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阁中,一身宫装的女子坐在主位上,她的身边正站着两个人,神情谦卑且急迫,其中那位男子,则是这大盛朝的皇帝,此刻正端着一杯茶,静静的等待着坐在主位的女子说话。
“绾绾,你说,这杯茶,本宫该不该喝?”能被皇帝敬仰的宫装女子,正是这个大盛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是皇帝的母后,大盛的太后娘娘。
“娘娘,奴婢认为,不该喝!”被女子叫做绾绾的,是一个宫女打扮的青年女子,正恭敬的站在宫装女子的身后,低眉垂眼,很是安静,只是偶尔望向前方女子的眼神中,充满着敬意。
“绾绾,你说,连你都觉得这杯茶我不该喝,有些人啊,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喝这杯茶呢?”女子有些嗤笑,轻蔑的看着底下的二人。
这个皇帝陛下啊,可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养育了十八年,这十八年,她给了他应得的一切,他想要的,她从未让他失望过。
如今,他却是端了一杯掺了东西的茶来敬自己,说是为了感谢今日的归权之恩,而原因么,不过是为了一个她从未看上眼的柔弱女子。
“皇帝,你应该明白母后的为人,你自该知道这么做该有什么后果。”女子低垂着眼帘,染着蔻丹的手指,拂过自己的鬓角,神态威严。
“母后,儿臣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这杯茶,儿臣只是想谢谢您这些年来的细心教导,没有母后,就没有儿臣的今日。”
稍稍抬起眼打量眼前的女子,这是他的母后,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如同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这个浩大的六宫之中,无人能够媲美她的美。
她的一瞥一笑,一举一动,传闻让先帝,也就是他的父皇痴迷不已,后宫佳丽三千人,唯有母后,是他真正捧在手心上宠爱的人儿。
作为一个男人,只是一眼,他便知道,他的母后,有冠绝六宫的资本,随着他的长大,他愈加明白,他母后的那种极盛的美。可是,皇帝低下头,掩盖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可是只要母后在的一天,他的皇位,就不过如同虚设而已。
当年父皇仙去,他不过刚满月,因此母后垂帘听政十八载,即使他日复一日的长大,变强,可是这朝中认的,唯有她的母后,那些朝臣的眼中,何曾有他这个皇帝的存在。
因此,母后,必须死。皇帝那双像极了自己母后的眼中,闪烁着狠辣,若是女子看到,定会感叹,和自己更加像了。
“是吗?”对于皇帝的解释,女子只是淡淡一笑。皇帝陛下既然知道这朝堂上下前后,只听自己一人的,他的那些小动作,又怎可瞒住自己呢。
“皇儿,你过来。”朝着皇帝招招手,女子的脸上不辨喜怒。
“是!”忍着恐惧,皇帝靠近了女子,像小时候一样,跪在女子的身边,只是那手上,依旧端着那茶盏。
“皇儿,除了这双眼睛像我以外,其余的地方,你像极了你的父皇。”女子抬手,嫩如青葱的手指在皇帝的眼帘上流连着,那双眼睛,似乎透过皇帝,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深情而专注!“母后!”被女子如此注视着的皇帝有些心慌,他的眼前,是这个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的魅力,是个男人都无法阻挡的。
他的记忆中没有自己的父皇的存在,自小都是他的母后在照顾自己,他无法得知,自己的父皇该是如何优秀的一位男子,得到母后如此的深情。
“呵呵!”似是被皇帝的一声唤回了神。女子看着皇帝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懊恼,愣了愣,随即愉悦的笑开。
“皇儿,自小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如你所愿,如今,亦是如此。你之所愿,吾往矣。”女子说罢,在所有人都还在思考她话语中的意思的时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涌入身体,随即而来的是,五脏六腑的剧痛,这药性,倒是烈的很啊。女子勾起唇角,被茶水浸染的红唇,愈加明艳夺目。
“母后!”那已经如愿以偿的皇帝却是惊呼出声,看着那地上破碎的茶盏,皇帝有些发愣,为何,为何这般。她,不是早早就知道了吗。
“下去吧,本宫该歇歇了。”女子看了看皇帝身后一直低头乖乖站着的女子,唇角笑容有些嘲讽。
这种女子,她未曾放在眼中,今日一事,她都可以预料到她的未来了,要做一个真正的上位者,怎么会放一个知道自己污点的人在自己的枕边呢。
此刻这女子的眼中,怕是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对未来的设想吧,毕竟除了她之后,她就会成为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子呢。
当皇帝带着那走路都能感受到愉悦的女子离去之后,宫装女子扶着身后宫女绾绾的手,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的床榻。
“绾绾,十几年了,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沐家想要的最尊贵的荣耀和地位我也给足了,所以我该走了。”
此时此刻,她的体内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的剧痛着,可是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不曾流露出半点痛楚。
“娘娘,绾绾知道,娘娘走好。”服侍女子躺下,听着女子的呼吸从急促到平稳到最后缓缓的消失。
瞧着女子那安宁的面容,绾绾安静的坐在了床边上,一如她伺候着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安然入睡的每一个夜晚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宏亮的丧钟响彻整个王庭,所有人都知道,那王朝中最尊贵的女子,走了,这世间,再无那般冠绝天下的女子了。
只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随之而去的,还有那自小服侍在女子身边的小小侍女。娘娘是她的天,天不在了,她自然也无需苟活了。
“你终究,还是走了!”无数的地方,有惆怅却又夹杂着痛楚的声音,消失在风中,冠绝天下的女子,爱慕者又怎会只得一人呢,只是无人能够比得上那位皇权至尊罢了。
是夜,皇帝的寝宫中,男子满脸红潮的惊醒,神情惊讶赫然,有些恼怒,亦有些眷恋和自嘲。想到刚才梦里的情景,以及自己身体如今的状况,皇帝的神色,忽的有些狰狞。
侧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安然入睡的女子,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女子的脸上,满是如愿以偿的喜悦。
静静的盯着女子片刻,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再次闭眼之时,似乎有一丝细微的恨意闪过。
人没了,而他,却是明白了。“娘娘?”再次入睡的皇帝看不见,他的帷帐外面,有两个透明的身影飘荡着。
“以后不用称呼我为娘娘了,我已经不再是那六宫之主,更不是沐家背负一切命运的大小姐,此后,我只是我沐书。”
沐书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二人,勾勒出了然而嘲讽的笑容,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对自己生出了如此龌龊的心思呢。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改变了原有的计划,还有什么,比以为自己得到的一切的人渐渐明白其实自己早已经失去一切的感觉,更让她觉得痛快呢。
“是,主子。”绾绾应下,是的,现在她只是自己的主子,不再是囚于宫廷的娘娘,亦不是被约束一切的沐家小姐。
“主子,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对如今的状况,绾绾却是不明白。
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和主子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为何依旧以一种奇怪的形式活着,貌似别人还看不见她们,这好像就是有些人嘴中的鬼吧。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如此存在的原因,自然有人给我们解释,不是吗?”沐书轻轻一笑,眼角的余光掠过某处,冰冷到没有任何情绪。
敢妄自打断自己的计划的代价,可是很严重呢。
暗中,某个小球抖了抖身子,它被宿主那一眼给吓到了,太可怕了,和资料中的人有些不一样啊,难不成是引渡错了。
“咳咳,宿主,你好,我叫小渣子,嗯,以后我就是独属于宿主您的浮生系统啦。”浑身雪白,还毛茸茸的小球从暗处飘到沐书的面前。
既然被发现了,再隐瞒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呢。
“小渣子,我记得我宫殿中以前也有个小太监叫做小渣子吧,后来怎么消失了来着?”瞥了一眼毛球,沐书似是疑惑的询问身后的绾绾。
“是的主子,只因那小渣子因为钱财背叛了主子,奴婢就将他碎尸万段喂了一嫔妃最爱的西施犬了,当时那西施犬吃的挺香的,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那长相清秀的女子,直直的看着小渣子,嘴里吐出的话语,让那身为系统的小渣子,觉得自己就是那太监小渣子,浑身冰冷啊。
“哦,这般呀!”沐书淡淡的说着,眼神上下打量着小渣子,似乎在想如何处理这个小渣子一般。
“啊咧啊咧,宿主你别这样看着人家嘞,人家会害羞的。”似是羞涩,实则害怕的小渣子暗戳戳的躲在了一个花瓶的后面。
瞧见宿主眼中闪过的愉悦,小渣子心中不断的诽谤着,那资料上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呜呜呜,这宿主太可怕了,它可不要被剁碎喂狗呀。
可惜,见自己的撒娇没用的小渣子,只好再飘到沐书是面前,开始卖力解说起来,希望自己能够被这个宿主看上从而饶过它的小命啊。
“我是浮生系统,是为了一些被剥夺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怨主服务的,而你则是被系统选定的宿主。”
“简单的来说,宿主你需要前往那些怨主所在的世界,帮他们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作为代价,怨主需要支付灵魂来维持系统的能量。”
“而宿主您,可以得到怨主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报酬,可以是金银财宝,也可以是各种才艺,除去灵魂外,只要怨主拥有,宿主您都可以得到。”
“最重要的是,当完成一定的任务之后,宿主您就可以拥有一具完整的身体,可以选择和系统解除绑定,在宿主所去过的某个世界中作为正常人再生活一生哦。”
小渣子积极解释着,诱惑着,据它所知,不少同行的宿主一听这些条件,可都直接答应成为系统的宿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