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昭沄姐妹的院子真的太破了,破到草寇都不愿意相信这真的能住人。
再加上秦鹿的修缮,让本就寒酸的破院子雪上加霜。
秦鹿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及时熄了柴火。
草寇把村民聚集一处的方式很简单。
擎着刀,一脚踢开门,然后眼神示意一下,村民就会因为对刀的恐惧呼声连连,随后就是被驱赶至一处。
这个时代穷人是不讲道理的,不对,穷人是没有道理的。
秦鹿慌了起来,身边的昭沄有些发抖。
“我去年去隔村的时候看到了屠了村的,就是这伙强人。”
昭沄思索片刻,认出了眼前这队人马。
“县太爷不是说是流民吗?”
“郎君,难道……这不是流民化作的强盗吗?”
“你看他们的眼神体态,哪有饥饿的样子,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你知不知道当时你救我,你快饿的魂都散了?”
昭沄呆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随即慌张道:“那……郎君,怎么办!”
“骑马!村子外肯定有草寇流动的明哨,我披甲想办法抢马匹!你带着郎君走!”
体弱的昭风雅咬紧牙关,一件一件的将铠甲穿在身上,早年轻松驾驭的铠甲现在穿上,额头已经冒出了点点汗滴。
环首刀的刀环上系了一个活扣,以便能随时套进手腕,铁胎弓和箭也戴在身上,箭不止可以射人,也可以捅人,弓也可以用弓弦把人绞死。
只要是能杀人的,昭风雅一律带上。
“你疯了!杀人要废多少力气!以你体弱的怪病,你杀完人,还怎么跑?”
“本该死了的,是郎君把我拉上来,这命给郎君,算是值当。”
“我就是烦你们这一点!小恩小惠!就想着把自己脑袋给人家!”
秦鹿快气的发疯了,怎么老想着杀身成仁?活着不好吗?
村头,草寇首领不满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战利品。
“他爹的,真穷!”
村民们听到草寇的不满,俱是身体一抖。
这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主,现如今这人不满意,怕不是要吃他们的肉才肯罢休。
“大王要粮食?大王宽限几天!老身叫村人想办法给大王凑,只求大王饶我等穷苦人家一命!”
“老太太,你说,我们是草寇,我们抢什么东西?”
头领长刀出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马鞍。
太阳照在雪亮的刀身上,晃村长心里又惊又怕。
“大王吉人天相!并非凡人,抢的自然不是凡物!”
首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便哈哈大笑。
“这老太太还真会说话!读过书吧?拍人马屁的功夫高啊!”
“大王圣明!学堂虚度过五年光阴。”
“哎呦!这还是个读书人!那我是不是该下马给您老跪下拜几拜?”
草寇作势便要下马。
村长立刻吓得魂不附体,这要是真跪了,自己一百条命也不够用。
“你那马屁拍的好啊,但可惜我不吃这套、”
草寇下马。并没有跪拜,用刀身拍了拍村长的脸。
“我们都是草寇,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我们抢东西,什么贵抢什么。”
村长心里又燃起一些希望,回头看了看被围住,抱团蜷缩在一起的村民,咬咬牙道:“大王觉得我们这些穷苦人,什么最贵!”
粗犷女子打量了村长几眼,目光寒冷的刺骨。
“命最贵!”
完了,村长背后汗毛炸起,冷汗止不住的往下冒。
“不用怕,你们命不错,怎么说也有个仙人住在这,你如实告诉我,秦仙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什么秦……”
村长刚想辩解,但随即想到了一个人。
大半年前突然出现在昭沄姐妹二人家里的那个奇怪男子,那个有着一堆稀奇古怪东西的男子。
“嗯?你不知道?动手!”
“别动手!别动手!老身知道!老身知道!大王!求求你了!别动手!穷人命不值钱!”
“你早说不就好了?在哪?我派人去。”
“村子深处那个破烂房子,昭风雅和昭沄的家。”
“昭风雅?嘶……”
难办了,住哪里不好,偏要住在那个杀人鬼的家,昭风雅军武出身,而且素有名望,草寇去了难保出意外,大家动起手来,分明是吃力不讨好。
看了看抖若筛糠的村长,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去,让秦仙人出来跟我们走,我们好生供养,秦仙人跟我们走了,我们连这些东西都不要,我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不见秦仙人,红刀子。”
“是!是!老身这就去!老身这就去!”
村长听到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了看眼里全是惊恐的村人,村长咬咬牙,连滚带爬的跑向昭沄姐妹的破房子前。
她不敢迟疑,跌了一跤,跌的生疼,但是村人那恐惧的脸刻在了她的心上,让她不敢停下来去想,至于到了怎么说?
一定要求秦鹿出来,哪怕之后把命给昭风雅姐妹,哪怕把之前拿的东西全还回去,也得保住全村人的性命。
“现在还不知道草寇要的是什么,若是单纯求财,那我们便破些财也无妨。”
秦鹿攥紧拳头,内心涌上一股无力感。
现在还不能抽取猛将,不然,这些宵小还不是砍菜切瓜……
这样的弱肉强食,未免太残酷了些,只是因为对方的武艺高了些,只是因为对方的刀好了些,自己就得出财出命。
“昭伢儿!昭伢儿!”
两声呼唤,一身尘土与擦伤的村长气喘吁吁的用双手撑住门框,双眼冒出血丝,射出渴望和吃人的目光。
未等昭风雅和昭沄应答,村长直接抓起秦鹿的手,就往门外跑。
“放开郎君!”
昭风雅的环首刀架在村长的脖子上,让村长不敢往前走一步。
村长瞪大了眼睛,眼里又惊又惧,身体因为环首刀颤抖着,但是抓住秦鹿的双手却越来越紧,死死锢住!一点也不敢放,生怕秦鹿跑了!
“秦……秦郎君!老身求求你了!草寇要抢!她们抢的是你!她们要的是你啊!”
村长跪下,双手还是不放开,声泪俱下。
“什么意思?”
昭风雅黛眉微蹙。
“他们说,咱们村里有个姓秦的仙人,有法宝仙器,老身想了一圈,只有您才是秦仙人!只有您才是有那些仙物啊!”
“你前两日还说我是邪祟,还说我那些东西都……。”
“老身该死!老身该死!讨打!”
村长说完立刻给了自己三巴掌,打的乒乓响。
昭沄上前,想把两人分开,但是任凭她怎么用力,却根本分不开平日里并无什么力气村长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