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他们才不是因为什么愚蠢的嫉妒！他们的牺牲能让他们进入神国，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他们的牺牲为了什么？”
“为了魇民降临——”
黄皓忽然紧闭双唇，激动的神情冷降下来。
但是看到对面那个男人勾起的嘴角，他就知道自己还是说漏嘴了。
‘为了魇民降临’。方晙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语。
“你在塑造怪谈，给那些虫子提供拟象体。”
看着方晙确信的表情，黄皓知道已经暴露，也就不再掩饰：“他们才不是虫子！他们是人类未来的新姿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听到这里方晙就了然了。
又是一个魇虫带路派的。
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就有神论昌行之言。
有苦难无法解决的生活，就有神教奉行之人。
对于“魇虫”这种从异世界入侵来的奇妙生物，有倡导发动种族战争的人，有狂热进行研究的人，自然也有奉之如神的人。
这些邪教像雨后春笋般崛起，即使经过世界各国合力剿灭，也不过是春风吹又生，烧之不尽。更别说因为世界各国政府默契隐瞒魇虫的存在，所以在一些魇师真正展现出“神迹”时，盲从的信徒之多自然可以想象。
虽然一名本应意志坚定的魇师成为信徒的一员让方晙有些意外，但也并不稀奇。
毕竟意志坚强和求神拜佛并不冲突。
不如说往往意志坚强的人比常人会走得更远，经历更多，而在遇到再努力也无法翻越的壁垒时，自然也就会更绝望。
而坚定的信徒也比只是为了水果和面包去礼拜的泛信徒要麻烦得多。
现在的关键在于，他是哪个教派的？
或者换个说法，他是不是“完美世界”教派？
方晙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傲然俯视着他：“但是你失败了。美世教怎么会招你这种失败者。”
黄皓咧开嘴角，露出如鲨鱼般的满嘴利齿。
“我失败了吗？”
忽然，方晙感觉脚下一空，随后腰部一紧，整个人被卡在了地板之间。
他刚想脱身而出，地面就如同海浪般翻涌而起，推动他向前急速涌进，直接撞入墙壁，下一秒，他身前豁然开朗。
上方是被分割开来的晴朗天空，巷道内飘荡着炊烟的香气。
方才还如同液体般粘稠的混凝土和钢筋，此时又重新板结下来，如同别致的束缚用具般紧紧箍住他的双臂以及身躯。
方晙紧急扭身，试图凝聚出蛛脚插入墙壁稳住身形。
一道身影却紧跟着从墙壁弹出，狠狠撞上方晙，带着他迅速下坠！
黄皓那张鱼脸近在眼前，他的身体依旧被蛛网所束缚住，却张嘴露出内里的层层利齿，往方晙肩头凶狠咬下！
“喀啦。”
轻微的声音响起，那副鲨齿咬在了覆上漆黑鳞甲的肩头，分寸不入。
这是想让我承受坠落伤害？
但是伪兽主系的魇师身体向来结实，十几米的坠空根本造不成太大伤害。
所以他只是想借机逃跑——
不对！！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根本没必要跟着一起出来。
方晙猛然回忆起第一次追捕他时，他曾试图把自己拉入地面的场景，只不过那时方晙反应迅速，轻而易举就挣脱开来。
但现在在重力加速度下，外带黄皓的能力辅助，撞入地面只需数秒就能进入地底深处，到时候“鱼人”能力一解除，身陷四面挤压而来的漆黑泥石之中，要逃出来可就很费劲了。
思考不过一瞬，方晙就做出了行动。
束缚住黄皓的蛛丝骤然散开，如钩锁般射入两面墙壁之内，在半空中铺开了一道间隙较大的黑色巨网，网住了两道坠落身影，韧性极强的蛛网带着往下陷了一段距离。
受伤不轻的黄皓没法立即进行反击，身上的血液沿着蛛网往下滴落，大量水蓝色魇雾从伤口处涌出，迅速恢复着创伤。
方晙控制蛛丝把自己拉起，站在网上，身体微躬，拟似猩型，蜚影如外衣紧贴身体，渗入筋骨，凝聚出常人难以拥有的肌肉密度，稍一用力，混凝土和钢筋混合的石箍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撑出一定空间后，再猛然发力！
石块和钢筋四溅而落，方晙脱困而出。
展开在半空中的蛛网处在二楼之间，地面的积水倒映着上方悬空的两人。
方晙松动了一下筋骨，看向对面逐渐恢复的鱼人身躯。
本来方晙一直在预防对方的第二形态，因为演绎者切换角色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则是他们的致命点，所以他们并不会当面切换。蛛丝除了为了束缚他，也有为了约束他形态切换的意思在。但在刚才那段间隙中，他都没趁机切换其它角色，那要不就是其它角色并不比“鱼人”更擅战斗，要不就是他只专精“鱼人”这一角色。
毕竟他看起来像是刚成为演绎者不久，战斗起来并不熟练，却对鱼人的能力使用得如臂使指，看来在这个角色的塑造上下了一番功夫。
还是有些托大了。
方晙稍微反省一下，决定下次再问话前还是得把四肢废掉再说。
黄皓恢复得差不多了，半蹲在蛛网上，那对木然的眼珠里布满血丝，显得血腥凶狠，利齿微露，身体作势就要朝方晙扑来！
脚下却一空。
脚下踩着的蛛网忽然就脆弱的崩断了，令他身体前倾，整个扑在了蛛网上。身体下陷，一圈又一圈蛛网螺旋式重点困缚住他的关节，令他在空中无法借力，即使使劲挣扎着脱离，也只是让蛛网缠得越紧。
方晙已经跃下地面，看着从上方缓缓垂下的新的蛛茧，以及那张投来愤恨目光的鱼脸。
“你还真是不吸取教训呢，在我的网上也敢蹦跶。”
“你他——”
在黄皓发出愤恨的诅咒前，就已经有蛛网层层绑住他的口唇。
不过这些蛛网没有进一步通过他的咽喉深入体内，因为那里是魇力最凝聚的地方，很轻松就能把外来魇力消融掉，不过是白费气力而已。
方晙伸出右手食指，插入他右肩被蛛网新弄出的创口处，一株新苗从指尖摇曳生出，贪婪地汲取着周边血液，往伤口深处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