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春又回。
半年过去了,秦鹿当时好说歹说算是求动了昭风雅,于是乎,他每天都是学的基本功,然后又开始接触刀术,但是因为拉不开那把铁胎弓,弓术只好作罢。
村民们最后一点对秦鹿的尊敬也没有了。
见到了便是恶语相向,三个人的日子在他人看来紧巴巴的,恨不得早点死,然后占了屋子与地才好。
原本属于昭沄姐妹二人的良田也被巧立名目拿了走。
似乎生活越发艰苦了,但是昭沄和昭风雅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昭风雅看秦鹿的眼神越发温柔了,有的时候好像能从眼神里流出水来,但是态度却越发恭敬了。
昭沄有时候会在半夜想爬到秦鹿的床上和他一起睡,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在差点得逞时被姐姐昭风雅一把拦下。
“半夜爬男子床!你这是想秦郎君不能婚门(本书指男子娶妻到妻家)?!”
“嫁不出去更好……”
昭风雅差点气死。
“秦鹿是什么人?嗯?我们的恩公,我的救命恩人!是你随便就能碰的吗?”
“可是……我觉得郎君冷……”
“滚!你那是冷吗?你那是想半夜爬人家床!你下贱!”
“可是姐姐不也是老是偷瞄郎君吗?”
“你还小……”
“可……”
“睡觉!不然我扇你!”
好感度是在稳定的提高,但是即使是最高的昭风雅也仅仅只是80,昭沄差一些77。
好感度这么高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定城出来个秦仙人。
秦仙人自称是,天通紫极化身而来,待到傍晚,凝练晚霞乘风而去。
秦仙人不喜欢丹药修仙秘术,却尤爱金银俗物。
为何被叫做秦仙人?
方寸铜盒可燃星火,白壁玉盘浑然一体,通透琉璃贮藏仙酒。
有这等仙器,不是仙人是什么?
秦仙人还乐善好施,救活了不少贫苦的百姓,尤其喜欢亲自下厨,食人间烟火。
任谁问一句,秦仙人都是大大的好。
谁要是说一句秦仙人不好,可能会被真定城的人戳脊梁骨,然后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大汉的百姓很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会回报。
仙人每七日现身一回白天兜售仙家法宝,傍晚会到当地的酒楼,然后消失不见。
既然消失不见,那自然是乘晚霞而归了。
秦鹿当然不会什么凝练晚霞,只是昭沄会在那酒楼做工,运一些东西。
昭沄会接应他脱身,或者自己换了衣服再加上留了好几个月的长发,不看脸的话,这便与一般女人无异。
姐妹二人平时的日用,几乎全都是秦鹿赚来的。
今日的秦鹿与往日不同,匆匆练完基本功之后便坐在墙头一声不吭。
他在思考去年被屠戮的村子。
兵灾闹得很,那个村子一个活口都没有,尸体很整齐,被杀得很利索。
后来哪里结了草,房子也塌了几个。
整个村都无一活口,按道理这事真定县令应该彻查此案,但是并没有多大动静。
只说是抢完粮食的匪徒裹挟流民一块往西去了。
大汉已经烂掉了,黄巾起义也快来了,他要想办法保住性命,也要想办法保住昭沄和昭风雅的命。
秦鹿请郎中看过昭风雅,郎中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得换个地方,至少是一些大型的城市,乡野太危险了。”
前个月秦鹿遇到过一个流民,那流民在用罐子煮一些东西,看到了秦鹿和昭沄,招呼他们俩过去,让他们看看锅里的东西熟没熟时,流民已经一闷棍敲晕了昭沄,想要敲晕秦鹿时,没想到秦鹿并不弱,反而将她制服在地。
打晕了流民,秦鹿到罐子里一看,立刻吓得亡魂皆冒。
那罐子里,煮的是已经熟了烂了发白的半个人头。
饥民在吃人。
之后秦鹿抱起昭沄只管跑,跑的快累死了才停下来。
自那以后,秦鹿就深知,大汉真的不行了。他已经知道预见一群要饿死的,穷凶极恶的黄巾军怎样对待不服从者了。
哪怕是被征兵去墙头呢?也要比沦为食物,然后化作粪土好。
秦鹿知道,自己仙人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已经有人在跟踪他了,或许下次就是暴露的时候。
好几次,都有一个背着棍子一样的东西的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摆弄他的东西,只是说有趣,但却不买。
秦鹿在她面前,好像就是被看透了,从头到脚被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这样的危机感不得不让秦鹿尽早下决定。
日头高挂,但却黑云压顶。
村子被云盖住,有些阴暗。
“昭沄……你有想过参军吗?”
昭沄正在煮粥,十分忙碌,由于是秦鹿的提问,她难得的停下思考了一下。
“没有,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真的很满足了。”
秦鹿有些慌张,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昭沄没有一点想参军,夺得功名的想法。
“那……如果我要参军呢?”
昭沄愣了一下,随后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昭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添柴和加水。
“郎君能不能别去。”
就这么僵了半晌,昭沄才怯生生的流出一句话。
“天下就要乱了,大汉就要完了,举孝廉这条路没钱没势走不起,而且太慢了,我们得想办法活,不光我一个人活,我们都得活,参军,博一下是最好的选择了,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懂吗?”
昭沄不懂。
她不知道大汉怎么就要完了?她不知道不参军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昭沄一句话不说,秦鹿这就知道,昭沄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大贤良师?”
“知道。”
“再过两年,他们就会组成一个叫什么黄巾军,然后杀一地抢一地,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良民会被裹挟成流民,流民会被裹挟成饥民,然后被推到前线去用尸体堆城墙,然后后面的流民就会杀进城里,再裹挟,再杀,到时候谁也逃不过,待在村子里,就是死路一条!
“大贤良师还分给百姓粮食,还用广施治病的符水,应该……”
秦鹿有些无奈。
这就是这个时候的大汉人,施以小恩小惠,便会感恩戴德,觉得人家就是天大的好人。
村子外,一个草寇模样的女人骑着马,奔到一位首领打扮的女人身边。
“仙人不是应该他奶奶的回天上去了么?呵,怎么还住这破地儿啊?”
“不晓得,不过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我们要是真的抢了他,那些仙家法宝转手一卖,那我们这辈子锦衣玉食,不在话下。”
“所有的的刀剑都换了?”
“换了,用的是去年屠村的衣甲和刀兵。”
首领吹响马哨,拔出寒光闪闪的铁刀,指向面前不过一里路的村子。
“抢!”
一声令下,草寇们一边纵马一边放肆大笑,这是他们,作为农夫,用钢刀收割粮食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