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曾问我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普通的人,还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少女,又或者两者都不是。不知道,既无法肯定自己,同时也无法否定自己,总是处于这样的矛盾之中。
姐姐消失后的一个月,继承她魔法之力的我踏上新的旅程。不需要人同意,也不需要反对,在拜托露消除父母的记忆后,我的旅途开始了。
大约有三年的时间,无名之城将处于和平的时期,这段时期不会出现强大的怪物,那是姐姐她们拼死守护,最终得到的结果。我想要守护这个过去生活过的地方,所以必须变得强大才行。继承最强力量的我应该能够变得和姐姐一样强大,不这样的话就没法保护好自己的城市。
三年的时间里,我仿佛行走与地狱之中,大多数人无法看见的,世界的另一阴暗面,我将其称为“地狱”。几乎每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都会见到一个魔法少女死亡,她们带着惊恐、无助、绝望却又满足的表情离开,被世人所忘记,知道最后一个记住她们的魔法少女死去为止,她们将不复存在。
我很顺利地幸存下来,作为旅行的魔法少女,总是被其他魔法少女看作是“后辈”之类的角色,被保护且爱护。所以她们会比我先一步被杀死。另外,姐姐的力量一直在保护我,不死鸟的火焰令我拥有相当强的生命力,我想除了大脑被击穿意外,只要意识还留存就不会死亡,这种程度犯规的能力,我借此一直苟活了三年。
三年后,我的力量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在路过一个城市并只身讨伐那里的七罪后,一直活跃的我被魔法王国召见,见到了女王和她们,被授予【最强魔法少女】的称号。过去,姐姐也被授予与此相似的称号。虽然称号并不能增强我的力量,但证明自己的能力已经成长到足以守护珍视之物的程度。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除了思考自己是什么以外,我也思考过魔法少女的事情?获得力量成为这样存在的我们究竟是什么?在一般人看来,我们或许是与邪恶的敌人战斗,守护世界和平的英雄。即使不被记住,但认识我们的魔法师,甚至连女王也是这么称赞我们的。但是,在我看来,我们只是获得强大力量且不成熟的孩子而已。
正因为是孩子,在获得力量之后变得傲视群物,却不知该如何正确使用这份力量,所以会轻易在与敌人的战斗中被杀死。实际上,如果不是治愈之炎的力量,我大概已经死了不下一百次了。正因为未成熟,在面对未知与恐惧之时会感到惊慌失措,自以为准备充足的心理和理性也像廉价的房屋,被风暴轻轻一吹就倒塌。
我常与死亡相伴,而且,与死亡越接近,对死亡的畏惧变得越发薄弱,大概是自己已经麻木了吧。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他人的死总是无法令自己的内心平息。看到她们的死亡,恐惧似乎会回来,不仅如此,罪恶感、愧疚感也会如潮水般涌现,特别是当她们为自己而死的时候。
魔法少女像是被用完就可以扔掉的橡皮擦,擦去人们罪恶。然后,不断消耗生命力的终点就是消失,而不是死亡。橡皮擦总是有替代的,从古时人们利用年轻女子献祭神明开始,这样的传统似乎一直被保留下来了。
七封结界,那是为了抵抗出现在此世庞大的七罪之力而存在的结界。当七罪显现的时候,它们就会被带入这个结界当中,魔法少女也一样。宛如古罗马斗兽场一般,魔法少女和七罪之间只有一方能够离开这个结界。虽然每次都是我们的胜利,但每次死的都是年轻的少女。
乍看之下是非常好心设计的结界,但它也存在一定的缺陷。只要拥有足够强的力量就能够通过这个方式将结界破坏,恰好七罪都是这样力量的集合体。过去,我曾无数次见到这样那样结界被破坏,或者因为我们的战斗而损坏,魔法之力影响现世,造成许多的人死亡的事件。
被压在废墟之下的姐妹,于某个雨天因我而造成的车祸,以及清晨寂静时刻突然从天空掉落的巨大大楼废墟,将一整条街道的人所压死……
自己在做的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事情,我最初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看到因我而死亡的性命时,这样的想法逐渐改变。夺走他们生命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而且,如果她们当中有人记住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我)的话,肯定会来找我复仇吧。所以,她的出现也在预想之中。不如说,如果她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的罪过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拥有一头美丽绀紫色长发的她,和那个时候见到的她的姐姐一样。成长之后,姐妹果然很像,不知道现在的我和姐姐(樱)又有几分相似。
她持有愤怒之罪的七罪之力,是七个之中最为强大、凶恶的力量,单凭她一个人便足以将整座城市毁灭。过去,樱曾跟我讲述过她获得七罪之力短暂的那段经历,那份力量影响他整个人,从肉体到精神,仿佛虫子在啃食一般一步步侵蚀着他。越是强大的力量,其反噬作用越是强大,能够坚持到今天的她多半是出于对我的憎恶吧。
我理应在这里被杀死,这是她——棱心所应得的。但是,现在的她实在太弱了。尽管她用尽全力向我发起挑战,但还是很快败了下来。和樱一起被关在结界当中,消耗大部分力量的她是无法赢我,也无法杀死现在的我。我对输掉后的她这么告知。
“如果你想杀死我的话,一周后,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来找我吧。那个时候,我不会逃避。”
她的眼神中充满对我的怀疑、不信以及缓慢燃烧的怒火,她的意志将自己的怒火压制在最低限度,同时凭借于此获得了支配后的力量。我想,她会是我一生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即使是现在的我,与她战斗也有可能被杀死。但是,我却感觉不到恐惧,并不是麻木和习惯。更像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