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棠她们跑了几个时辰,最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片灰色地带。
这里聚集的多以江湖人为主,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盗匪,亡命之徒,逃兵,想做无本买卖,混出自己的天地的人,在这里是最不缺的。
秦茗被第一时间送到最好的大夫那里,而刘棠也不停歇,直接拿着紫金义字牌去寻找她的大姐宋绛去了。
“刘棠妹妹……你这是?”
“宋姐姐……哈……我跟你说……”
宋绛看着刘棠如此匆忙,赶忙倒满一杯酒,连忙给刘棠送了过去。
“帮大忙了!……咕噜……哈!……”
宋绛刚要问什么事能让刘棠如此匆忙,但未等话说出口,刘棠赶忙举起手中的紫金义字牌。
宋绛瞳孔一缩,直接将牌子抢了过来,话也不问了,直奔后院。
刘棠直接抢过酒坛,直接一杯一杯饮了起来。
片刻后,一声巨响,后院大门被轰碎,一位身着月白僧衣的长发少女脚踏妙步,袅袅婷婷,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她就出现在了刘棠面前。
端的素净,看的是一个气质恬淡,相与那如画的眉眼,这边看起来像甚么佛祖?那边看起来又活了哪个菩萨?脂玉的皮肉也得裹的那天成的红颜骨,下凡的模样脸颊丹霞也得升起两处,声似初冬流水清脆悦人,一颦一笑好像初春晴日暖络人心,花容月貌老天赏,娇悦端丽魅骨藏。
“你太心急了!”
宋绛急急忙忙的从后院赶了过来。
“你是从哪来的?秦鹿在哪?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出了什么事?”
“安靖姒你先让刘棠妹妹喘口气。”
刘棠被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打懵:“这人是谁啊?她在说什么?”
看着刘棠瞪大了眼睛的模样,安靖姒自知自己着相了,于是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眼前的少女正是已经久等秦鹿多时的安靖姒了,他现在有很多疑问,而且秦鹿这位跟她同生共死的副将与她同生于本代,这不是天意吗?
刘棠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将这些天的遭遇娓娓道来。
记忆像一条讨好主人的狗,只要你做出扔的动作,它总会给你叼回来点什么。
——《死人经》
赤斩惠十分喜欢这句话,不但是因为秦鹿说过,同时也是她最喜欢看的著作。
幼年的赤斩惠过的并不幸福,甚至被卖作奴隶,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把她从非人的地狱里拉出来的正是秦鹿一家。
即使是现在,赤斩惠也觉得这是一种及其幸运的遭遇,先前的所有不幸跟那段幸福的日子比起来更像是苦尽甘来,即使几度抛弃信仰,那段美好的回忆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化作她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走完后面的道路。
她到现在还记得秦鹿把最后的钱买了两个干饼,给她拿上之后叫她跑多远就跑多远。
战争与杀戮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它是生存与贪婪的梦中情人,在与其一夜欢好之后,带来不光有身上的空虚,同时还有满足。
最后,这种感觉尤为上瘾,慢慢让全世界追求起它,过犹不及,到最后大家都受伤了。
本以为在那晚动荡之后,秦鹿早就死了,但是后来在清水亭,赤斩惠真的看到了秦鹿,她甚至特意教人把村庄都给封死。
但是秦鹿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据亲卫的说法,即使有那样的男子,也应该被带走充作卒夫(军鸡),只要几天,他基本就被玩透了,然后要么被施虐致死,运气好一些可能会终身残疾。
这番话急的赤斩惠差点掀了后勤,不过万幸的是没找到秦鹿。
小时候,秦鹿看着她打水会偷偷给她留一些胡饼,娘亲看到之后还会偷偷添一个鸡蛋。
秦鹿的父亲真的很有意思,赤斩惠到现在还觉得秦鹿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博学的人,不同于只会说锦绣文章的宋人,这位务实的读书人总是会想尽办法补贴家用,不知道比那些书呆子强了多少。
她曾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下去,最后她和秦鹿结成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妇,然后过一辈子,银钱不需要很多,只要够用就行,但是一切幻想都消失于那夜的动荡。
后来她机缘巧合之下入伍,得益于受秦鹿娘亲的影响,她真的靠着手里的刀剑,一点点的成为了军中数一数二的翘楚。
她轻振大夏龙雀,收刀入鞘,平复一下呼吸,确认了一遍地上的死尸,在确定了没有装死的人以后,翻身上马,跟上在前方略作修整的秦鹿他们。
现在的秦鹿对赤斩惠好像没有印象,不过碍于双方的身份,赤斩惠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不论曾经多么喜爱,那也是曾经,看到秦鹿现在过得很快乐,那就可以了。
穹寒催南归旧雁,此生老死不相见,一思一念皆晦意,半盼半望已无缘。
“十五,带你看灯。”
写着这句话的纸一直有被赤斩惠好好保存着,这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赤斩惠纵马追上他们,刚下马,诧异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走了吗?”
秦鹿已经醒了,但是他开始发烧了,有些神志不清,虚弱的靠在杨哉幸的怀里,看着赤斩惠问道:“你杀了多少人了。”
“六十几个了,这里面什么人都有,不但有宋人还有金人。”
“真是有意思。”
秦鹿感叹一句之后看向身边的她,这次任务务必接回来的“客人”。
“究竟是为什么,四股势力都需要你,有人需要你活,有人需要你死。”
“客人”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秦鹿再三跟杨哉幸确认了位置,然后看着赤斩惠说道:“咱们现在是没有地方跑了吧?”
赤斩惠皱了皱眉头,俯身趴在地上听了听地面。
“差不多!”
大夏龙雀出鞘,一股寒意霎时间弥漫周围。
秦鹿这时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微笑,赤斩惠不知道秦鹿为什么笑,“客人”也不知道。
飞扬的马蹄声渐渐地接近他们,秦鹿笑的越来越自信了。
他让杨哉幸附耳倾听。
杨哉幸的听完这句话,耳朵痒痒的,有些脸红,但是还是摸索着秦鹿的身体,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支发机火鹰。
“杨哉幸,就说是你点的……明白了吗?这之后如果你想要过得和以前不一样,去找一个叫月霏和函馨的人……”
杨哉幸深深的看了秦鹿一眼,向着天空,拉燃了发机火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