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的震痛消散,头晕目眩之后代替光线的是绚丽的景彩。
霜白色的草在狂风下如利刃般遍地丛生,寸步难行。
「冰原。」
银色的少女呼出一口淡淡的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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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与藤蔓交错遮挡视野,头顶的绿伞不留缝隙,脚下的荆草与腰寸齐。
四周传来快速移动的沙沙声,令人胆怯烦躁的吼声回荡在四面八方。
「丛林。」
小巧的身躯将兜帽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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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的巨岩曝露在地表,火炉之中挂起如水般扭曲曲的太阳,不断卷起的风沙为模糊的场景增添装饰。
迷眼的黄沙中,比烈阳还要耀眼的红色身影如利刃般将风沙一分为二。
「戈壁...是个锻炼意志的好地方呢。」
刀缓缓收进鞘内,余风吹拂着枫红色的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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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黄色的柔软绿草成群的靠在零散的树木旁,温暖湿润的微风吹在皮肤上带来阵阵暖意。
压在底下的绿草跟枕头的舒适度差不了多少,概括天空的是无边无际的蔚蓝。
「这个环境...应该是走大运了。」
褐色的高大男性将嘴里的草吐掉,拍掉草屑起身走到岩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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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四个班级分散在几乎无法相碰的四个地形。
「接下来将公布本次演武的形式。」
「本次采取的演武制为——」
在湛蓝的天空中由云朵拼接成硕大的显示屏,从四面八方向下挤压。
「『王立战。』」
所有抬头的学生都能够看见出现在白云显示屏上的三个大字。
「所有在场内的学生,请注意自己手中的银色徽章。
在本场演武中,选出自己认为最符合『王』这一称号的人选,一旦将你所持有的徽章交予对方,你将会成为对方的『侍者』,而对方身为『王』的分数便会增加。
本场演武中将用调表计算『王』的分数,最高分的『王』及所带领的『侍者』将获得本场演武胜利。
本场演武的时间由校长决定,无法详细透知,万分抱歉。
本场演武不采取映出式,请各位不必担心自身的隐私问题。
另外,『王』的身份拥有众多权能,请好好利用。
以上,请各位努力活下去。
祝各位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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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是这么说的哦?」
坐在一颗石头上的褐色青年出声道。
「说明我们手上的徽章很重要嘛~~」
班级里传出女生的声音。
「啊,就是这么个说法。」
黒田祥站了出来,褐色的手指挠了挠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略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我要说的有点...不要脸啦。我个人是希望大家将徽章全部交给我。」
是时候来确认了。
「唉?」「全部...吗?」
「对。当然你们不想交给我也无所谓,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觉得自己可以胜任『王』这个位置的话,我也可以将徽章交付给你。」
「但是,如果有人要成为『王』,所有人一定要把自己的徽章交给他,为了不让我们的团队凝聚力消失。」
...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
啧。
咂了咂嘴,凝重的表情很快恢复成原本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什么好着急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决定。」
有些操之过急吗...
语言刚毕,一个将外套绑在腰间,麦色皮肤的少女将手中的徽章递了过来。
「给你~」
...
看起来并不是。
「谢谢,中野同学。」
徽章交付到手上时,自己的徽章发出淡淡的光芒,直到对方的徽章消失,银色的表面增添了一抹金色。
「黑田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的徽章也收下吧。」
一名不是很出众的男学生也将徽章递了出来。
「谢谢,近藤同学。」
「那我的——」
「我也——」
「那么...对大家的好意我就不客气了。」
——————
看着自己手中徽章的颜色从毫不起眼的淡银色到基本上爬满金纹,黑田内心雀跃难忍。
将徽章贴在调表上,调表发出响声。
『徽章鉴定中,请稍等。
章纹:银纹
资格鉴定中,请稍等。
资格:分数超过十点,确认为「王」。
身份鉴定中,请稍等。
身份:一年落叶班班长,黒田祥。
王点确认中,请稍等。
王点:二十九』
好运。
十足的好运。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啊...
三十个人的团体,拿了近乎所有的徽章——
近乎所有。
...
啧。
离完美最近的一步恰好是最远的一步。
充满矛盾的完美...
真是让人不快。
没办法,谁让人没进来呢。
略感可惜的黒田祥收敛些许兴奋,很快就开始指挥落叶班的学生朝着水源处靠近。
落叶班刚好靠在视野开阔的平原地带,占据了视野优势,对各个生态的情况基本上看的一清二楚。
还是看不见其他的班级啊...
这地方真是大到夸张。
「黑田同学~~有人找到水源了~」
弱弱的声音从背后慢慢靠近。
「谢谢,中野同学,一起过去吧。」
面对突然转过头的黑田,中野乱了方寸般惊慌失措的从嗓子发出尖声。
「好...好的!」
感到害臊的中野刹那间便红了脸。
与中野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一丝如蜜糖般甜到发齁的刺鼻气味在黑田的鼻尖上轻轻一勾。
...?
...
嗯。
是我讨厌的香水中——
最讨厌的那类。
——————
——————
「...」
好热。
感觉背上全是汗。
...
在晃动?
是错觉...大概不可能吧。
睁开眼睛,视野内的景物不定晃动,脑袋晕晕沉沉,有点像晕车。
...
感觉四周被围了起来...
我在马车上吗。
...
哪有露天的马车。
船吗。
哪有舷边这么高的船,像口棺材。
棺材...
棺材?
挣扎着起身,惊涛骇浪的大海上,自己的『船』在不断袭来的海浪中顽强行驶着。
底下传来的感觉是略带弹力的席垫,贴的太死就是导致背部过热的原因。
连接着右侧的是一个可翻盖的棺材盖,已经被海水填进了不少。
问题在于——
它仍能浮在海面上。
...
可翻盖的棺材在缘国只有一种人能用——
——『罪人』
...
「接下来将公布本次演武的形式。」
...
千国...
「本次采取的演武制为——」
在那三个字出来的一瞬间,背上那发热感突如其来地冲进体内,不由分说地撕裂身体的温度。
感觉到自身的体温在不断升高,被硬埋的情绪如同钉子一般在脑内不断深入皮层,摧毁着紧绷理智的弦。
焚烧着体内五脏六腑的感觉让全身不断颤抖,似要连冰川也要融化的滚烫气息从咬紧的牙关中不断迸出——
「『王立战。』」
整个人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已经尽量控制却仍抑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让自己更加异常恼怒。
这份加于己身痛楚的来源——
——丨世界正在褪色丨
摇曳着不安的漆黑火焰——
——丨『彩色』这一名词正消散其存在意义丨
深邃暗涌的复仇之手牢牢扣紧永无止路的无声监牢——
——丨黑与白的华丽渐层构建了所有的色彩体系。丨
涌泉般的复仇怒火在熔断监牢的墙槛之前,百丈高的海浪从头顶拍下。
碰到身体的一瞬间不断发出嗤嗤声,徐徐冒出的白气让自己清醒许多,与海共舞的棺材内部逐渐将海水排出。
...
尘善均将朝上的僵硬头颅向下收了点,看向手中的银色令牌。
——塵——
——玖——
一字诛心。
一字诛魂。
头发落下的海水滴在令牌上。
...
嗯。
浑身的灼热散去,黑白的视野逐渐回归于彩色的怀抱中。
尘善均抬头。
「多谢。」
回应他的,只有四周变得风平浪静的海面。
灰色的海面随着退开的乌云恢复湛蓝,阴沉的天空从缝隙中零散的漏出几道光线。
视野与水天相持平,尽头的交接处矗立着庞大的黑点。
既然是同样的机制,就不会重蹈覆辙。
无论是先手还是后手,都要站在局外。
尘善均伸出手拍了拍棺材的侧边。
棺材微调方向,朝着黑点疾驶而去。
局外。
很重要。
——————
「...动了,正式开始了吧。」
沉稳的声音略带有魔性般,令人昏昏欲睡。
然而对眼前的元气少女却没有任何作用。
「听说今年的新生水准都很高唉!」
「我们也是新生。」
「说的也是。」
微笑。
「可以的吧?」
「待着。」
「绫姐!」
「不准。」
「不要嘛!」
「不准。」
「我不砍手?」
「不准。」
「那那那,留只手?」
「...更过分了。」
漆黑的屋内只有油灯是唯一的光源。
啪嗒——
书本被合上的声音响起。
「那,我不用武器调表就是了。」
「...」
黑色的长发在灯光中微露了一瞬间,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好耶!」
听惯了的叹气声对于躁动不安的少女来说,就是通行令。
「但是,要和我一起。」
「唉?」
「这是最低许可。」
「好嘛。」
发出赌气一般的声音,少女捏了捏自己的脸。
「我有个事情想确认。」
「什么什么?」
立马恢复了精神。
靠近油灯的纤细手指将其提起,逐渐照亮两人的脸庞。
「特招生中,有一位不是『合法』的」。
长发少女踩着浸满液体的地板,不断发出啪嗒声走向门前。
「...那就触及到『法律』了嘛。」
惨白色的短发下,红绿相间的竖形眼瞳——如龙一般,不寒而栗。
「呐,底下这些,怎么办?」
滴答——
身后传来不协调——
不应存在的声音。
「啊。」
黑暗中无光自亮的双眸突然回望,角落里蜷缩的黑影受惊一般颤动了一下。
「漏掉的?」
「别,别过来...」
「喔?你越这样说,我越是忍不住欸,怎么办?」
「疯、疯子——」
「嘁,真没素质。」
脸庞被那沾染无数鲜血的冰冷皮质触感占据,拉扯至极致的紧绷摩擦声反复折磨自己衰弱的神经,其浓厚的铁锈味让自己本无反应的胃忍不住反上酸味。
「等...」
咔咔——
碎裂的声音。
「我等不了,也不想等,只能请你赶快去死~~」
伴随着头颅传来的剧痛是无法思考前的最后一丝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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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一届新生有着云泥之别,根本不是一个强度——
...
常人无法比拟的武力值...
...
『武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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