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糖：我看见你了
看到这条信息，方晙目光四处逡巡，即使凭着他蜚兽的超常五感也感受不到注视的视线，但他凭着对那个家伙的熟悉，以及换位思考，要是他的话，会把监控放在哪更合适，很快就锁定在公寓门口右上角的夹角处。
在敞开的铁栏门遮掩下，一个用黑色记号笔书写的，状似眼型的“目”字，和苔藓并生在一起，散发着近乎感觉不到的微弱魇力。
既然她看得到这里，那就说明她离得不远，只是不知道藏在哪。
牛皮糖：哈喽，看这边！
牛皮糖：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以理服人：现在鱼人还在里面吗
牛皮糖：403房。我的小强蹲在他门口，没见有人出来
牛皮糖：小心点，这里应该不止鱼人这个危险
以理服人：有其它异常？
牛皮糖：没有发现。但是鱼人的神情很有底气
“很有底气么。”
看来要不就是有件很强的魇具，要不就是有帮手。
这家伙毕竟基本一直都是远程侦测，从不会冒险靠近现场，光凭那些被使控的动物和“文字”，找不出一些隐藏较深的危险点也正常。
两个小时前，李天晴正在外面挖坑，方晙正悠闲喝着橙汁，这家伙忽然发信息过来说发现了上次那条漏网之鱼的踪迹，方晙不得已匆忙赶来。
牛皮糖：要不要报警
以理服人：已报
牛皮糖：大拇指.jpg
以理服人：只是他们好像被另外的事缠住了，估计要晚点来
以理服人：而在安梦局那些貘来前，我也有些事要问问那头鱼人
牛皮糖：毕竟那些貘毫无共享情报的意识
牛皮糖：放心的去吧！新鲜的福尔马林随时准备就绪！
方晙无视掉最后那句不吉利的话语，放回手机，踏进楼内。
这栋公寓形同一个日字，两栋楼相对而立，中间依靠楼梯相连，一侧三间房，楼与楼之间、阶梯两侧是相隔一段距离的间隙，每层每户的防盗窗突出，团团油烟从厨房的抽风机口飘出，令方晙嗅之肚饿。
“真应该吃了再来的。方糖不会又吃垃圾食品吧。”
抬头能看到上方被切割开来的方块状天空，雨过后的天空分外晴朗，正午的阳光片洒而下，是个午睡的好时光；阶梯上有飘洒进来的积水，铁质扶手早已斑驳生锈刺手。
方晙一步步地走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阶梯平台上，看了眼防盗窗，被窗帘遮住看不到屋内的场景，但在靠外侧的抽风口有烟气飘出，看起来似乎正在做午饭。
这栋公寓一共五层，四楼的位置很好，不用担心有人直接从天顶突入屋内，但依对方“鱼人”的特质，方晙本以为他为了方便逃跑，会选择更底层。
方晙再走上几层阶梯，就看到一只大蟑螂正趴伏在铁门前，棕褐色的甲壳缝隙上写有“目”字，而在看不见的身下，也应该有一个“控”字。
这是“戏言玩家”的能力，这个以虚言使为主、制梦匠为辅的职业，能对文字进行释义，制造出“游文”，让这些文字呈现出各种奇特能力。
看到那只蟑螂转了个身子，把甲壳面向自己，方晙就知道那个家伙——自称杜鹃的情报贩子，正透过那只害虫看着自己。
每想及此，方晙都觉得很古怪——虽然知道她的精神本就异于常人，但还是会想那个女人拿着支马克笔在颤动的蟑螂上写字就不觉得恶心的吗？
抛开这个念头，方晙延伸出阴影，裹住那只蟑螂，带着它沿着墙壁来到防盗栏内，无声地撬开窗户，再把蟑螂放下，看着它爬进屋内，拿出手机，等待信息——所幸杜鹃还能分得清状况，在任务进行时不会再连续发些无聊的文字过来，这才让手机不至于震动个不停。
实际上，平时方晙都是直接屏蔽她的，只有进行任务时才会解除。
牛皮糖：鱼人在厨房做青椒炒肉
牛皮糖：桌上是番茄炒蛋，看起来手艺跟我比差远了，都有点糊了
牛皮糖：没发现其它异常
方晙收回手机，思索了下闯入方案，随后蜚影凝聚双掌，拟化出壁虎脚掌，数百万根细小的刚毛在风中颤动。
他一个纵跃攀附到墙上，双掌紧紧吸附着混凝土墙壁。
双掌交错，身体迅速横移，很快就悬空到厨房上方，飘出来的油烟过重，就连方晙都只能勉强感应到里面有人的气息，更别说并非伪兽职介的“鱼人”了。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极力把更多蜚影延伸出去，如同蛛网般渗透入厨房四壁，把里面层层包裹。
手一松，身体落到防盗栏处，直接把金属栏杆掰断，进入到围栏里面。
抬头一看，透过敞开的窗户，就看到了一名男子正在炒菜。
男子右手拿着铲子，神情一愣，方晙回以和善微笑。
“想我没？”
随后就是一脚踹出，把他踹翻在地，钻出防盗栏，站在灶台上，俯视着地上的男子。
“我的脚可是很想你！”
话语甫落，八根蜚影凝聚成的蜘蛛脚肢从背后延伸而出，锋利如矛迅猛直刺而下！
男子的身体迅速起着变化，片片蓝色鱼鳞从肌肤上簇生而出，双颊凹陷形成鱼鳃，头颅扁平化，双目前突把更广范围纳入视野，双手十指连蹼，仿佛现在就身处海底般，根根发丝凭空悬浮，如海草般飘逸。
锐利矛肢刺至男子肌肤，被滑溜的鳞甲偏移开去，洞穿地面，碎石纷飞。
男子如鱼般滑溜地“游”出矛肢的范围攻击，朝方晙投以一个嘲讽的眼神后，头一仰，身子竟然直接沉入地面之下！
结实的混凝土和钢筋形如水面，但在矛肢紧接刺来时，却又重新化为坚硬的本质，在咄咄声中碎石飞溅。
而下沉的男子则忽然感觉如同闯入一头巨蛛的巢穴一般，根根细微却韧性十足的丝线缠绕在身上，并随着他的进一步深入而牵动更多蛛丝。
当他游出地面，进入下层时，黑色蛛丝已经把他层层裹住，就连滑溜的鱼鳞都被深勒出条条血痕。
下层有一名妇女也正在炒菜，转身正要拿酱料的功夫，就看见一头被黑丝团团裹住的大鱼从天花板上垂下，和那对鱼眼对视了几秒，就被重新拽上去，消失在天花板中。
方晙看着地上裹成团子的“鱼人”，身后响起炒肉油水的滋啪声，肚腹的饥饿让他有一瞬产生了直接拿他下油锅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