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真实性的不同外，诡术还能做到通常魇术或者说当前等阶做不到的事——就像昨天那只水蛙，盗世徒的能力只是控制一定区域的事物，但却没法扭曲改变事物的性质。一般的盗世徒顶多把雨水变成冰箭，但它却把雨水化为水虫，这就是通常魇术做不到的事。”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朝他要橙汁？”
“因为我不知道橙汁放在哪。”方晙喝了口橙汁，缓缓道：“你喝的是空气，我喝的是橙汁。”
“......”
李天晴默然无语地看着这个男人。
这样一来她的思路就完全通顺了。
别墅门是虚掩着的，实际上是走在前面的李天晴自己顶开的；水杯不是韦文毅拿出来的，而是本来就放在桌面的空杯；在空荡荡的昏暗别墅里，只有自己在自言自语，跟着个不存在的孩子到处乱跑。
“说起来，你是怎么察觉那个人偶就是魇虫本体的？”方晙问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术的话，那确实进行了物理移动的物品就是魇虫——”说到这，李天晴话话锋一转道：“所以我靠的是直觉。”
方晙一窒。
他才刚想辩驳深陷幻境的你怎么察觉出实体的移动。
看到方晙吃瘪的样子李天晴心情稍微愉悦了些。
缓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不过也幸亏你没直接碰触那只人偶本体。虽然它能力受限，但要是直接摸到它的本体，那它也能趁着你心智松动控制住你的身体。所以，它其实也是故意把自己的异常摆在明处，等待饱经恐惧折磨的人尝试破坏它时，彻底摧毁人们心智的那个瞬间。”
听到这，李天晴不由得感觉本已暖和下来的身子升起一股寒意。
一般人试图解决掉魇虫，确实近乎异想天开。
“当然，你要真摸也只能摸到幻体，毕竟它本体被我吓跑了，小腿跑得并不快。”
“你遮蔽我杀意侦测的，是什么能力？能说吗？”
方晙并不在意地说道：“蜚兽的模拟能力，可不止模拟生物。我只不过是模拟了这些幻术的感觉，融入了这片环境的氛围，抑制住自己的生物活动，让你的杀意经过我如同经过死物。”
“进门前我说过了，让你把我当作不存在。所以你袭击我这一幕，其实可是要扣分的。”
李天晴立即嘟囔着“小气鬼”、“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类的话语。
就在此时，外面风雨中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看来警察到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天晴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此时却问出意义最不大的那个。
“他们，是怎么死的？
“或者说，谁帮他们填的土？”
方晙看向李天晴，少女神色平静如常，双目不如往常对未知透出闪烁的好奇。
“个人推测，魇虫控制住他们三人的身体，让他们自己挖坑，跳下去，然后只要等下雨，雨水自然就把松软的泥土冲塌，把坑洞重新掩埋掉。”
他顿了顿，本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但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并且为了最大的恐惧收益，应该还让他们保持自我意识，眼睁睁看着雨水把自己淹没，随后则是垮塌的泥土，掩盖住最后一丝光明。”
对于这段残酷的话，李天晴略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平淡道：“这样吗。”
看着少女这副模样，方晙难得主动补充了一句：“魇虫对普通人所造成的直接伤害，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把魇虫杀死，就能复原，就像从噩梦惊醒一般——甚至就连死去都可以复活。”
李天晴神色一动，而在她说出什么前，方晙加重语气继续说道：“然而，遭受物理致死的，致死物不具备太多魇力，那死者只是在现实‘正常死亡’，就算杀死魇虫也没法从噩梦中醒来。”
“......嗯。”
李天晴没说什么，神情重新沉寂下去，
方晙说道：“你看起来很平静。”
李天晴说道：“只有活着才有意义，死了就是死了。”
方晙对于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的认识。
沉思片刻，他说出准备好的话语：“你之前说过，只要能踏入这边的世界，我能利用你‘杀人鬼’的才能。”
“没错。”
“那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这是最终测试，只要杀了她，我就给予你成为魇师的机会。”
李天晴的神色松动了些许，脸埋在阴影下，眼神晦暗不清地看向方晙。
“谁？”
“一个像牛皮糖一样黏人、叫杜鹃的女人。更具体的情报，回头我发你。你做吗？”
她没有犹豫：“做。”
这么果决，看起来确实像是那些冷血的杀人鬼。
方晙眼神微眯：你会呈现出怎样的一份答案上来呢？
玄关已经传来脚步声，方晙也站起身来。
“那么，今天的活动就先到这里吧。
“我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我会拜托警察送你回去的。”
李天晴神情一僵，下意识道：“又要做笔录啊？”
他面露微笑，意有所指道：“一回生，二回熟不是吗？”
............
天空已经放晴，一部电车破开没轮的积水，一路驶过，水浪便也溅了一路。
方晙停在一幢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公寓前，混凝土的墙壁上有着大雨也冲之不去的沉浊污迹。
原本他以为自己住的那片区域已经够旧了，没想还有这么一片连排水措施都没完善的城中村中村区域——白野区。
一路电车开到这花了近两个小时，基本已经是雨都的边缘地带了。
不过也因为是边缘地带，异常气候没有过多波及这里，否则接连的雨势之下，排水措施不完善的这里早就变成废墟。
先随意找了个空地停车，手机在裤兜里抖个不停，他拿出来点开讯息，是一个备注“牛皮糖”的企鹅号发来的信息，挂着一个充满成熟魅惑气息的二次元美少女头像。
点进去，满屏都是她发来的信息，一开始的信息早被刷没了。
牛皮糖：你不回去换件帅气点的衣服吗
牛皮糖：你昨天买的那件大衣看起来不错
牛皮糖：啊，又要到每天最难抉择的时刻了
牛皮糖：待会要吃什么好呢，番茄鸡丁怎样？酸酸甜甜的也不错
牛皮糖：要不还是吃螃蟹好了，好久没吃螃蟹了，蟹黄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之一
牛皮糖：我给你做一道蟹黄豆腐怎样，我的手艺可是菜肴发光级别的，谁吃谁爆衣
牛皮糖：放心，里面绝对不会放安眠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