新的家里,而邻居正好是星夜。
“来,星夜,向叔叔阿姨还有新的朋友打招呼。”
“……”
那个时候的她很内向,不擅长和陌生人说话。
她总是躲在父亲或母亲,又或者是比他大三岁的哥哥的身后。从他们背后探出脑袋,畏缩地观望着我们。
当我的视线和她对上时,她又会躲在其他人后面。
真是个怕生、难交流的家伙,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光是做到面对面交流都很困难,真难想象我们之后会成为要好的朋友。
契机是星夜的哥哥——夜空。
比星夜大三岁的哥哥,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双眼,是个帅气的人,长大肯定是令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的帅哥。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星夜,难得遇到同龄的伙伴,不好好打招呼可是不行的哦~”
他用柔和的声音劝导星夜,用微笑的表情鼓舞,然后从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
比起父母,哥哥的说服力似乎更高一些,这提高了我对他的评价。
“初次见面,我是新月。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邻居了,请多多指教。”
因为她很怕生,我便先做自我介绍了。
“我、我……”
星夜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大概是过于紧张,她的眼神不断四处游离,望向身后的父母和哥哥,寻求他们的帮助,但她们只是会以微笑。
挣扎了一番后,星夜下定决心将那句话般说出了口。
“初、初次见面,我、我是星夜。可以的话……我、我希望……能够和你做朋友!”
真是意外,非常意外的发言,我有一瞬间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是,在看到星夜紧闭双眼、拼命忍耐、等待“回应”的样子,迷茫与疑惑一瞬间烟消云散。
“好啊。”
我牵起了她的手,做出那样的约定。
“让我成为关系最为要好的朋友吧。”
那是孩童时的约定,也是我对星夜许下的第一个承诺。
她睁大双眼,露出惊讶的表情,像个木头人似的看着我。
然后——
星夜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我一下子慌乱,对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事情。一边安抚开始嚎啕大哭的星夜,一边以眼神向周围寻求帮助。
星夜的哥哥,夜空走过来,一边轻柔地拍着星夜的后背,对我说道:
“抱歉,让你看到妹妹难堪的一幕。其实,你是星夜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和星夜好好相处。”
“……好的。”
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我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老实说,有些难以置信。
星夜因为内向而不擅长与人交往,也很容易被欺负,这让她进一步封闭心灵。
然而,这样的她却对第一天搬到这条街道的我发出“朋友的邀请”,我答应了下来,然后她感动的哭了。
嗯,实在无法理解呢,因为我无法体会星夜一直一个人的孤独感吧。
但是,虽然无法理解,但看到哭泣的她,心中会有种想要安慰、让她开心、恢复精神的想法与冲动,这大概是身为姐姐的意识。
在那之后,我得知星夜比我小一岁,这让我进一步确信了这个想法,自己对星夜,这位有些奇怪的朋友的感情。
自从我成为星夜的邻居过了三年后,升上初中的我们分别考上了不同中学。然后,因为父母的工作,我再度搬家。
临别前,星夜哭的梨花带雨,明明那一天天气非常好,艳阳高照,唯有星夜的心情在下暴风雨,我的心情倒也是阴天,大概是受到她感染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离别断肠般的诉说以及表达希望再见的愿望,我离开了那条街道。
我们很快就能够再次见面的。
临走前,我对星夜这么说,姑且算是安慰,也是另一个承诺。
三年后,升上高中时,我回到了滨海之城,住在距离星夜相距不是很远的另一条街道。
当天,在屋子还没有打扫,行李甚至都没有完全搬完,我便离开新家,向星夜的住处跑去。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为什么心跳会那么的快,脸会那么热,头脑里会空空的,只能装下“想要快点见到她”这一件事呢?
大概是我很想见到她吧?
临走的时候,因为我是姐姐,所以不能像星夜一样哭出来,必须维持姐姐的矜持,表现得非常从容才行。
正因为如此,再次能够见到她的时候,先前被压缩的心情一瞬间膨胀起来,身体自然而然地行动起来。
我一直奔跑到星夜的住处。
站在门前,我等待了一会,平复运动过后的心跳加速以及急切的心情,然后按响了门铃。
隔了好一会仍然是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人在家。
等头脑完全冷静下来后,我才想起今天是上学期间,星夜前往学校,她的父亲大概在工作,母亲可以认为是外出了。
一瞬间,我的热情退却下来。
冷静下来后,恢复思考后我立刻明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马上就到高中放学的时间。
就这么待在这里,等待星夜回来好了,我这么做。
等待将近两个小时,天色逐渐变暗,直至夕阳的余晖将眼前的天空染成一片鲜红,依然没有人回来。
真是奇怪,难道说星夜她们今晚预定了家庭餐厅,晚餐在外面吃?
想到这里,我瞬间觉得自己的行动时多么的鲁莽、不理智。
继续等待了半个小时,确定星夜大概不会立刻回来后。心情失落的我,就连肚子大军也发表抗议。继续待在这里,身体大概会立马被攻陷。
我决定先回家一趟,晚饭过后再来拜访,到时候星夜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我离开院子,走到街上。
间隔一段距离的街灯开始亮起,驱散附近的黑暗。
黄昏过后,视野变得更加差,如果不是之前住在这里,我大概会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在我站在路中央,烦恼来的时候是左边还是右边时,从左侧的方向走来一个人。
静谧的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会注意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好奇地看着从远处走近的她。
在路过一处路灯的灯光下时,我看到了她的样貌。
她穿着制服,夏季的短袖上衣和短裙。
头发剪成短发,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她似乎没有看到我。
虽然距离有些远,加上视野又有些不清楚,使她的样子很难看清。
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时隔三年,那个对我说出“希望成为朋友”的奇怪的家伙——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