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躺在地上,只是注视着蔚蓝的天空与随风悠悠飘荡的白云,时间就这样悠闲地过去,这种感觉也不坏。无论是心情好的时候,亦或者是心情差的瞬间,这样做就可以停下来,让波浪般起伏的内心回归平静,就像是饮料被净化为纯净水一般。
脚步声在向自己接近,不一会,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因为是仰视的角度,尽管被兜帽遮着有些昏暗,安琪拉还是清楚地看到那张毫无血色、毫无生气,像是皮包骨头的脸庞。那双有藏在黑暗下的浑浊双眼盯着安琪拉看,不带任何感情,无论是同情、怜悯亦或者其他。
“你是僵尸(不死者)吧?”
无论怎么殴打,因为是不死者,所以不会感到疼痛,人体关节也可以朝奇怪的方向发展,身体能力更是发挥到极限,加上强大的魔法恢复能力,即使魔法师能够与安琪拉对打的平分秋色也毫不奇怪。
“是的,正如你所见,我早已是个死人。”
魔法师将兜帽取下,露出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庞。
“最后再被死人杀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吗?”
魔法师的左手出现一柄漆黑的剑,像是用黑烟创造而成的物品。
“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我还不能被你杀死,仅此而已。”
安琪拉滚向一旁,魔法的魔法之剑下一秒**地面。躲避开来的安琪拉在锁链的辅助下,像个丝线人偶般站了起来,悬浮在空中。
“已经连站也站不稳了,老老实实被杀死不是更好吗?”
“我拒绝,那么做什么好处都没有。我是个精致的利益主义者,所以拒绝你的提案。”
空中再次浮现出十多根锁链,魔法师顷刻间变得和安琪拉一样,被锁链绑住,吊在空中。但是,他又像水一般从锁链的束缚中挣脱开来,只留下那件黑色的长袍悬浮在空中。魔法师跳到地上,一边靠近安琪拉,一边丢去黑色的魔法光球。安琪拉用锁链结成一张铁网,拦下了所有魔法攻击,但锁链被魔法师的剑砍断。安琪拉丢出的锁链也全部被魔法师所避开,最后魔法师来到她的面前,用魔法之剑刺穿了安琪拉的身体。
……
“……为什么我会被吊在空中?而且,这是?”
不知何时,仿佛刚才所发生的都是一场梦,醒来后的魔法师发现自己的手脚和身体被无数的锁链捆绑住,悬挂在空中。而且,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撼动锁链一丝分毫。直到他看到**左胸口的铁链制作成的“剑”时,魔法师明白了什么,放弃了挣扎。
“这是你的魔法动力源,对吧?”
安琪拉将魔法师从空中放了下来,指着他心脏的位置问道。魔法师不语,但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他已经无法动弹了。
“为什么……”魔法师低喃。
“这是我的魔法,七罪之力的力量。老实说,现在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该怎样定义这个力量的能力。只是,这种锁链似乎能够连接因果关系,在我的结界范围内,我可以扭转对我不利的局势,包括死亡。”
“那真是作弊的能力。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赢不了你吗。那位大人,他给予我的力量,最后我却还是什么也没办到,只是个失败者而已。”
魔法师凝视着天空,充满悲情地说道。
“正是这样,非常抱起,你的梦想被我破坏了。”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我可是你的敌人,想要杀死你的亡灵而已。”
魔法师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与不解,却直勾勾地盯着安琪拉,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一般来说,不死者都是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而迟迟不肯成佛离去的。你大概也是如此,抱着对什么的留恋,所以还能够继续以这种样子留在这里。”
魔法师记得马洛夫也对他说过。他能够成为不死者是因为他心底的憎恨,对世上的罪恶,创造那些的人以及无视那些罪恶,只是过着自己生活的人。世界是一个整体,又是无数个分裂的、毫不相干的个体。所以,在男人过去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是孤独地一个人死亡。然而,现在也是一个人拖着腐朽的身体在妨碍生者的露。所以被杀死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留恋吗……”
回忆过去,回想不起来。模糊的记忆,宛如数年没有擦过的玻璃窗户,另一边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个阴影般的轮廓而已。自己的想法、心情,这些东西不知合适早已舍弃,这样的自己的留恋又会是什么呢?
“说不定……我只是希望和其他人一样,当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然后结束吧……”
人生而平等,书上虽然这么写,但男人早已知道人们都是不一样的,为了寻求一样而聚在一起,男人也渴望这样。但从一开始他就是特殊的,也不知具体那里是不同的,生活经历或许能够当成一个意义丰富的故事来讲,但那也只是一群人中的一个例子,仅此而已。然后,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他也放弃寻求一般人所拥有的生活和幸福,那是与自己无缘的,他已经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
魔法师想要抬起手,最后试图抓住什么,但身体却无法动弹,眼睑也逐渐闭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是,这时,他感到手心传来温度,多少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人的体温,他发现是安琪拉握住了他的手。
“人在临死之前大概会放开,无论是过去的憎恨还是不满,在死亡和结束之前都显得不重要了。然后,在离开之前,所有的愿望会汇聚成一个——只是希望自己不会孤独。你是我的敌人,而且我也不认识你,我们之间只是这样的关系。即便如此,在你再次死去之前,这段时间我会待在你的身旁。所以,安心地离去吧,不认识的魔法师。”
向陌生人,更何况对方是想要杀死自己的人道歉,这不是安琪拉喜欢做的事情。只是,正如《圣经》之中所讲述:所有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罪。那是什么罪,这种事情会逐渐明白。生活安乐与生活痛苦的人相见,幸福的人必须怜悯不幸的人。尽管这有些强词夺理,但世上不幸的人的痛苦根源大多来自过的幸福的人。不经意间做的事情,选择性的无视,那或许是某一种。所以,在见到不幸的人的时候,安琪拉向他道歉了。是她阻断魔法师实现梦想,安琪拉和魔法师的梦想,两个之中只能实现一个。安琪拉获得幸福的时候,魔法师就已经变得不幸了。
“光和影,哪一种都不会消失吧。”
安琪拉看向乐园之树,独自低喃道。但是她的声音转瞬即逝,消失在风之中。而且,魔法师的身体也伴随着风化为尘土,从那块地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