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
直觉告诉我，现在的我一个说错话，是真的有可能会死。
欧米茄和我说过，天使的国度等级异常严明，如果上级天使决定杀死谁，下级是没有忤逆的余地的。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脸侧滑落，我想说点什么，但发颤的舌尖不允许我说出任何话。
“德尔塔队列长，请放下剑。”
欧米茄上前一步，挡在了我和冷漠天使的中间，她言之凿凿地说：
“我的小队依靠阿布拉克萨斯的指挥夺回了圣彼得拱门，圣彼得拱门的恶魔已经撤到了奥多隘口，所以请不要杀他。”
欧米茄挺身保护了我。
虽然我很清楚，她会为我站出来很大程度是因为我帮她夺回了圣彼得拱门，这场行动大大提高了她对我的好感度，这才是她愿意为我求情的真正原因。
不过我还是很感动。
欧米茄很美，她的脸庞让我想起了我十四岁的初恋，记忆中那个女孩的美丽尚且有着我的记忆美化的成分，但欧米茄的美丽是货真价实的。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也许就这么死了也没关系。
一个人一生中能在另一个心里占有位置，哪怕微不足道，也死而无憾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阿布拉克萨斯，是吗？告诉我，这个天使……不，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和那个叫阿斯莫德的恶魔一样，德尔塔也一眼看透了我的本质，但我毕竟有三界之主阿布拉克萨斯给予我的天使身份，碍于这点她最终没有杀我。
而且回想起来，假如第一次见到欧米茄的时候，我没有提议帮她夺回圣彼得拱门，而是直接跟随她回到奥多城，我会是什么下场？
我会和其他那些天使一样，作为机器为帕拉迪思工作到死，还是……直接被德尔塔杀死？
想到这点，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是这样，因为阿布拉克萨斯冒着生命危险吸引了恶魔的注意力，我才能趁她们不备接近圣彼得拱门，击退她们。”
欧米茄详细地陈述了我和她们一起击退恶魔的全部过程，这个过程中德尔塔的表情一直很平淡，她撩了撩耳畔的垂发，解开了头顶的发簪，如瀑的银色长发一泻而下。
“真是乱来的作战……罢了，跟我来吧，”德尔塔冰凉的眸子淡淡从我身上扫过，“我要确认你的价值。”
确认……我的价值？
“走吧。”欧米茄拐了拐我的手肘，“看起来德尔塔队列长对你期望很高呢。”
期望很高？说实话，从她那张冷淡的脸，我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而且德尔塔的好感度我也看得一清二楚，只有4%而已，属于稍微看得上眼的程度罢了。
说是确认我的价值……我很怀疑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尽力压榨我而已。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在跟随德尔塔上到教堂二楼，我看到了让我心脏骤停的东西。
骷髅头，一整面墙的骷髅头，被钢针串联起来，挂满了一整面墙壁，至少五十个以上的人头。
“这些是……”
“是被处死的人类。”当看到这些头骨时，欧米茄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嫌恶，“帕拉迪思是神圣之地，严禁人类涉足。偶尔会有人类进入帕拉迪思，我们在发现后都会立刻杀死他们，不管什么理由，人类不能出现在帕拉迪思。他们的头骨是留作计数用的，也是为了警醒我们要至死保卫帕拉迪思。”
当欧米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到的是彻骨的鄙视。
不是仇恨，是鄙视。
我知道这种情绪和对恶魔的仇恨不一样，要打比方的话，恶魔是对天使的家园虎视眈眈的悍匪，而人类则是擅自闯入家园的老鼠、蜘蛛、蟑螂、白蚁什么的，属于没什么威胁、但看着就恶心的存在。
“到了，德尔塔队列长的私人房间。”
德尔塔的私人房间，也是这座教堂第四层最里面的房间。
从外面看，这座教堂总共包括四层高的主楼和一座五层高的塔楼，欧米茄说塔楼里住的是奥多城的城主，只是她已经死在了与恶魔和邪神的战斗中，目前全城的军务和民务都由德尔塔队列长暂时代理。
德尔塔的私人房间非常简洁，一个小小的祷告台，上面是一个神龛，供奉着一位没有面貌的神，除此之外唯有一张床和一张桌而已。
“德尔塔队列长。”欧米茄一手贴左胸，一手负在身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报告。”
“是。”
笔挺身子，欧米茄如同机器人一般四平八稳地念道：
“今天白天，我和爱尔多的小队按照德尔塔队列长的命令，进行了奥多隘口的夺回作战，战斗失败，爱尔多小队存活六人，爱尔多小队长阵亡；我的小队存活八人，在撤退后执行了打扫战场的命令，确认了西普小队和文小队的覆灭，重伤员一人，已被安全送回奥多城。在途中我们发现了阿布拉克萨斯，失忆者，种族是堕天使，但是有很重的人类味道，我们依照她的建议夺回了圣彼得拱门。”
德尔塔平静地听完了她的报告，半晌，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
“你做的很好。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今天我接到了报告，和你们四支小队一起行动的另外两支小队，全部失败了，这意味着除了圣彼得拱门外，奥多城周围所有防守点全部失去，丢失这些防守点，圣彼得拱门最多只能帮我们争取一天时间。”
“明天之后，我们就要准备奥多城的城防战了。”
德尔塔的语气很冷淡，至始至终没有太大波动，但随着状况被一点点挑明，气氛逐渐凝固了下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德尔塔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其余几名小队长非死即伤了，目前你和我两人是作战人员中，仅有的上级天使了。如果阿斯莫德的军队攻入了奥多，我们就得亲自面对她。”
“知道。”欧米茄面色凝重。
“阿布拉克萨斯。”从欧米茄身上扫过，德尔塔忽然看向了我。
“啊、啊？”
“就是你，用自己作诱饵，利用了欧米茄的魔力一击打退了五十个恶魔的先头部队，是吧？”
“是、是啊。”
“很好。”德尔塔点点头，湛蓝的瞳孔与我四目相对，“我还是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恶魔的间谍，但是我没有其他选择了。神说，于灾厄中从天而降，那一定是他的赐福。所以我会把奥多的情况简要给你讲解一遍，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接着她话锋一转，眼神也冷冽了几分：
“但是，如果你提不出建议，或者你的建议没有可行性，我会当场把你作为间谍处死，做好觉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