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为我和棱心选择了一块适合我们决斗的地方,是在东经32度,北纬64度的海域上方,距离这里最近的大洲也在900公里以外。因此,无论我和棱心的战斗如何,也不会将一般人牵扯进来,因为这里是立入禁止的海域,樱这么说。
通过爱丽丝的传送门,我和棱心来到这个地点,樱和爱丽丝应该待在平流层的战舰上。虽然看不到,大概是隐形了,我能够感觉到她们在注视。大概是担心我和棱心,毕竟我们都是能够毁灭一座城市的“怪物”,彼此之间的战斗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至今为止最为壮烈的一场战斗了吧。
没有开始的号令,因为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觉悟了。棱心换上一身漆黑的甲胄,铠甲有如黑龙的鳞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她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剑,仿佛是由一块巨石粗制而成。那种重量的剑,她竟然能够单手拿着,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棱心朝我快速飞了过来,速度很快,明明刚才还在原处,转瞬间已经临近,仿佛是一场幻影。在非常近的距离,我看见棱心满面的怒容,她倾尽全力,握拳砸向了了我。我用左手格挡,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一声细微的脆响传入我耳中。
由高密度魔力支撑的炎铠,手甲部分出现了裂缝,如果不是有这层铠甲的保护,我的手臂在刚才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巨大的冲击令我无法维持自身,冲击力将我击飞,自己像是一颗被放入炮膛发射而出的炮弹般向远处飞去,无法掌控自身。
一阵冲击从背后传来,接着,我掉入了海中,大量的气泡向上浮去,没过多久便下沉了数百米,落入海面的阳光也逐渐减弱。所幸,棱心造成的冲击力在水中被减缓了许多,我最终得以调整姿势,然后飞出海面。
在我飞离海面的那一瞬间,一道黑色的光束向我袭来,如一根黑色的巨大石柱。被击中的话,恐怕会掉到比刚才还要深的海底,却无法躲避。
我将全身的魔力集中在双手,制造出一面能够覆盖全身的盾牌。黑色的光流撞上金色的盾牌,魔力炮被分散好几道黑色光丝,打落海中,如无数舰炮掉入海中一般,激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浪花。
用炎铠制造而成的盾牌上出现一丝裂痕,这就是棱心的全部实力吗?言叶对她的评价是正确的,棱心确实拥有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星夜她们能够战胜她真的是运气好,现在的我是否拥有和她们一样的运气呢?
黑色的光束接二连三发射而来,我时而躲闪,时而用炎铠抵挡,并趁机升到更高的空中。棱心放弃魔法的攻击方式,转而采用近战的方式。巨大的剑刃向我袭来,看似笨重的大剑,在棱心的手中却意外轻盈,仿佛没有重量般。我用炎铠制造出火焰之剑,与之抗衡。尽管在速度和技巧上占有一定的优势,但对方沉重的剑击每一次都令我双手发麻,像涌过一阵电流。渐渐地,我落入下风。棱心的速度越来越快,施压在剑刃上的力道逐渐变得沉重,她的怒气也肉眼可见地增长。而且,某一刻,我再次被击飞,棱心趁势追击。
如果在这里被追上的话,我大概立刻就出局了,我有这样的预感。
以我为中心,火焰爆发出来,犹如投入一颗小型核弹般的巨大火焰一瞬间膨胀开来。接着,火焰以我为中心,形成一个高达千米的火焰龙卷。高速旋转的焰流能够燃尽范围内所有的东西。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没法打倒她。
犹如被一把巨大的剑所劈开,存立与海面上的火焰龙卷从中间被一分为二,焰流也被强劲的风压所吹散,消失在空中。向下看去,海面出现一道“斩痕”,海水从四周往中间流去,犹如摩西分海一般壮阔的场景。这是棱心所造成的,如神一般,拥有恶魔强大的力量。
我对棱心隔空挥剑,火焰之龙凭空出现,数百米长的火龙朝她飞去。棱心挥剑,黑色的魔力斩击将火焰之龙截断成数块。我的火焰在她的力量面前显得十分无力。
棱心没有立刻继续攻击,仿佛中场休息般,她停了下来,只是在远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她再次高举巨剑。从她身上涌现的庞大七罪之力呈旋涡状向剑的尖端汇聚,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能量球,那个球体逐渐扩大,甚至超过一个足球场的大小。那其中蕴含的魔力时超越刚才那一剑的量,即使在这个正午时分使尽全力用炎铠抵挡,我也会被杀死。
留下最低限度的魔力维持炎铠,我从魔法囊袋中拿出那把弓。过去有这样一个传说,天空中存在10个太阳,地面的生灵因此而涂炭,人族的一位英雄用弓箭将其中九个太阳射下,仅留下最小的一个。
神弓——九阳之弓,过去那位英雄后羿所使用的弓,以太阳的光芒为能量,化为弓箭,射出超越光速,足以将太阳毁灭的箭矢。这是魔法女王给我的神器,与我的魔法真好相配。
我不需要射下九个太阳,所以弓箭只需要一只就可以了,将此刻所有的魔力凝聚在这一击上,射出。金色的箭矢与黑色,犹如黑洞般的光球碰撞,发生堪比核聚变的反应。下一秒,我的意识被过于炫目的光芒所吞噬……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我发现自己被冲刷到了一处沙滩,大概是位于太平洋上某个小岛。往远处的海面看去,天地异变般的景象,有我们造成的“气候”仍然存在,我不禁感到惊愕。如果将那种攻击放在大路上的话,肯定不亚于一大颗陨石的冲击力吧。
我还活着,而且棱心也一样。她比我先醒来,坐在沙滩上,似乎在等我。
“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杀死我?”
昏迷时的我毫无防备,这个时候她应该有机会才对。但是,棱心却摇了摇头。
“已经够了,一切已经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感到不解,同时为自己还活着而松了口气。
“我只是……很生气而已?很生气,想要破坏,毁灭所有事物。特别在得到这份力量后,这样的心情越发的强烈。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姐姐报仇这个目的变成了自己单纯想要发泄的愿望。但是,我的愿望无法得到实现,直到遇到了你。”
棱心看着我,眼神中已经没有最初那份恨意,而是类似朋友那种目光。但是,我却无法安心。
“为什么——?”
我再次问道,棱心想了一下,回答道:
“谢谢你,那个时候救了我。我已经从占卜师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还有姐姐的事情。我和姐姐同时被压在废墟之下,精疲力竭的你发现了我们,并用最后的力量救了我。”
“但是,将大楼废墟丢到你们身上的也是我……”
“那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在我和姐姐旅游观光的时候,你一直在和邪恶的敌人战斗,从暗中保护这个世界,保护我和姐姐。一切只是不幸而已。但是,虽然是不幸的开端,现在回想起来却并不是完全的不幸。在我失去重要之物的时候,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你给我憎恶你的机会。而且,我获得了力量,能够再次与你相遇,对你道谢。”
我擦拭了一下脸颊,是泪水。
“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的错,你的姐姐,还有更多人的不幸,这个事实不会消失,所以,我应该——”
“被杀死吗?”
棱心直视我,眼神变得严肃、认真,我点了一下头。
“那样的话,你已经被杀死了。被我杀死的,过去的你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你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魔法少女,同时也是为人所尊敬的前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可以的话,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吗,真焰?”
“诶?”
“那个……怎么说呢,在憎恨你,寻找你的三年间,我一直没有朋友,所以……”
棱心突然变得忸怩,看起来有些可爱,这是樱所说的反差萌吗?
是吗,她和我一样呢,只是目的不同,我们走过的道路确实一样的,仿佛是另一个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还有,我也可以将我的朋友介绍给你,棱心。”
“谢谢。”
棱心安心地笑了,我们靠近彼此,伸出右手,握住。那个瞬间,我和她仿佛被某一根看不见的丝联系在了一起,这令我感到安心,不知道棱心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呢。
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罪,但我的罪被棱心所原谅了,这令我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