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你脸上,怎么这么多金花啊……真好看……你随便摘下来点,就卖点钱,别走这什么江湖,江湖吃人……”
“你们在干什么!?”
“别喊了……她们是别的大人派来的,你刚才不走那就走不成了,要么你现在提枪,我不知道你能杀多少……”
“如果我去杀人,那你呢?!谁管你?”
“我这辈子压根没教人管过,别抱着我了,能走则走,都救完了人了,你现在回去少说也是个飞黄腾达,只不过你要是走了,我顶多就躺地上,头硌得人生疼,然后被野狗野狼吃了……”
“那就……都要死的人了,死的时候舒服点吧……我抱着你,你咽气的时候,大概我还能陪你,咱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咋样?”
“你放什么屁……”
秦鹿奋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已经逐渐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宋人。
这些人的军甲装束,秦鹿曾经如此熟悉,熟悉的甲,陌生的人。
“我认真的,咱们俩搭个伴吧,好不容易找到个伴……”
秦鹿的意识虽然有些涣散,但是还是能清楚的感觉杨哉幸在发抖。
“你在抖,你怕了,现在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我是……我是兴奋的……哈……”
杨哉幸强颜欢笑全都在秦鹿的眼里。
“你……你甘心吗?回去就能功成名就啊……”
“你说呢……我不甘心,但是,跟你死一块,我乐意!”
“不值得,真的。”
“我说值就值,我愿意,你管我啊!”
杨哉幸感觉到后颈的杀气越来越重,一把军刀,就要斩落杨哉幸的脖颈。
杨哉幸双手扣住秦鹿的眼睛:“别看……会很丑的。”
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杨哉幸终究还是想保留那么一丝尊严。
秦鹿想象中的热血喷涌没有如期而至,杨哉幸的头也没重重的掉在他的怀里,想象中的一切都没发生
一把长刀斩断即将砍头的军刀。
这长刀刀身有龙雀花纹,锐气逼人。
上挑,纵斩,刀如流水。
秦鹿隐隐约约的听到喊杀声,然后又听到杨哉幸的哀求声,几滴热泪滴在他脸上,他没有什么感觉,至于杨哉幸哭的缘故?黄泉路上再问问吧,虽然他也不知道黄泉路到底存不存在。
他的意识涣散的越来越严重,就在即将彻底归于长眠时,腹部的剧痛让他呻吟出声。
随后张着的嘴巴被塞入一颗药丸,浓烈的药气噎的他喘不过气,一口水和混药丸,然后就被动的咽了下去。
这么一折腾,秦鹿彻底晕了过去。
“秦鹿!秦鹿!你怎么了!你干了什么?怎么给他吃药了之后反而晕了过去?!”
“我已经喂他吃药了,这口气应该是吊住了。”
“应该?!什么叫应该?!”
杨哉幸焦急的看着眼前凭空冒出的女子,她没有什么药理知识,刚才的哀求声正是她求眼前的人救秦鹿一命。
医患纠纷一直是一个千古难题,不过这时候的人还是比较淳朴的,信鬼神还是有一些好处的,就算是小风寒,医生给治死了,也以为是鬼神要收了他。
对于这种情况,某国擅长放血治疗的医生表示:“这业务我熟啊!”
有个头疼脑热的,给你放个血,死了就是神爱你,没死?算你命大。
眼前的女子摸了摸眼眶的胎记,她是万万没想到,此次护送那个宋人逃跑的任务居然能遇到熟人。
金兀术帐下四真女,剑痴,赤斩惠,自打完颜宗碧班师之后,这是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赤斩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非要把那个宋人送回去,就现在可以预见的损失已经非常之高了,很显然,两边的人都有自己的意图。
金人这边不想有人让这宋人回去,巧合的是宋人也是,赤斩惠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居然要亲自上阵护送一个宋人。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宋人竟然手刃两名看守逃了出去?!
看着昏迷的秦鹿,她晃了晃脑袋,童年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给他把衣服剪了!”
“你要干啥?!”
他的伤口太严重了,不及时处理怕是挺不过来了。
“那我听你的……”
杨哉幸答应一句,动了动耳朵,看向赤斩惠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马蹄激昂,一脸疲惫的她从马上赶忙的下来,看着重伤濒死的秦鹿吓得魂不附体,双手捧着秦鹿的脸。
“怎么回事?!谁干的!你怎么样了?!”
杨哉幸不满的拨开她的双手,一旁的赤斩惠也无奈的扶着额头。
“草,谁啊。”
秦鹿还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看清了她,同时也看到了赤斩惠。
赤斩惠无声无息的端起大夏龙雀。
她挡在秦鹿面前,张开双臂,对着刀,眼里有些怯懦,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后退。
“想杀他,那就先杀了我!”
赤斩惠端着大夏龙雀许久,凝视着眼前的她,就是这个人,赤斩惠接到的命令就是护送她回到大宋。
赤斩惠终究放下了大夏龙雀,但放下好像其实比拿起沉重。
一天之内,居然能有两个女人想跟他共赴黄泉,这待遇好像有点豪华了。
记住了眼前这个女人秦鹿又一次深深的睡了过去。
“带着他,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赤斩惠收刀入鞘,平静的说道:“挺有意思的,宋人还能自相残杀,不过就算是追来的金人姐妹看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视我为死敌,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是绑在一块的。”
杨哉幸奇怪的看着赤斩惠:“为什么?”
“呵……别多问了。”
“有什么好稀奇的,金人和我们宋人一样,看似铁板一块,实际上各有各的心思。”
赤斩惠看着说这话的人有些意外,就算手刃两个人也要跑回来,确实有点本事。
她又说道:“就跟死在这的一样,大家阵营相同,只不过服务的对象不同罢了。”
她轻轻的跨上马,凝视着赤斩惠,随后说道:“没什么了,该走了,你说是吧,将军。”
赤斩惠轻挑眉头,不再看她,转头看向杨哉幸:“该走了,这个人……算了,他麻烦你了。”
“麻烦我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难道我们跟你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