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brigader 更新时间:2014/2/14 21:07:25 字数:11912

「综上所述,今天的「SOS团自由活动大会」取得了圆满成功!」

「嗯,不愧是冰雪聪明的凉宫同学组织的活…呃,阿虚,真的一点吐槽的气力都不剩了吗?」

我瘫软地坐在座位上,直到现在还能明显感受到胸口处难以平复的心跳,本该用来吐槽活动名称的能量已经被春日榨取得一滴不剩,就像因人类无休止取用而迅速干涸的乍得湖。

陪春日满大街跑来跑去累得我差点去见耶稣、如来和真主安拉中的某位神明,然而春日就像魔鬼一样把我又拉回了人间,然后继续前往下一家店,导致我最后带着一打左右购物袋回到了咖啡厅。

「真是辛苦了呢…」

古泉哀叹地注视着我。

「春日那家伙…有购物瘾吗?」

本来以为伟大的团长大人对凡夫俗子的衣装会不屑一顾,但恰恰相反,春日把将近半条商店街的服装店都走遍了。虽然这里不是什么大城市,所谓商店街也不过是地方政府把乱七八糟的小店挤在一起充数,不过单看店铺的数量还是挺可观的。

这女人,明明穿什么都好看,这么执着于选衣服干嘛?

更别提她一遇到中意的衣服非要我付钱,我在犹豫是否出于人道主义稍微买几件之时,已经不知不觉被剥削了两万元以上。当我不顾一切死守剩下的七百元咖啡钱时——

「唉,阿虚你真是寒酸…算了,我把钱给你,快点给我付了!」

当时我和我的钱包都惊呆了!你给钱我买单?这是什么,最近流行的整人方式吗?路角的阴影中藏着什么娱乐节目制作组的摄像机吗!?

不过,看到春日那何时何地都是那么认真的眼神,我还是乖乖地接过钱,给那件红色背心付了账。话说布料多少和价格不成正比是现在的主流吗…总之,我现在累得快要虚脱,加上昨天的累积的疲劳,我有信心回家就倒在床上一睡不起…不,应该说直接在这里一睡不起。

至于正在减肥的同学们,你们有福了!本店在此隆重推出崭新而又高效的减肥方式:经科学统计,陪春日逛街1小时=慢跑2.5小时=骑脚踏车3小时=游泳2.25小时=…

「虽然这么说,阿虚你还是和凉宫同学逛得很开心嘛。」

你哪根中枢神经这么告诉你的?我去把它掰断。

「阿拉,因为帮凉宫同学选了衣服啊,不是吗?」

古泉奸笑着,示意我看春日…正穿着的T恤。

那是近两小时的购物中,我自己给春日选的唯一一件。

「很适合凉宫同学呢,好漂亮~」

朝比奈学姐羡慕地看着春日。别这么说嘛~学姐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最棒的!

「唔,嘛…勉强还算及格吧。」

春日明明被称赞了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别说得好像我求您允许我给你买衣服一样!要不是春日死拽着我的胳膊,以至于店员甚至把我当作铁公鸡般的吝啬男友而投以蔑视的眼神,我才懒得多费心思给那女人挑衣服。。

「唔唔唔…!区区一个阿虚还敢有怨言?反正肯定是找了件全场最便宜的吧!」

唔…无可辩驳。不过很合适不是吗!再说,是你坚持要我「随便」给你挑一件的耶!

「总,总之,今天团长我很满意,所以就在此解散吧!明天也记得随叫随到哦!」

春日就这样和召集我们时一个德性,不予反抗余地地宣布解散,然后和往常一样化作一阵小型飓风飞奔出了咖啡厅,留下我们四个团员。话说随叫随到是什么意思,当我们送外卖的?

「于是,你们这边有什么进展了?」

我看向貌似也没准备离开的古泉。

「嘛,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呢…简单讲,凉宫同学又无意识地发挥出能力了。有点麻烦的是,目前还看不出结果是好是坏。」

绝对是坏的吧…我认为「春日绝对不会做什么好事」应该已经属于常识范畴了。

「另外,八九不离十是阿虚你造成的。」

古泉那如同加了防腐剂般明亮的人工笑容不停地往这边压过来。别这样,挺热的…好吧我认错还不行。

「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

古泉话锋一转,面部表情也稍微正常了些。

「凉宫同学现在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回去的时候看起来也十分满意,这也多亏有阿虚你。虽然近期还要开会对这次状况好好研究一下,大概是不会出现更麻烦的事情了。」

真的吗?我转向机器人长门和朝比奈学姐,征询她们的看法。

「是。」

「呃,那个,禁止事项刚刚发来禁止事项,说禁止事项已经消失了…」

虽然听不懂学姐在说什么,但感觉很有把握的样子,长门大明神也没有下达特别的谕示,那我就放一百个心了。今天就在此解散吧!哎~胳膊好酸,喂古泉!喊部计程车送我回去行不?

回到家后,我直接趴在了玄关,然后像蛞蝓一样一公分一公分蠕动着爬到房间,连床都懒得上,就这么躺在了地板上。

脑子里如胶片般放起了今天的回想…和春日两人一起行动也是久违的一次了呢,而在以我的钱包的无私付出为代价的情况下,春日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回家。虽然她好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小心发动了能力,但从买完东西开始的几天内,大概不会做出与世界人民的平稳生活相违的事情。理性地思考,结论应该就是这样,八九不离十了。

问题就在这里。

春日那家伙怎么可能是理性的?把这两个词语联系在一起简直比「赫尔墨斯」与「三位一体」的组合还要离奇。

跟那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待了几个月,我的思维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虽然春日看上去已经暂时进入人畜无害时期了,事实上真的如此吗?古泉他们是那么说,但我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啪啪!」

我打了自己两巴掌,将无聊的思绪赶出脑海。

哎,应该是神经过敏吧,高中以来遭遇的事件实在太多了,导致我变得遇见连芝麻大的情况,都要条件反射地想想春日有没有可能暴走。

而且我现在真的…累得不想思考了,上下眼皮开始了激烈的拳击赛。我已经做好了醒来直接发现到了吃晚饭时间的觉悟。

春日什么的…不管…了。

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和大脑断绝关系,仿佛沉入了宁静的大海。

对了。

大家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做梦吗?

睡眠分为眼快动睡眠和非眼快动睡眠,它们周期性地重复。大多数人…

「…阿虚…」

啊,糟糕,感觉自己说的话好像正在自掘坟墓——这么想的时候,一种不同于几个月前的那次经历的感觉袭来。

「…阿虚…」

萦绕在耳边,与现实相比却又不十分清晰的一个声音低吟着我的名字。

是,梦吗?

太好了,既然不是闭锁空间,那就没必要醒来处理什么奇怪的蓝色巨人了。看起来这次是真正的梦,还是难得的清明梦。那么,就让疲惫的我在难得的清明梦里再睡一会儿…

「…阿虚!」

「!」

伴着带有些许责备意味的娇嗔,某种芳香的气息溜进了鼻子。那是少女的吐息,令我不禁睁开眼睛。四周一片空白,就和成包买的崭新的A4纸一样。看来我已经累到即便在梦中也懒得构思一个彩色布景了。

不,等等,并不是完全空白,还有刚才那声音的主人在。不如说,她离我还相当地近。

春日就在眼前,微笑着看着睡醒的我。

穿着兔女郎服装,系着单马尾。

顺带一提是长发。

等,等一下!这是那个吧!对,春梦…喂才不是咧!「因为是关于春日的梦所以叫春梦」这种逻辑很奇怪吧!

呃,也就是说,因为白天太过疲劳,潜意识中的欲望无从发泄…喂也不对!

「阿虚,起床了哦。」

春日温柔地看着我,用手轻抚着我的头发。

从错愕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正侧躺在她的大腿上,半透的黑色丝袜那独特的触感摩挲着我的脸颊。

等等等等等等!我大惊之下直接从地上(话说脚底下也是空白来着…算了不管了)弹起来,呆呆地站立着,与春日对视。脑海中的疑问太多了,多到我不得不列个表格以供整理。

1、 从刚才的感觉来看,这应该是梦,然而变得越来越真实的五感令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处境。

2、 为什么这个春日会打扮成单马尾的兔女郎!硬要说的话两者其实挺不搭调的,不过我并不介意。我的口味到底有多奇怪…

3、 最重要的一点…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春日会这么有魅力!?

春日叉开双腿坐着,与平时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甜甜地看着我,视线充满诱惑,破坏力简直堪比成人…不对,大人版的朝比奈学姐。粉嫩的双唇上下动着,轻轻地挤出几个字。

「阿虚真H~」

是我的原因吗!?原来问题出在做这个梦的我身上吗!

「说起来,这个样子…不喜欢吗?阿虚很中意兔女郎的,不是吗?」

春日就像一只真正的兔子一样慢慢朝呆立的我爬过来,看似温顺却令人无法抗拒,那向上看的视线也一如既往地犯规,有意无意露出的**令我不知把眼睛往哪儿放。雄性还真是愚蠢的动物呢…仿佛我才是受装乖的小兔子迷惑而堕入圈套的猎物。

不好…快到理性的边缘了…内心已经开始为是否在留在原地、任春日接近我而开始了哈姆雷特式的自问自答。

此时,春日给我补上了致命一击。

「这样的打扮还是不行…吗。还是说,阿虚喜欢露得更多一些的~?」

只一瞬间——令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春日的打扮换成了体操服和运动短裤。这样就跟单马尾搭得多了…之类的想法也太悠闲了吧!

「嘻嘻,阿虚脸红了呢。」

几乎完**露的双腿,以及胸部至臀部的优美曲线都在强烈彰显着存在感,说起来春日虽然比较瘦,该有的地方的确十分凹凸有致。她就这样继续接近我,直至靠到我的面前。

然后突然跳起来,把我推倒在地上。

「呜呃,疼疼疼…诶!?」

我看着骑在我身上、轻笑着弯下腰来快要贴在我身体上的春日。

「抓·到·了~」

这,这个发展…虽然很不愿相信,但这的确和我昨天看的那部傲娇动漫的后半部分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那种事果然对高中生来讲还是有点早喂春日你把脸靠得太近了!

「今晚,绝~对不让你睡哦…」

「啊啊啊啊啊!快给我醒来!」

百感交集不知所措,不知为何竟还抱着些许期待的我,发出了最后的呐喊。也许是因为我对自己做这种梦感到极度羞愧,内心似乎迸发出强大的毅力帮助我打败欲望的恶魔。

梦境,随之破碎。

纯白色的空间如受到敲击的蛋壳出现裂痕,并在短时间内如闪电般扩散,最后伴着一阵密集的响声散落成碎片。我也如触电般睁开了眼睛。

夜色,躺着的姿势,冰冷的地板…

真真实实的五感让我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的确是梦啊,太好了,假如是在闭锁空间内做了那种事,我明天会一整天不敢正眼看那女人吧。

等等,哪儿来的夜色?我可是在下午两点多钟回的家,真的睡了这么久吗?而且由于我的房间和大多数人的一样是有天花板的,理应不会以平躺的姿势看到夜色才对…

下一刻,我猛地发现地板的感触有异。这粗糙的手感,比起家里的地板更像是…我坐起身来确认自己的所在。也许因为刚才的梦带来的轰动太大,我的大脑中枢花了好一会儿才处理完从视网膜传输过来的视觉信号。

夜色

平地

校舍

暗灰色的天空

消失的人工照明

以及…

孤身一人,穿着北高校服的我。

是闭锁空间。这种超常的经历,两次就够我记住那种气氛了,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同时我也已经习惯于,在担心自己的情况之前先吐槽。

春日那家伙,又闹什么事了?古泉说这个灰色空间是郁郁寡欢的春日的产物,但她这两天不都玩得挺开心吗,还是说有哪个星系的哪颗行星违背她的意志运行了?

不过,这次的闭锁空间和五月份那次又有不同之处,空无一人的学校和完全消失的灯光令我感到巨大的压迫感,而且我还独自处于如此诡异的环境中。拜托,上次好歹是和春日一起来的耶…当时古泉还开玩笑说,让我把自己和春日当做亚当和夏娃增产报国来着。这次可怎么办?自交吗?

「轰隆隆隆隆隆!」

OK,我有伴了。

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巨大人形在一百多米外的远方的教学楼旁缓缓升起,意外的是它并没有开始进行大肆破坏。我还没来得及完全弄明白状况,又是一个神人出现了。

两个吗…有点麻烦呢,说起来我一个都打不过就是了。本来打倒这些家伙应该是古泉…等等,说起来古泉哪儿去了!?还有「机关」呢?对神人用的红色球球呢?

冷静下来想想,这次闭锁空间的产生完全没有预兆,而且还不由分说地把我一个人丢进来,就像是没有配置新手指导员的RPG游戏,令我莫名地惊慌。甚至在我考虑着该躺下来继续睡觉还是过去做点什么阻止神人的时候,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哟呵~好好地干一架吧!」

「轰隆隆!砰!轰隆!」

两个神人居然开始对打了!完全无视物理法则的神人们虽然体型巨大,动作却丝毫不迟缓,两个大家伙你来我往地打得十分激烈,随手一扫就能破坏教学楼的一长片外墙。蓝色的巨拳打在对方身上时,仿佛受某种崭新的法则影响,拳头和对方身体重叠的部分突然一起消散成蓝色粒子,断口处还冒出了某种带着发光物质的烟雾。手臂收回后一会儿,凭空出现的粒子又将消失的拳头复原,对方破了一个洞的身体也变得完好如初。

这说不定是人类史上最壮观的场面,没有之一,要是正好带着手机就可以拍下来了呐~喂等等,我刚才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录音师,往前倒一下!刚才是不是有谁在喊什么话?对,应该是个人,而且是个女的…伴着突如其来的不良预感,我循着刚才对声源的印象看回去,发自内心祈祷着某个家伙不要出现,目光聚焦在其中一个神人的头顶。

目瞪口呆。

虽然太高看不太清楚,但由于是在寂静的闭锁空间,除了神人造成的轰动外就只有那家伙兴奋的、辨识度堪比刮黑板的刺耳音效的喊声了。

那个身穿水手服,正兴高采烈地观赏着神人拳击赛的不要命的女人,她的喊声从音色上来讲确实和不久前的梦中穿兔女郎服的那位是一样的。虽说完全没有了刚才令人砰然心动的桃色诱惑,取而代之的是过剩的活力。

再也找不到春日以外的第二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开心了。

春日,正在欣赏因自己能力产生的神人对打——也就是说距离世界毁灭应该不远了吧。喂,那就给我认真点想想怎么办行不!

但那着实有些强人所难。我的脑子里一团糟——闭锁空间内的体验是完全真实的,那么为什么她不会感到疑惑?「机关」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此外还有外星人、未来人…上次和春日在闭锁空间中独处时,她想要重构一个更加有趣的世界,这次呢?看起来好像只是为了好玩,但实在太反常了,春日在毫无忧郁心情的情况下进入自己所创造的闭锁空间,这还头一次。

「总之…先试试能不能联系上谁。」

这么久还没出现的古泉是不对他抱太大希望了,胆小的朝比奈学姐…老实说,现在一定在外面的世界哭得泪眼婆娑却无动于衷吧,那么唯一能拜托的只有——

我拔腿向位于旧馆的活动室跑去。

连去办公室拿万能钥匙的时间都不愿浪费,我三级三级地跑上楼梯,直接撞开了SOS团兼文艺部活动室的大门,说真的好痛。

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着急。

唉…又是春日惹的祸。

「一定要给我打开啊…」

我几步跨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源,焦急地盯着屏幕。

期待着…那个闪动的光标。

也许是因为内心已经消极地觉得别无他法,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长门身上,我就这样呆立了足足两分钟。在确定毫无变化的屏幕并不是因为开机过慢时,我叹了口气,往后倒在椅子上。

背后,窗户外面,蓝色的荧光巨人仍然在打着,时不时传入被打飞的瓦砾卷起的气流打在质量并不甚佳的窗户上,「哗啦」地一阵响。

春日在尽情地暴走着,古泉、长门、朝比奈学姐都不知所踪,甚至连现实世界的状况都无从了解…说起来我还没认真考虑现实世界已经在春日的一念之下分崩离析的可能,但我不愿去考虑,也想要相信自己无需去考虑。

今天,春日玩得很开心。

而且现在也玩得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的春日绝对不会做出毁灭世界这么离谱的事,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将脖子歇在办公椅的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可恶…为什么我要破天荒地思考这种东西?说好我是坐在观众席的才对吧!

四月份入学以来,我已经被牵扯到足够多的事件中,不过我从来就不是主角,而且每次都无一例外地被别人照顾着——变成异空间的教室中,是长门帮我接下了朝仓的利刃;帮忙策划侦探剧场让春日开心、减少作为春日情绪控制器我的负担的是古泉他们;世界范围的闭锁空间中,也是他们几个给予帮助。

打个比方的话,他们尽职尽责地修好零件,给门轴上了润滑油,而我只不过扮演了轻轻推开那扇门的角色而已,连一牛的力都没用上。

而且,我一点也不感到自责。

早就说过了,和妖怪、秘之外星人、邪恶组织正面杠上就交给那些觉醒了奇怪能力的家伙,我只用做在后面拎水壶的搞笑角色,或者干脆在观众席上找个好位置,往嘴里丢着爆米花就好。我可是认真的耶!说起来我有买观众席VIP票的哦!价格是一个深情的吻…开玩笑的。

这种不用操心太多东西,又能看着那些超能力英雄们大显身手以满足视觉需求的平凡生活,才是我所期望的。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我一个跟村民A没两样的配角被丢进闭锁空间,来到春日大魔王的面前,背后有两个怪物在对打,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把我所在的这个房间打飞。然后,想找主角来帮忙的我发现求救信号被屏蔽了。

怎么办…

要自己成为主角吗?然而我是100%原汁原味的普通人——

「混账!!!!」

我皱起了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自己吼道。

「究竟要找借口到什么时候!?你这家伙废话少点会掉肉不成!!!!」

我真的对自己有点生气了。没错,就是你!我指着自己的胸口质问。

「你想上观众席对吧!!!」

是没错啦…

「想过平凡的生活对吧!!!」

也对…

「想和那个春日一起过平凡的日常对吧!!!」

是…

「那么,必须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有着SOS团、古泉、长门和朝比奈学姐的那个世界,才能和春日一起过着平凡的日常对吧!!!」

啊…是呢!

「喜欢春日对吧!!!」

嗯…咦!?喂,喂才不是咧!说,说谁喜欢春日那家伙呢!?你丫别得寸进尺!只要我生气了就算是自己也揍给你看——

「那还不赶紧给我把那女人弄下来!!!!!!!!!!!!!!」

如同被另外一个自己从背后推了一把,我的身体向前微倾,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板上,不过其实是对打着的神人产生的小型地震波及到了这里。

唉…

好麻烦。话说我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听说叹气对身体不好,以后要注意。

没办法,谁叫我想要夺回那平淡的日常生活就得先处理好这两个打得不亦乐乎的蓝色怪物。而且…我回过头来眺望窗外,在那神人的顶端,那个手舞足蹈的笨蛋——

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的笨蛋呢。

「咕啊!我可真上了!闹出什么乱子可别怪我!」

毕竟我是普通人嘛。自古以来就是力量决定一切,想成为勇者、精英、拯救世界的家伙,你就得拥有用来刷经验的喽啰们无可比拟的力量,至少要有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天赋技能才行。然而很遗憾,我是普通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力量和信心——至少,在保护自己重要之物的路途上,短时间冲刺一小段。

「春日!!!给我下来!!!」

我打开玻璃窗,对着外面吼道。

貌似没听见。

嘛…多少也猜到会是这样。一来进行着拳击赛的神人们很吵,二来我对自己的肺活量也没什么自信,最重要的是春日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拳击擂台上。总而言之,先试着接近她吧。假如上到顶楼,全力打信号的话,说不定可以让春日注意到…我当即冲出活动室,朝楼梯口飞奔。

不试还不知道,全速跑楼梯其实挺累的,我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时已经气喘吁吁了。然而,神人可是身高匹敌摩天大厦的家伙,跑到顶楼充其量也就够着它的一半小腿。

完全没有了遮掩的天台上,巨大的神人看起来真的就像一栋蓝色的大楼,要是能放在商业街作为装饰的话能成为地标也说不定。近距离目睹之下,神人那从体表向外溢射的蓝色荧光显得格外耀眼,以至于我抬头寻找春日身影的同时不得不稍微用手遮掩着眼睛。

「喂~~~春日!!听得到吗!!!」

看来还是不行。

正当我考虑着要不要试试校园广播之际,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两个神人中的一个大幅度挥舞着手臂,如同柴刀一样,向对方的腰部由左下右上方侧扫。问题是,它刚好擦到了我所在位置的附近。

「轰隆隆隆!」

「呜呃!」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跃,神人的拳头离我不到一米时折了上去,总算是没被当场打成人肉馅饼。然而,麻烦的还在后头。即使只被轻轻擦到,我所在的天台的一角还是被神人巨大的力量从教学楼剥离。

正对着的地面,由远至近开始坍塌。

我奋力向安全的后方跳过去,然而脚下异样的感觉告诉我已经太晚,身体开始失重,和逐渐崩溃的瓦砾一起从十多米高的地方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一瞬间…就晚了那么一瞬间,假如有着力点的话,就能跳到安全的地面上了。

「可恶…」

我悔恨地咬着牙齿,却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够不着,只能任凭身体竖直坠落。由于重心原因头部逐渐朝向后方,身体趋于水平。

据说十米高的地方好像是摔不死人的,但摔到杂乱的瓦砾堆上就不好说了。之前应该带把伞上来的吗…啊,不过之前好像看到一个科普贴,说真正像漫画中那样用雨伞来跳楼,伞面至少要十平方公尺大,伞柄也要足够长,好像还牵扯到碳纤维之类的材料需求,反正就是说普通的伞是做不到的。

那样的话…

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不要…那样的才不要!我在视野中寻找着那家伙。

还没…还没见到春日。还没有好好训她一顿,问清楚她到底哪根筋抽了。

还没有,和春日一起回归平凡的生活!

「春日!!!!!!」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同时身体加速下降,迅速接近水泥地面。这时,某件事——词汇贫乏的我只能称之为奇迹,发生了。

离地面仅仅几十公分时,身体突然停止,飘浮在半空。

没有受力,没有减速过程,只是如字面意义般简洁的「停止」。

「哗啦啦啦啦!」

我就这样呆愣着,仿佛没听见和我一起落下的砖瓦坠地的声音。

朝地心下降的过程中,我的心脏跳得十分剧烈,现在处境安全了却反而更是快到要爆炸,喧闹的校园内唯一感受到的是自己重要器官的搏动声。我冒着冷汗,看着自己缓缓落回踏实地面的身体。

什么…情况?

可以想象,我的表情肯定纠成了一团,就跟曝晒了几天的菜干一样难看。喂,我是普通人吧?是普通人吧!?

令我如得出「地球不是宇宙中心」这一结论的哥白尼一般震惊的主要不是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而是自己得以活下来的原因。从牛顿力学的角度来说,让下坠速度超过每秒十米的我瞬间停下来需要一个向上的力,这个力会产生一个很离谱的加速度。

而足够让人的内脏破裂的加速度…记得是四五十个g吧?

然而我的内脏现在还好好的。准确来讲,我刚才停下时根本没感觉到一个向上拽的力,就那样在半空突然静止。

也就是说,我完全把牛顿力学塞进了垃圾箱。而刚才我显然没有以光速运动,所以不关量子力学什么事…另外,那种感觉至今仍然在这具躯体中停留着,这么说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

春日赋予的力量。

资讯操控?矢量变换?还是某种特殊的超能力?还有,为什么我会突然获得这种力量?现在的我无暇思考。

「先不管这么多了…不如说这能力来得刚好!」

我看向仍然站得老高的春日,涌出了干劲。

本来还担心不知道如何控制,谁知我只是稍微一想,身体就又如同幽浮飘了起来,然后随心所欲地在空中忽快忽慢地飞行着。感受不到任何加于自身的作用力,如同与世界断绝了关系。加速减速的过程也完全不需要,想停就停,想走就走,连FI方程式制动距离最短的汽车都相形见绌。

就好像,自己并不是在飞,而是在进行着连续的极短距离瞬移。

全不受力的飞行带来一种无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既然说「无以言喻」,我自然无法将其具体性质或原理娓娓道来。稍微自大点来讲,现在的我好比神之使者,与地球上双腿步行的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代沟。凡人永远不会搞明白天使那小巧的翅膀是怎么令身体飞起来的,而天使也无法以凡人的语言说明清楚。

不过我也没时间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我不假思索地笔直飞向春日所在的地方。

「很好…找到感觉了。」

身体十分平稳。另外,耳畔并没有风呼啸而过,令我更加肯定自己不是普通地在飞。

「春日!」

一百多米的高度转瞬被我抛至脚下,站在神人头顶的春日和我差不多处在同一水平面。

「噢,阿虚,你也来啦!一起来玩吧!」

那女人转过头来,看到我后变得更加兴奋,那灿烂的笑容连百花之王牡丹看了都会想哭而导致失水枯萎。

「阿虚,你到对面那个蓝色巨人上面,我们来玩拳击吧!绝~对会打得你…」

我诧异了。

完全听不进那女人在说什么,我只是呆愣在空中。

她究竟为什么不对这超自然的情形感到惊讶?

而且如之前所讲,春日近来并没有生气的征兆,那么这个闭锁空间只可能是出于发泄以外的其它目的…那究竟是什么?单纯是为了开心吗?难道说,是因为想玩的在白天还没玩够…可恶!这家伙,坑了我白天优哉游哉的时间还不放过晚上吗!刚才梦中说的那句「今晚不让你睡」是这个意思吗!

总之,先让她平静下来再说。

「春日,停下吧,该睡觉了。」

我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同时慢慢接近春日。

「为什么?难得提供了两个巨人来打拳击赛哦!这也许是人类史上绝无仅有的机会哦!」

春日说话的同时,神人也停下了动作,十分有威严感地正对着我站立着。说起来,我的能力能不能干掉神人还完全是未知数呢…

「啊…麻烦死了!春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空间,这灰色的天空,这蓝色荧光巨人,这里的一切!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也该结束了!」

「就因为是梦,所以才要趁结束前好好开心一番嘛!」

春日很理所当然地说道,眼睛眯成两道月牙笑着。

…早该料到春日回路会作出这种思考的。

那家伙才不管是否超现实,也不管别人的意见,总之先尽兴再说。可是啊,春日大小姐,你知道这种奇葩而简单的思维,让我们这些跟在你身后的清理人员们吃了多少苦吗!

既然如此,只能想办法让她放弃了。

「春日,快停下吧!让梦结束,回到平稳的现实世界。」

我继续靠近,春日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我,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为什么…?」

我一瞬间有些心痛。

开学时春日那段唯恐不够惊世骇俗的自我介绍又在脑海中浮现。

「这里假如有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异世界人的话,就尽管来找我吧!」

那句话就出自这位努力追求着不平凡的少女。春日不甘做「社会」这个大型机械中的小小一颗螺丝,她想成为更加关键的部分——液压机、马达、集成电路、图纸甚至设计员。凉宫春日总是在追求着有趣好玩的事物,并创立了SOS团,希望能找到地球人以外的各种存在并和他们一起疯。现在她的梦想实现了,和自己创造出的神人情趣相投,然后又由我来亲手碾成碎片?

不,我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四平八稳的生活,也是为了春日,为了她本人…要是不快点回到现实,春日很可能会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意识到身下这毁灭性的存在并非梦境。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现在还远远未到那个时间…那家伙现在觉醒还太早了。

「为什么…要结束…阿虚你不也是,不也期待着超现实和超能力吗!你不是正在飞吗!」

春日以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我,愤怒而又悲伤。这时我理应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她,即便是不喜欢麻烦事的我也不会对这种状态的女生袖手旁观。

但不知为何,坚信着不能让春日继续为所欲为下去,我仍然在一小段距离之外,犹如隔着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壁,对她说——

「别犯傻了,超现实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说完的一瞬间,我已后悔莫及。

「这样啊…阿虚这样对我说…」

春日低下头,如在风中摇摆不定的苇叶般,似乎随时会从神人上掉下来,令人深深感到她的纤弱。

然而,想必从外在看起来的弱小,周围突起的剧变却更加深刻地让人认识到——

春日那娇弱身躯中蕴含的——

无穷的,力量。

一阵极其炫目的蓝色荧光毫无预兆地炸开,全角度地剧烈扩散,伴随着惊人的能量波动,即便我立即背向光源也还是必须眯起眼睛,同时尽量稳住被波动完全笼罩着的身体不被掀飞,如同在巨大的瀑布中艰难向上攀爬。出于某种原因,我感觉自己能猜到这阵波动的正体,这也让我脆弱的心脏一阵抽搐。

资讯爆发——之上的某种存在,已经远远超出了资讯的范畴。

也就是说,这威力和单纯的资讯爆发比起来,就好比氢弹与线香烟花的天壤之别。一时间,整个闭锁空间都被蓝色光芒和冲击波吞噬。校舍早就被夷为平地,甚至连混凝土地面都开始出现裂痕,本该不受物理法则限制的两个神人竟险些跌倒,而我连惊恐都顾不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如何保住我的小命。

闭锁空间本身在这波动之下激荡着,摇晃着。

相较海啸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爆发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源头开始趋于平静,使得我能够勉强转过身来,目睹那一切的中心——不用说,那个宇宙级麻烦的女人,春日。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让我不禁想起上次春日想要重构世界被我劝阻时的表情。。

「明明是…为了阿虚你。」

哈?

「明明是为了阿虚你!!!!!!!!!」

伴着春日的吼声、愤恨和泪水,世界,开始坍塌。

和古泉带我去看的那次不一样,并不是天空裂开,而是整个闭锁空间向下陨落。可以想象,处在万里高空的一个空岛突然朝着地心下坠,就像一个不知要刷新多少项吉尼斯纪录的超级跳楼机,上面的人大概就这感觉,其中也包含了我和春日。

坠落一段时间后,仿佛空岛落在了太平洋正中间,激起巨浪后沉入海底,另一种科学已无法解释的感觉又占据了胸口,令我感到几近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在混沌的海底中被暗流冲击,又有点像之前做时空旅行时的那种晕眩感,说起来我好像有点晕穿越呢。

然后,直到进入真正的深海,最后一丝日光也快要被水层屏蔽之时,背景终于有所变化。如化蝶般在崩离声中褪去了混沌的蛹壳,真实的内在展现在眼前。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正悬空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空。视线所及之处皆无亮光,头顶是漆黑的夜空。不过,并不是灰色的。

那就说明,我们至少算是回到现实世界中了。

开心一点吧,哈哈哈。

笑不出来。

我在视野内焦急地寻找着春日的影子…然而用于平复心情的零点几秒缓冲期过后,我才发现根本没必要找——闭锁空间内的两个神人也好好地在这里,在现实世界中,屹立在海面上。

仍然站在一个神人头顶的春日,瘫坐下来。

刚刚还在闭锁空间内尽情暴走的她,现在正露出她入高中以来最惊愕的表情,张望着四周。

「阿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们不是在做梦吗?」

似乎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什么东西上面,春日花容失色地跳起来,随后又发现了悬空的我。

「阿虚你…!我究竟怎么了…刚才的,梦…」

如此不知所措且语无伦次的春日,我还第一次见到。

大概是受惊太大,加上在闭锁空间里玩得太过,春日说完就在原地晕了过去,侧卧在神人头上…不,等等,两个神人也开始因主人陷入了睡眠而逐渐透明化并消失,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光芒也渐渐散去。因此我抢在春日朝海面坠落之前上去接住了她,看来我这能力不仅可以在闭锁空间内使用。

我看着怀中春日的睡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唉,最糟糕的事态发生了。

春日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而且被吓得不轻。

一如既往的麻烦呐。话说这里是哪儿,确定是在地球上吗?我是不是还得把团长大人背回去——这么想的时候,我只觉得视野一晃,然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熟悉的房间里,脚下传来家中地板的亲切感触,摆在床头的闹钟上的时针刚经过数字九。

同时,被我双手抱着的春日,在熟睡中还嘟囔着什么,神色中仍透着明显的不安。

「阿…虚…」

呼。

我长吁一口气。

直到现在,思绪还是和刚泡开的面团一样纠缠,不过看样子算是暂时解决了。大概是春日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发动了力量,将我们传送回了这里,而且终于因闭锁空间中积累的困倦和疲惫而进入梦乡。真是的,只能先让这家伙睡一下了。我把春日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说起来,我刚刚接住她的姿势…是叫做那个吧,公主抱?稍微有点害羞呢。

我累倒在地板上。

春日觉醒了力量,而我似乎也受了影响。

出现了奇怪的爆发,然后和神人一起被传送到了现实世界。

明天…说不定等下,就要处理很多更麻烦的事情。要问清楚古泉、长门和朝比奈学姐他们去哪儿了,要想想怎么以三寸不烂之舌向春日解释,还得一起研究一下到刚才为止究竟是什么状况。

有时间的话,SOS团的暑期活动计划也要想想怎么改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点时间,起码能有个十五分钟吧?一下子密集地发生这么多事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善后处理之前还得舒缓一下神经,古泉他们眼下说不定也各自有必须完成的工作,应该不会这么快来访——我看着床上的团长大人这样想着。

总之,一会儿也好。

休息一下吧,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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