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沌之中,秦鹿本来无知无觉,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若新笋初生,忽生眼识。
随后混沌渐明,但是周围尽是一片黑暗。
眼识归还,其次是鼻识。
腐烂的臭味,这是秦鹿闻到的第一个味道,但是……似乎还有一股鲜血的血腥味。
鼻识归还,再然后是舌识。
口中腥甜,此乃瘀血不排,强积于身。
味觉归还,紧接着就是身识。
四肢不可动,犹若大山倾覆其身,周遭环境坚硬如铁,全身犹如被,磨盘碾碎,疼痛的生不如死。
秦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激的猛然惊醒,惊叫一声,荡坐而起。
梦中惊坐起,不免疏忽了对周围的观察,慢慢感觉到自己没有梦中那般惨痛的境遇,才有精力观察周围。
“这被褥面料虽然比不得我的东西,但是在这时代已经是殊为难得。”
秦鹿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子。
秦鹿那声惊叫不可能逃过守在门外的杂役的耳朵。
一名蓝衣青巾,长相俊俏的小相公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呀!”
作为府中家奴,过来看一看谁人大惊小怪理所应当。
但是当他迈进屋内,似乎看到那九天之上神采飞扬的仙人,眉眼之间尽是仙气。
人确实都是看脸的。
见到秦鹿这般人儿,即使再有不满也是纵如飞灰消失不见了。
遥遥施了一礼,小相公便思索到昨日家主说的事情了。
“我捡了个仙人!真的!”
仙人缥缈,何以来平白赚一个仙人呢?纵使知道其人是王紫诗,小相公还是不太相信。
捡了仙人?别是什么噬人恶鬼哩!
此时见了仙人,便一下子念头通达,什么恶鬼?是仙人,确实是仙人哩!
家主似乎还挺重视仙人的。
这话固然是废话,此等仙姿非凡的仙人还不受重视,那是没天理的!
小相公轻启丹唇,笑盈盈的。
“仙人就此歇息,我去见家主大人。”
一见仙人,念头通达。
秦鹿当下推断,他驱使的白龙驹没有把函馨或者月霏带过来,相反,自己好像被人给捡走了。
好像还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
“不太妙啊,这是哪啊,洛阳还有大事呢。”
秦鹿必须要去洛阳,因为哪里相当长一段时间,将会是大汉天下变革的风暴眼。
那是一大堆的奖励点数啊!奖励点!奖励点比什么都重要!。
那是自己的命,自己生存的保证。
一身华服的王陨缓步随着小相公的指引进入屋内。
上至皇帝,下至家族的掌权者,甚至是商贩老板,这些掌控着一定权利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能力。
望人。
通过观察,以及对目标的试探,来知晓对方的底细。
不管是权势滔天的天潢贵胄,还是为了生计方便的贩夫走卒,他们俱有望人之术。
但拥有此术的人地位不同的情况下,亦会有不同的效果。
贩夫走卒望之秦鹿,或知其神采,买卖之道得其方便。
而世家大族如王紫诗者望之秦鹿,乃知其神俊,一眼望之顾盼生姿,此子,奇货可居!
在王紫诗进来的一瞬间,秦鹿就基本明白了情况。
自己昏迷之后,本来是想让白龙驹去找月霏,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情况,可能是被眼前这个人捷足先得了。
秦鹿利落的行了一个武礼。
“在下乃是涿郡隐士,此行来洛阳想谋些事情以作生活,昨日遭凶恶匪人截杀,奋勇抵抗,但还是棋差一着,昏迷当时生死不知,感念恩公知晓,此地是何地?恩公又是何人,秦……秦四喜好报答恩公。”
说自己是隐士,家族关系便无从查起,来洛阳谋生机也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在离洛阳几十里的地方受困。
这一套说辞不说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吧,也倒是解释了秦鹿这档子破事的来龙去脉。
但是不得不说,秦鹿临时起名是真的没有这份机智。
王紫诗听到秦鹿报上的假名呆愣片刻。
“秦……秦四喜?”
王紫诗自认为修养良好,只是这个名字实在是……
“你因何叫这种名字?”
“好叫恩公知道,四喜被一老猎户养大,腊月天见一落魄书生将尚在襁褓的我扔在了门口,也没留下什么,只说什么人生四大喜,老猎户姓秦,我也干脆成了猎户的孙子,故名秦四喜。”
“那你的爷爷呢?”
“六年前就走了。”
尚在襁褓就被父母遗弃,不过几岁时就没了家里的长辈,秦四喜的身世,好像有些惨……。
但王紫诗却眼前一亮。
“真是可怜的人儿。”
听得王紫诗这么一叹,身边的小相公差点要哭了出来,没想到眼前这似仙人的人儿居然有这么一段曲折离奇的身世。
“虽然家祖与我非亲非故,但其实早已与家人没什么分别,可怜我当时年幼,力有不逮,至今悔恨,犹念养育恩。”
秦鹿为了装的更像一点,甚至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几滴清泪无言洒落,似乎是真情流露。
“真疼!”
好一出孝感动天的大戏,秦鹿自己都快信了。
“得赶紧脱身,去找函馨和月霏!”
秦鹿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
“真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乃诚士。”
见王陨好像深信不疑,就连感叹都如此动情,秦鹿知道,自己可能一会就能离开了,或许下一句话就是放秦鹿离开。
“既然如此!”
王紫诗话锋一转!
“我收做你为我的义子如何?!”
“那在下就恭……嗯?恩公!?此为何意?”
看着秦鹿那震惊的脸,王紫诗笑了。
她笑的很温和。
“你不是想要谋个差事吗,此地正好为洛阳,我是王陨王紫诗,你做我的义子,既有差事,又能尽遗憾,两全其美!”
“啊?!恩……”
“就这么决定了!”
秦鹿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四喜的名字太难……不有些绕口!”
“当时我发现你,一身白衣溅血,又勇武斩杀凶恶匪徒……你就叫……任红猖吧!”
看着不知所措的秦鹿,王紫诗笑的很开心。
“还说什么猎户……猎户穿的起身上那套素袍吗?你不愿透露自己根底,那我干脆将计就计吧……”
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就是秦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