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在大地上奔驰,马蹄撅起尘土,飞扬起来之后昏黄了这片世界。
对于月霏军队的侦查,秦鹿很满意,背嵬名不虚传,这片土地对于月霏军队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牢牢的掌握自己地盘上一切风吹草动,这是每一个将领的基本。
奔马找到一个背风的山坡,再弄了块较为干净的地方,月霏就拉着秦鹿坐下了。
看着远处隐藏的很好的月芸,秦鹿没有拆穿月芸在这里偷窥的意图,如果身边有熟悉的人,秦鹿觉得,越多越好。
他的思想越来越偏激,忠君爱国什么的压根就没从他脑子里出现过,好像一只有个伟大的声音在告诉他:“没有什么神仙和皇帝……”
这声音伟大又叛逆,在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秦鹿喜欢,越是叛逆的东西,就越是符合他的口味,他不知道这是他引导了叛逆,还是叛逆引导了他,但是他乐的看到这样的变化,虽然身边一直都有一个对皇帝死忠的家伙,但是秦鹿反而却像看到了镜子一样,之前的锋芒慢慢的隐藏起来,等待某一天要干一件大事。
“那天你说你要走,这里这么乱,你能去哪。”
月霏惴惴不安,她希望在秦鹿哪里得到一个答案,但是他又害怕这个答案自己无法接受。
自打那天从营帐里出来之后,秦鹿就开始吃饭,后来整整睡了两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得走了。”
一听秦鹿要走,函馨顿时乐呵了,太好了,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了!
长久以来的默契没有让月霏第一时间追问,只是在日暮笼罩,万籁俱寂的时候,月霏总会因为秦鹿的这句话牵动心弦。
演武的时候在想,吃饭的时候在想,就连睡觉做梦的时候,都是秦鹿远走的背影。
泪眼朦胧的醒来之后,再去看一眼秦鹿,发现秦鹿居然还在规划背嵬军未来计划。
背嵬军发展到现在的程度,跟秦鹿有极大的关系,背嵬军是秦鹿与月霏共同的东西,这是两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就算是秦鹿要出走,也没有一点想要带走一般背嵬的想法。
“在你身边比在我身边有用的多,很简单,你从来不会叫我失望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这就是秦鹿的态度,无懈可击,又淡化了自己的存在。
这位从一开始就遭受虐待的读书人是如此的深明大义,即使要离去也要出最后一份力,在月霏心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友了。
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月霏对外征战,后方只要有秦鹿,月霏就永远不用担心,四处征战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担心过秦鹿。
她不知道这样依赖秦鹿到底对不对,但是秦鹿似乎身上天生就有一股吸引人的特质,不论在什么时候。
“我要去哪?这不怎么重要,对了昨天的账簿你看了吗?又添了两项进项……”
“很重要!”
“不……真的不重要。”
“很重要!”
月霏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一轮新月悄悄地刻在天上,照着地上的两个人,一个面容倔强,眼眸之中似乎有些泪水,另一个满眼无奈。
这是秦鹿为数不多的看见月霏失态的几次。
作为月霏军的当家人,月霏的态度永远都是那个样子,虽然亲切,但是却始终好像有一层厚厚的障壁?
每个人都能看到月霏的笑,但是大概只有秦鹿才懂月霏为什么在笑。
秦鹿对月霏没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发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没有任何心机,明明交待月霏所有工作是极为正常的行为,但是在月霏眼里大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似乎是他的行为打动了月霏,但是秦鹿认为自己并没做什么,只是很平常的担任了起后勤的工作而已,至于如此出色的原因,大概是梦里那个不同于大宋的时代带来的吧?
“很重要的,你的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至少对我来说。”
“如果我说我要降金呢?”
月霏呆愣片刻,随后表情像天塌下来一样。
“……开玩笑的,你怎么这……”
月霏尴尬的笑了笑,就在刚才,她在思考,要不要把秦鹿软禁起来,或者是当场格杀,然后等天下平静了再自杀和秦鹿冥婚。
封建思想是糟粕!如果秦鹿此时能看到月霏内心的想法,那么他脑袋里的声音一定会这么告诉他,不过他听不到,永远都听不到。
“你要去哪?还会回来吗?”
秦鹿罕见的思考了片刻,他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们总会有再见的那一天,那时候再说吧,不过到那时候,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凝视着秦鹿的脸,月霏认真的说道:“你我久别,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此生白头,”
意思很明确了,秦鹿逃也逃不掉,周围也没有公务,他找不到理由逃避了。
“好……可以。”
得到秦鹿的确定,月霏差点高兴的跳起来,她开始叽叽喳喳的谈论起很多年以后,打算把一切都规划好,天下平定之后,两个人就做富家翁,经商这里,秦鹿的天赋无人能及,就是石头都能给你卖成银子。
秦鹿有一搭没一搭的答应着,他心不在焉,但是月霏早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注意秦鹿的态度。
秦鹿不认为自己以后会和月霏发生什么,对秦鹿来说,解决了这次麻烦,然后经此一别永不相见,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他不必再想办法加班,也不必因为自己那种强烈的利弊从而驱策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不是很想喝月霏说话,一个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即使是现在,共度了多少难关,秦鹿还是本能的对月霏抵触,他的自尊和不断地将月霏的容颜扭曲,化作对心里最具有恶意的嘲讽。
每一次和刘珍的交谈,他都感到无比作呕,那是世界上最难受,最恶心的事情。
月下有两个人,一个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个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个想此生共度,一个想老死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