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熊猫君是怎么理解欺负人这种行为的呢?”
不愧是会长,能够提出这种看似简单,但是却没有办法明确回答的问题。
“我觉得吧,欺负某人这种行为,本质上只是因为肇事者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无知和弱小。想要通过寻找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来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存在。所以肇事者本身就是愚蠢的集合体。”
“嗯,真是极端却又犀利的理解。所以熊猫君认为错误全在恃强凌弱的一方,只要将他们全部排除的话,世界就会和品了对吗?”
“唔,大概是这样吧。”
“嗯。”
会长从眺望窗外风景的状态转过身来。
“但是啊,如果是寒假前的熊猫君的话,大概还会补充上另外一段答案吧。”
“?”
“那个时候的熊猫君,大概还会这样说吧,‘弱者不反抗,也是自暴自弃的表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放纵愚蠢者变得更加愚蠢的行为。如果承认自己的弱小的话,那么忍受被欺负的现状也只是无能者的逃避行为而已’。”
说到寒假前的我的话,我自己并没有印象。因为寒假中的某个事件,我的个性似乎被会长大人利用那别扭的选择性遗忘给强行改变了。但从会长的描述中,那是的我是一个向外渗透着影响力的人。是个从结果来说更加恶劣的存在。
“不过相比那时的熊猫君,我还是非常高兴你能够制作出之前那种片面的回答。”
会长微笑着俯下身子看着我。
距离非常近,以至于我无法回避那种带刺的微笑。
当然无法回避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正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学生会室的椅子上。
“好好,下一个话题,该如何把熊猫君弄成必须在保健室卧床的状况呢。”
“请务必饶了我,我绝不会再犯了。”
6.1
从女厕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正准备进来的冷血冷血的学生会长。
事情的发展大概就是这样。
重复用了两次冷血这样的细节请不要在意,因为我吃了一记踢击的下巴现在还在疼痛。
但是因为在昏迷的前一瞬间看到了裙底的白色,所以就当是小赚了一点吧。
唔,我本来以为个性凛冽的会长更适合黑色来着。
虽然在清醒过后有详细地讲述事情的经过,回想起的内容,以及试图用“有人在校园制造肮脏的二手烟”来分散会长的注意力,但是从结果来看都十分徒劳。
看来一时半会儿我想要改变坐姿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现在的学生会长正在用电话拜托风纪委员会调查那个被称为纹理的不良少女。大概后果会非常严重吧,我不禁开始为她感到担心。
毕竟二手烟是会长大人“如果成为独裁者的话想要消灭的东西top10”排名里面的第三位。
放下电话,会长大人则继续射来扎人的微笑。
“不过实在是想不到呢,在那样的情况下熊猫君竟然能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难道那个‘我绝不对女孩子出手’不是骗人的?”
“嗯,那是千真万确且发自肺腑。”
“哈?那样的渣滓为什么不早点处理掉?”
喂喂,你可是学生会长。
“如果那些真的是欺负一仪翼同学的混蛋们,而你又是一仪翼同学的守护小天使,那么正确的做法不是应该冲出去然后将他们揍到不敢出来见人吗?”
“啊,守护小天使什么的听起来有点肉麻。”
“你这家伙在无聊的地方真是爱钻牛角尖,守~护~小~天~使~”
唔······鸡皮疙瘩要起来了,您这么说我也会不好意思的。而且我在上个学期一直因为过剩的保护欲而呆在一仪翼身边完全是推测不是吗。
“呼——”
左馨音会长似乎是想用神呼吸的方式调整心态。
没用的啦,对您来说。
“不过熊猫君没有动手真是太好了。”
咦?竟然一定程度上恢复平静了?
“我可不想在我在职期间亲手书写熊猫君的停学处分哦?”
“唔···”
“那么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毕竟这个时间段本身有讨论正事的预定。”
“是,是啊!”
回避回避!也许过一会就不会因为我擅自逃离保健室闯入女厕所而生气了吧。
“那么直接进入主题,从整理现在为止没有解决的问题开始吧。”
会长脱下室内鞋,坐在了学生会室的办公桌上,我再次感受到了居高临下的视线。她翻开一个文件夹,似乎是专门用来存放一仪翼相关事件资料用的。
“事件的中心是二年A班从本学期开始就没有出席的的一仪翼同学。个性内向,几乎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人际关系怪异,是完全无法融入班级的存在。在校期间据说有被人欺负的情况存在,而关于这点,刚刚似乎得到了有力的线索,我已经拜托风纪委员会对嫌疑人进行调查。因为哪里也都是些能干的家伙,风纪委员长还欠了我一个人情,所以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
嗯,真是到处都有人情债可以利用啊,学生会长真是可怕的生物。
“根据现在得到的情报,一仪翼同学不来学校的原因为转学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在利用了附近高中的人际关系调查后,并没有同名学生转入的情况。平时应该只是蜗居在自己的房间中,过着废柴般的生活。”
毫不留情的总结,不过我的感觉也的确如此。那样的房间不是一个会正常前往学校上课的作息规律的人会居住的房间。
“而同期发生的钝器袭击事件,与一仪翼同学相关的可能性高,这点还缺少关键的证据。具体受害人数目前还无法确认。”
这大概是会长如此重视这个事件的原因之一了,本来仅仅是简单的少女失踪事件,却出现了无关的受害者。不,应该说事件的走向让会长大人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经历。
“最后,作为可能是事件关键人物的熊猫君,存在在过去不自觉的情况下推动事件发展的作用,需要加以调查。”
拜托下次用上我的本名。
“那么接下来是事情几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会长翻开文件的下一页,稍微转换了一下坐姿。因为已经知道今天穿的是白色,所以我对这个动作并没有投入过多的注意力。
“其一,校方的反应。为何学校需要用转学这样的借口来对事件进行平息。”
“大概是一仪翼不来学校的原因牵扯到什么会影响学校声誉的事情吧。”
“没错,依照上面处理事情的一贯作风,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过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内情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回避消息的外露呢?”
这点大概靠现在的线索不会有什么头绪。
“其二,一仪家的家庭关系。依照熊猫君调查的结果,一仪翼用胶带封锁的房门似乎暗示了完全不和睦的家庭关系。而且两次非法闯入都没有遇到一仪翼以外的其他家庭成员这点我也十分在意。因为一仪翼特殊的人际关系,这些无法通过一般手段获取资料。以后需要着重调查。”
没错,不过关于这点是非常难以判断的,家庭关系是非常复杂多变的。有些无法设想的情况根本无法让人轻易作出判断。当然以最坏的打算作为前提来考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似乎时间就发展成不是一般的高中生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其三,一仪翼奇怪的行为。一仪翼曾被看到好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搜寻到物品暂时无法确定,但是我个人认为应该与行动动机有关,也就是说——”
“可能是我在上个学期期间对她进行了某种引导。”
会长点了点头。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在那期间唯一与她接触的就只有熊猫君了。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你,想要设局改变一个人的话应该轻而易举吧。”
这样的判断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我对自己之前的作为并没有自觉。如果我真的因为什么混乱的想法而想去改变一仪翼的话,那么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制定计划然后实行。
这么想来那时候的我似乎很可怕?
“另外我真正在意的是,一仪翼究竟在找什么呢?”
“······”
不管她在找什么,那都应该是事件的关键道具吧。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必然是能改变她的道具。相比之下,我更加好奇她所寻找的东西究竟是如何影响她的。
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出现在我的头脑中,但是却无法把握。
“所以,会不会就是熊猫君你将一仪翼变成了一个手持武器在黑暗中袭击他人的怪物呢?”
我不知道。
就算是我也会产生罪恶感。而罪恶感对我来说是没有办法被忘记的。
“不,就当做是我自言自语好了。”会长合上文件夹,穿好鞋子站了起来。
难道她是因为考虑到我的感受才这么说的吗。
不,已经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去的啊!会长大人!
说不定就是为了捉弄容易产生罪恶感的我才这么说的吧!
“最后,诊断书。不过暂时看来只是熊猫君碰巧发现的调查结果,如果可能的话,希望熊猫君能够自己将这个解决。毕竟可能牵涉到非常重要的动机。”
“啊,关于这个,我有重要的线索要提交,可是我现在这样的状况没有办法行动呢。”
我晃动着椅子,会长大人的绳技真是相当厉害,缠绕在我身上的绳子完全不见松动的趋势。
“哦?”
端正冷血的学生会长扬起下巴戏谑的笑着。
“难道熊猫君把什么重要的线索藏在了贴身衣物中吗。”
“虽然不是贴身衣物,但是好歹也是本人充满隐私的口袋中,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将它取出来提交。”
“这可真是困扰啊,我现在可完全没有释放熊猫君的心情和打算。”
什么!这种事情是看心情的吗!
“啊啊,如果被年龄相近的女孩子摸索了口袋的话,总会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
“不,我觉得那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会长大人走了过来,弯腰将双手插进我的校服口袋里面摸索。
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芳香,是女孩子特有的味道。
“嗯,这是什么?”
会长眯起眼睛看着那张从我口袋中翻出的纸。
那张我从一仪翼房间带回的,被叠得四四方方,画满涂鸦的纸。
就连会长大人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也会皱起眉头吗。
“我觉得那大概是一仪翼眼中的我们吧。”
名为一仪翼的少女大概与我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世界的方式。
而人类总是会习惯地为与众不同的人按上疾病的名号。
用这样的行为来维持大多数人的世界观。用这样的方式来说服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正确的。”
就是这样一种卑鄙且没有道理的生存方式。
而与众不同的人本身是没有错的吧。
“为什么,你跟大家看起来不一样呢?”
“就算是你也···”
虽然不知道一仪翼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姿态。
不过应该是与那张凌乱的涂鸦有些不同的摸样吧。
而会长则沉默地凝视着那张被用铅笔涂写的纸张。
注视着上面那些被杂乱的线条所勾勒出的非人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