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为【蛇渠】的这座联邦最西侧,是这里最为繁华的地区。
其热闹程度,甚至不输王国分裂前的主城【雷西亚】。
充满情调的粉色和紫色是这里的主色调。街上充盈着的香水里混杂了多种特殊药剂,有些人会在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被这甜腻的气味冲得反胃,但他们总会在不久后就爱上这味道。
生活在的人们称这里为【欲望的西都】,人们可以在这里尽情宣泄自己的欲望,你想要的,这里的店主们总是能带给你。
但外边的人不知道的是,这里是蛇渠最少有暴乱发生的地方。没有人会在这里闹事,所有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在发泄过后付出应付的报酬。相对的,只要你付得起钱,这里就欢迎你。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害怕这里的主人。
支配此处的人,名为萝丝,深红的魔女。
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她只是出现了,突然出现,然后仅凭一人占据了蛇渠以西的所有地区。
哦,对了,不知道我和你讲了没。
欲望的西都还有另一个名字——
【蛇之尾】
因为有经验的猎人总能通过观察蛇的尾巴来判断它接下来的动作。
.....
嗯?你问我是谁?
旧世界的亡魂罢了......
.......
“小狼崽,邦德老师,最近还好吗。”
“失去了不死性,时日不多了。”
“是吗。”
萝丝看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么。
“几天前,涸谷那出现了白天。”
“是吗。”
“你知道吗?”
“不,只在信件上了解到了。”
“说起来,你出生那会,还看得到白天呢。”
“嗯。”
“能给我描述下吗?在阳光之下的感觉,是很温暖,还是很热呢?”
萝丝的眼睛盯着面前圆桌上的蜡烛,火烛的光芒在她的紫色眼睛里打转。
“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所以没真正看到过。”
“啊~那还真是可惜啊。”
二人只是在相互间一问一答,做着最简单的对话。
“小狼....算了,阿尔。”
萝丝本想继续用那偏挑逗的昵称,但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偏头痛,又可能是因为顾虑到接下来的话题,她改变了对亚尔特留的称呼。
“嗯?”
在拿下自己的帽子后,萝丝用手腕顶着额头,吸了一口烟斗。从她口中吐出的烟雾在房间顶端的魔法灯处消散开来。
“你有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怀疑过吗?”
“什么?”
“人造人,骑士,戒律,一切的一切。”
“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法吧,你对邦德和其他骑士,你是怎么看他们的?”
“父亲,和家人。”
不管问到什么,亚尔特留的脸部总是保持着面无表情,就像冰山一样。
“不对,我问的是你对他们抱有怎么样的感情?感,情。”
“.....我不知道。”
“是吗?”
“我不知道。”
亚尔特留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本该时刻保持冷静的他在这时却慌了神。像是被教师问到没法回答的题目的学生一样,无措感占据了他的心头,但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什么。
「阿尔。」
熟悉的声音在亚尔特留的体内回响,这让他进一步地陷入了恐慌。
虽然亚尔特留尽力维持着常态,但他那细微的眼神变化还是被萝丝发现了。
萝丝的脸上有了一点欣慰的笑容。
“阿尔,接下来,除了韦帕的所在处之外,我还要再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
“关于【纯粹】的戒律,你了解多少?”
“不会因恐惧而退缩;不会因压迫而屈服;不会因伤感而落泪;不会因胜利而喜悦;不会因失去而一蹶不振;不会因未曾拥有而嫉妒;不会因憎恶而报复;不会因愤怒而失去理智;不会因求饶而产生怜悯;不会因任何事物而受到影响。”
“是吗,那么戒律其实是对骑士的一种限制,这点你也多少知道吧?”
“嗯,但这和韦帕有什么关系?”
“等下嘛。我问你,你有去想过,如果身为骑士的你打破了自己司掌的戒律,会发生什么吗?”
......
在亚尔特留和萝丝谈话的房间之下,这家店的更衣室里。
“哈.....啊..哈.....”
“没事吧?你刚才的表情很可怕哦。”
伊藤小姐在为我擦去了汗水后,把手巾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啊,没事,比起这个,先让我换回原来的衣服吧,这一身已经汗湿了。”
“嗯好,小弗洛尔的衣服在这里哦。”
刚刚那....
是记忆,骑士的记忆,是毒蛇骑士韦帕的记忆。
非常清晰,他看到的场景,听到的话语,和他的那份情感。
如同能溶解一切的猛毒浪潮一般,那股愤怒,那.....不甘。
“给。”
伊藤小姐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我的衣服,叠的很整齐。
“抱歉,你们的衣服被我弄成这样了。”
“没事啦,替换的衣物我们多得是。”
这么说着,那你为什么要把那套衣服放进自己的柜子里啊!
啊,已经不想去说她了。
亚尔估计也谈的差不多了,我就在这里躲一会,等他下来吧。
“嗯?”
一道闪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微弱的灯光下,房间深处的平台上好像放着什么。
“伊藤小姐,放在那里的是?”
我指着深处的平台。站在这个位置,刚好能被反射出来的光照到。
“哦,那个啊,是大姐头的东西。好像是某人送给她的礼物,但大姐头好像不太中意这个,就放在这里当装饰了。”
走近一看,是一把纹着金色花纹的紫色短剑。不太像是匕首,比起匕首,剑身太细,又太长了点,但也不怎么像剑。
握柄尾部有一颗绿色的宝石,刚才的闪光就是它反射出来的吧。
“也是呢,谁会拿武器当礼物啊,虽然是挺好看的啦。但怎么说呢,再怎么的大姐头也是法师嘛,送把短剑,是我的话估计也是随便找个地方丢着了。”
伊藤小姐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着她的柜子。
“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哼~哼~~嗯?可以哦,我们平时也没少把玩啦。”
把短剑握在了手里,试着拿它空挥了几下。
「咻—咻」
怎么说呢,总觉得手感不对。比起剑身,剑柄太重了,重心明显偏了。
嗯?握柄尾部的宝石是不是松动了?
....不会给我弄坏了吧?
啊啊,得赶紧把它按回去才行。
「啪嚓」
虽然是按下去了.....
紫色的魔力从剑柄尾部延生了出来。
不对,这根本不是短剑。
看到从柄身里衍生出的长绳和尖端的铁锥,这才看清了这把武器的真正面貌。
这是把鞭子啊。
「嘶——」
什么声音?
往声音来源的左边看去,鞭子的尾部化成了一条毒蛇,顺着我的腿部爬到了肩膀上。
它正弓起身子,要咬过来了。
我伸出右手挡在面前,但却没有感觉到被咬到时的痛觉。
我来回检查自己的双手,也没看到伤口。
眼前一阵模糊。
这是什么感觉,感觉....好舒畅,像是犯人终于逃离了监狱,自由的爽快。
但除此之外.....
诶?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表面浮现出了爬行类动物的鳞片,紫色的鳞片从皮肤下面长出来,随后覆盖了整只手臂。
身体开始慢慢感觉不到温度。
“啊!”
我松开了拿着鞭子的手。
在脱了手后,鞭子收回了剑柄内,双手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什么鬼?”
「你看到了吗!」
脑内传来的声音,又是谁的记忆吗?
「你看到了吗!奎莱亚!这些都是你干的!」
这声音,是韦帕,我能认出来。
好冷,是被雨点打到脸上的感觉。
「已经够了吧,快停下来!」
能看到画面了。
周围是城镇的废墟,暴雨的积水填满了只剩基座的房屋。
一条黑狱蝰蛇正在破坏周围的城镇。
「求你了!快停下来!奎莱亚!」
「嘶——」
巨蟒的舌头在吐出来时震动,弹开了雨点。
「韦帕,我们不能让它再这么继续破坏下去了。」
身旁的女性发话了。
「少啰嗦!我知道,我知道啊.....」
巨蟒把头转了过来,红色的眼睛盯着这边。
「轰隆——」
它冲了过来,在移动时把身下的建筑废墟碾成了粉末。
「该死啊!!!」
画面到这就突然结束了。
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短剑。
这把武器,是韦帕的,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武器交给别人。
“...弗洛尔?...没.....吧?”
伊藤小姐,好像在说什么。
“喝——喝——哈.....”
怎么回事....呼吸.....平稳不下来。
“小弗洛尔!魔法伪装,在褪去!”
诶?糟了,要是在这里暴露了,就危险.....
「该死!该死啊!!」
脑内传来了声音。
看着自己的视角边缘开始冒出紫色的烟雾,是萝丝用烟雾做的伪装正在消散。
视角变得明亮,昏暗房间里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糟了,火种被点燃了。
“伊藤姐?里面怎么了?”
有人要进来了.....
收回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
「动手!去战斗!必须在这阻止它!」
丝毫没有理会我内心的呼喊,火种继续剧烈的燃烧着。
“没事没事!我,我找不到衣服,不小心摔了一跤。”
伊藤小姐在帮我打掩护,得快点把火焰收回来才行。
“小弗洛尔,你这样子,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伊藤小姐.....还请稍微远离我一下。”
先要保证火焰不会误伤到伊藤小姐,如果伤到一般人了,我一定会进一步暴走的。
“但,但是。”
她尝试向我靠近,却又马上被火焰的高温逼退。
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火焰已经包裹了我的全身,就连地板也被烧着。
“快走!”我向着她大喊。
“我,我去找大姐。在此之前,一定要撑住啊。”
伊藤小姐冲出了房间,从里面能听到她远离这个房间时的急促脚步声。
抱歉,等这结束了我一定向你道歉。
“咕啊.....”
脑内的声音不断地在催促着我,去战斗。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拼死压制住自己,不让情况进一步的恶化。但越是压抑着自己,火焰的燃烧就越加就剧烈。
「轰——!」
一阵爆炸声后,房间陷入了火海,身旁的衣柜被烧成了焦炭。
为什么,火种不听我的使唤。
就像是,我反而在被火种控制着一样。
“喂!里面发生什么了?我听到爆炸声了啊!”
“要打开门看看吗?”
别进来啊,千万不要进来。
「战斗.....」
和谁?
「阻止...」
到底是要和谁战斗啊。
“门打不开,我们撞进去。”
“好。”
笨蛋,会死的啊。
“三,二.....大,大姐头?”
“你们都去避难,这里交给我。海海也是。”
“啊....是!”
是萝丝吗?太好了。
“〖冻结〗。”
房门被冰块冻住,碎裂开来。
“弗洛尔,你没事吧?”
亚尔走进了房间,他身上的寒气成功逼退了门口周围的火焰。
“弗洛尔!”
“笨蛋,别喊了,我在这。”
用颤抖者的手支撑起了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喂,亚尔。”
抱歉啊。
“嗯?”
“有点事想拜托你。”
我好像....
“杀了我。”
抢在我伤害到谁之前。
“别摆出那种表情嘛,放心,我死不了的。”
亚尔虽然总是摆着一副面瘫脸,但在惊讶的时候,眼睛总是瞪的大大的,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真是的,居然在这种时候发现了这种事情。
「轰!」
火焰又一次引发了爆炸,焰浪摧毁了周围的一切。头顶的魔法灯被烧断了支撑住它的铁链,砸在了我的左后方。
不妙啊,我好像真的....
“亚尔,追着花,追着花就能找到我。”
“嗯。”
他终于摆出临战姿态了,很好,这样就好。
要压制不住了。
脑内传来了声音,清晰的听到了那几个字。像是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的声音信号一样,我的身体对这几个字做出了反应。
「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