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雷迪再次把我叫到船长室,准备让我记录下接下来的故事时,我尝试和他聊了聊前几天猎杀塞壬的事情,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亲密了些,他并未对我擅自提问表示出不悦,不过也没有跟我谈及太多关于塞壬的事。
不过,在讲述开始前,他提示我说,
“接下来的故事可能会颠覆你所有对世界的认知,不过在此之前,你也知道了,海洋下不仅有对人类虎视眈眈的深海栖舰,还有恐怖玄幻的塞壬,但是,谁又能知道,陆地也承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被淹死被烧死和被联邦射杀的由死亡组成的牢狱中,我如泥鳅般滑了出来,与其相信我那从未有过的运气,我宁愿相信海神蓬托斯并不想收了我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加勒比海岸无云的晴天,刺眼的阳光将沙滩烤的炙热起来,我缓缓睁开眼,不敢去直视那阳光,只得别过头去。
四肢的酸痛感密集的向大脑传来,甚至连支撑着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我在海滩上痛苦的呻吟着,直到太阳渐渐沉向西边,我才勉强颤抖的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我又不得感到一股绝望感,海神确实没有收下我的贱命,但却似乎将我从生存的希望中流放了。——原谅我此时对海神的不敬,我并不知道,恩赐总是伴随着苦难。
我被海浪冲到了孤岛之上,除了望不到边的沙滩,背后便是深不见底的丛林,丛林的深处,似乎有山丘的顶峰从树冠中若隐若现,而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我仿佛能看见,山丘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反射出宝石一样的光芒。
尽管亚里士多德号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带着那艘船和炮击我们的联邦舰娘也统统消失了,仿佛昨天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但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海浪裹挟着亚里士多德号的部分残骸,将它们也冲到了海滩之上,以前学过的一些求生知识催促着我,我不得不拖着疲软的双腿,重新走进冰冷的海水中,搜索着可用的物资。
在那里,我找到了一把被海水浸透的手枪,一个密封的打火机,和几个压缩罐头,我立刻用枪托砸开了其中一个,狼吞虎咽的享受起来,尽管那罐头裹挟着沙子和海水,但就算我掌握了血方舟号,我也再没吃过那样的美味了。
把能用的东西全带上后,太阳已经逐渐沉到地平线以下了,我知道在海滩上找点木柴点火是最佳的策略——第一,谁也不知道加勒比地区的丛林里潜藏着什么样的凶兽毒物,第二,如果附近有船只弄过,只要让火堆升起浓烟,就能大大增加获救的几率。
可我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那宝石的光芒,我并不是把财物放在性命之上的人,只有财物又有什么用,只有活着回去,我才对她有意义。
当太阳光又一次让山丘下反射出宝石光泽时,我的心思像被迷住了一般,犹豫感完全消失了,我从附近的树上折下一根长树枝,撕下一点衣物将树枝包好,将打火机里的一点油浇在衣物上用打火机点燃,做成一个简易火把后便向丛林深处走去。
丛林的路并不好走,我能感觉到,丛林中的猛兽对我虎视眈眈,但奇怪的是,尽管我必须劈开拦路的荆棘,一只手还举着火把处于完全无戒备的姿态,却没有一只猛兽趁机袭击过来,它们躲在丛林深处发出低低的吠声,仿佛我的四周有什么东西不敢让它们接近一般。
当我将遮蔽视野的一点树丛砍掉之时,前所未见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在山丘下,一座遗迹浮现在我的眼前,在美洲地区生活的人不可能对这样的遗迹没有丝毫了解,从石材的外观和阶梯式金字塔的样子来看,这是一座荒废很久的典型的古代美洲遗迹。
青苔淹没了原本深灰色的石头外观,有些建筑的天花板已经塌陷了,建筑内部,生长着比原本建筑还要高大的树木,建筑物围成的广场上铺好的石砖被杂草顶开,只能依稀辨认出道路的痕迹。
但是这样的遗迹并不会让我感到惊讶,作为经常在加勒比海和美洲沿岸航行的水手,经常能在古老的岛屿上看到一些这样的遗迹,当然探险什么的完全是杜撰,几百年的荒废和后来人的顺手牵羊,遗迹除了它本身早已什么都不剩下了。
但那座金字塔吸引了我,我才发现金字塔的高度几乎要要半山腰了,我看到的光芒正是从金字塔的顶端所发出的。
离那光芒越近我就越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我的思绪,尽管已经透支了体力,但我却什么也顾不上了,穿过广场,连喘气都不愿意停下来,就沿着破碎的阶梯一步步向上走去。
奇怪的是,尽管整个遗迹已经被自然的气息所淹没,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此处,却连一点杂草都见不到,不过这是我后面才注意到的了,那时,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金字塔顶端庙宇中的东西所吸引了。
那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圆盘,圆盘的中央镶嵌着看起来精心雕琢的宝石,光泽便由此发出,我曾在家乡的大城市中见到过能悬浮在半空的列车,但对这显然没有磁力支撑悬浮在半空的圆盘毫无头绪。
此时的我,在见到这股光芒的来源后反而小心翼翼了起来,我仔细查看了神庙的每一个角落,用石头投掷在地上以防踩在某块砖上,就会有不可思议的机关将我射杀。
确认无误后,我提心吊胆的靠近了那悬浮的圆盘,伸手去触碰之前,我本以为会有什么力量将我弹开,但什么也没发生,我将圆盘从半空中摘下,那圆盘的光芒似乎减弱了几分,当我将圆盘放回原处时,它却再也无法悬浮起来,而是径直掉在了地上。
但当我再次从地上将它捡起时,圆盘却释放出了剧烈的光芒,我痛苦的大叫一声,双眼被刺的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在失去知觉之前,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而思绪,却向着无比遥远的地方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