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它!」
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我的大脑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但还保留着视觉和知觉。看着自己像活尸一样,歪着头,盯着站在门口的亚尔和萝丝。
就像是自己还在做梦,除了观察什么都做不了。身体方面的话,能感觉到房间燃烧带来的高温,如果是这样,痛觉说不定也还保留着。
“这可真是,相当凌厉的眼神啊,从小姑娘身上竟能感受到这种级别的杀气。”
萝丝很清淡地描述着我现在的姿态,但从她脸上我只看出了难堪。
「啪咔!」
身后地板被蹬碎的声音,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萝丝的面前。
做好了架势准备把她踢飞出去。
银色的鸢形盾挡在了我们之间。
重重地踢在了盾牌上边,火焰在脚与盾牌接触时发生爆炸。黑色的浓烟弥漫在房间的入口。
在攻击后利用爆炸的冲击力后空翻,拉开与亚尔之间的距离。
从浓烟中冲出一个身影,蓝灰色的光亮附着在他的全身。
但自己却没有躲闪,不对,是没法躲闪。从脚到小腿的位置被冻住,动弹不得。蓝灰色的光是因为刚才释放过魔法的关系吗。
被盾牌顶着撞到了墙上。
但身体却没有停止动作,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握在手上的那把短剑。反握过来,向着亚尔的头部刺去,却被轻易地挡下来。
“这把是.....韦帕的。”
右手还在不断尝试突破亚尔的防御,一次又一次地用短剑进行攻击。
“抱歉。”
别道歉啊,笨蛋。
“〖深层冻结〗。”
从被盾牌顶住的部位开始,冰冷的寒意蔓延至全身,明明身处在火焰的中心,能感觉到的却只有寒冷。
闹腾的右手和双脚终于停止了运动,慢慢的,就连体内流动的血液都被冻结。脑内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很好,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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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弗洛尔被封在冰块中,没有了生命迹象。
周围的火焰弗洛尔的死去而熄灭,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抱歉。”
“没什么,这样的店我有好几家备选,再建一个就是。”
火焰在冰墙内重新燃烧起来,弗洛尔的躯体慢慢的消失在火焰中,最后火焰又被本在弗洛尔头上的花朵吸收。吸收了火焰的花朵发出了微弱的光亮,透过冰面折射出的光代替蜡烛点亮了周围。
亚尔特留站在冰块前,茫然地望着冰里的弗洛尔一点点地消失。
“别跟丢了。”
萝丝拍了拍帽子边缘沾上的灰尘,把烟斗里的草药倒在了地上。
“你知道多少?。”
“我也是前宫廷魔法师哦。有关天选之人的研究也没少做,只要看到一眼,多少推断出来总是没问题的。”
“是吗”
“比起这个,要出来了。”
没有融化冰面,而是在靠近时,冰面上出现了裂痕,随后碎裂开一小块缺口,花朵就这么从缺口内飘出,来到外面。
“嗯。”
亚尔特留收起剑和盾,跟随着花朵走出只剩门框的房间。门口的阶梯被烧成了碳,踩在上面时阶梯塌陷,碳也变成了漆黑的粉末。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程度细微到不贴近看就没法发现。甩了甩腿甲,抖掉了附着在上面的碳粉。他讨厌自己的盔甲或是武器被弄脏,这是他为数不多讨厌的东西。
不会被感情影响判断,这是亚尔特留在被创造之初被赋予的戒律。无私的执法人,这是他的设计理念,他也一直是这么表现着的。
知晓这一切的他没有对自己感情被封印这件事有什么反应,不如说,他本就没有会对此感到不快的感情。
但没有什么是会恒古不变的,就像圣阳王国也终于在这一代迎来了毁灭一样。最开始是在某一天看到盾牌上有了划痕,亚尔特留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虽然只是能感觉到心里毛毛的,但他确实开始有了变化。他开始学着自己保养装备,因为每次重新看到自己的装备上没有一丝划痕和污渍时,他心里的那种感觉就会消失,自己就能重新回到平常的状态里。
虽然主要战斗的对象是来自深渊的魔物,但他也处刑过不少人类。背叛的将军和士兵,邪教的残党,违反国家法则的恶人。
他总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们挥剑,砍下罪人们的头颅。但在被弗洛尔拜托了结她自己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再一次占据了亚尔特留的内心。弗洛尔那时的表情不断地在亚尔特留的脑内回放,让他直到现在也没法冷静下来。
萝丝的店门口站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注意到了从店内飘出来的花,有人尝试跳起来去抓住它,但却被花朵轻巧的躲开。
亚尔特留经过人群,跟随着花朵行走。他跟得很紧,因为他想在弗洛尔复活时守护在她旁边,这出于他自己的职责——要保护天选之人。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会让他心中的那种躁动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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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流进了脑内。
「你要做什么?住手,住手啊!!!」
「好疼....好疼啊.....你在哪?在哪啊妈妈.....」
「呜啊啊啊啊!!!」
“哈啊,哈啊.....”
又来了。还有,跟在病床上时一样,除了画面声音情感之外,还能感同身受的接收到痛觉。
感觉面部都要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每死一次就得受这种罪,算个什么破事啊。而且这还进一步的恶化了不是吗。
看着教团的那帮混账拿着烧红的铁烙印一点点靠近你,逐步增大的恐惧会浸透你的全身,还有当那玩意被用力的贴到你的肚子上的时候,仿佛胃里的食物残渣全都要被从口中挤出来一样。
“呜呃....咳咳,咳啊。”
终于还是没忍住,从胃里反出糊状的半液体,吐在了这里的黑色透明地板上。吐完之后,喉咙和鼻子里还有一股恶心的酸味。
但我还是撑过来了,还是撑过来了啊混账。
“你太阳的。”
还是说出了句脏话,但现在除了骂人,我也想不出别的缓解方式了。
远处有光亮,终于能离开了吗。
好亮。
熟悉的神坛和花海。
还有这个飘在空中的女童,正用她那金色的大眼睛俯视着我呢。
“好久不见。”
“也是呢。”
“我有挺多要抱怨的哦。”
“大概知道。”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尽管它们也没沾上灰。
话说回来,不小心吐出来的那些玩意,会保留在那吗?
“但吾能回答的,却只有不知道,三个字呢。”
“没有记忆是吧。我可是受了不少罪来着,你那试炼的影响保留到了外边不说,还进一步加深了。还开始能接收到未来的事情了,没死的人的记忆也看到了,不过这个可能是好事吧,但却因为这个而失控了。”
可能是站在受害者角度了吧,我讲话的态度硬气了不少。
“吾在这里可看不到你梦里或者是突然出现的幻视啊,只能通过你的行为来判断你经历了或是看到了什么。”
这家伙,居然丝毫不为之所动,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盯着她的脸看,只是看着,稍微有点走神。想起了上一次见她时,点燃圣火后,看到的她的记忆,
“赫萝啊。”
“嗯?怎么了?不敬之人。”
“不敬之人是个什么叫法啊,一开始不还是在叫我被选中者的吗?”
“会用昵称来称呼神明的家伙,除了不敬之人还能是什么?别打岔,要问什么说出来便是。”
不是你说随我开心叫的吗?啊,算了算了。
“就是之前我们说到的,那个人,八百年前成为太阳的那位。”
名字,好像说道过了,我想想....
“啊对,是叫....阳来着,这个发音,是东国人吗?”
飘在空中的赫萝希斯突然顿了一下,在慢悠悠地落地后低下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只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而已,除此之外的吾一概不知。”
说到底,如果真的是八百年前成为太阳的人,那为什么却没有有关这个人,这个名字的任何传说或者记载。
但细想的话可能也不奇怪,毕竟是这代王朝成立以前的事,邦德也说过,他是在找遍了全世界后,才找到的一本记载。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了不起呢。”
赫萝希斯回过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什么?”
“居然穿着那种衣服.....”
“停!”
突然意识到了赫萝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我赶忙打断了她。
“哼~倒是挺好看的哦,是在装扮成兔子吗?”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说出来!!!
“被那个女性纠缠的样子倒也是不错呢,吾看的很愉快哦。”
都快忘了这家伙能随时观察我的事情了,下次一定要尽全力避免这种事情才行。
从左手开始,先是点燃了火焰,然后整条手臂慢慢变得透明。
那边的花开始燃烧了吗?
“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呢。”
赫萝坐回了王座上,把腿放在扶手上,半躺着坐了下去。
“怎么?要我多来陪陪你?”
“吾倒是希望你能在除了点燃圣火以外事情上不要再死才好呢。”
想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赫萝希斯突然又正坐起来。
“啊对,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在要我离开的时候才说正事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失控。但是,火种对你的强化取决与你的感情和欲望。考虑到人类身体的极限,如果你的感情过于强烈,可能下次就不止有这次的这种程度了。”
“那种情况下,会怎么样?”
“大脑会因为无法承受火种的强化,完全失去意识。在那之后,会无差别地发泄力量,把映入眼帘的一切燃烧殆尽。真正意义上的,暴走。”
赫萝希斯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表情意外的严肃。看的人不禁紧张了起来。
“看来已经差不多了呢,尽量别再回来了啊,不敬之人。”
视野周围的火焰包围上来,身体完全燃烧,离开了这里。
.......
嗯,身体在慢慢成型。
双手,有知觉了,手指也没问题。
腿部呢?嗯,也成型了。很好。
话说旁边好吵啊,像是铁匠铺的打铁声,叮叮镗镗的。
睁开眼试试吧。
这里是?屋内吗?如果是的话那这里还真是有够冷呢。
也不知道亚尔跟过来了没有。
“噢啦!”
谁啊?从刚才开始就好吵啊。
“〖冰棘枪雨〗。”
嗯?好熟悉的声音。
向声音的来源看去。门外的长走廊里,两个身影正在战斗着。
“这种攻击怎么可能打的中我啊!你这蠢货!”
紫藤色的短发,墨绿色的眼瞳,和那叛逆的笑容。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很确定,正在和亚尔战斗的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骑士——
韦帕·图·迪席特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