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叶铃大喊着伸出手，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是克丽丝房间的天花板。夜早已深了，只剩暗淡的月光从窗台斜射进来。
克丽丝被这声叫喊惊醒，慌忙地爬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见到了叶铃，瞪大的双眼稀里哗啦地流着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气。
“不怕，不怕，没事了，我在，我在。”克丽丝一把抱住叶铃，叶铃像有了安全感一样，哭地更猛了。
“没事了，没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语噎的叶铃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梦见了龙，它，它吃了我妈……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了，这只是一个梦，不想了，不想了。”克丽丝抱紧叶铃安慰着。
许久，叶铃才从惊魂中平静下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瘫软在克丽丝的怀里。
之后的事，叶铃也没记得多少，只记得哭得精疲力尽的自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依旧是黑的。短暂的昏睡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内心，而这回儿，竟有些睡不着了。
她试着动一动自己的身体，发现好像在床上，一双和自己大小相仿的手从后面轻轻抱着自己，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你醒啦。”身后传来克丽丝的声音。
“诶，你没睡啊。”叶铃有些诧异。
“你刚刚哭得那么可怕，谁敢睡啊。”
“抱歉。”叶铃小声道。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克丽丝问道。
“嗯。那个，我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吧，现在差不多四点多。”
“哦哦。”
房间安静了一小会儿。叶铃又问：“那个，你睡得着吗？”
“说实话被你这么一吓还真有点睡不着了。”
叶铃转过身来，少女和少女面对着面，看着彼此。
“我这几天连着做了同一个梦。”叶铃开口道。
“同一个梦？”
“嗯，总是叫我找什么东西，却又不告诉我。”叶铃缓缓地说：“第一次是在住院的时候，那时还没什么，但是这次，就出现了龙。”
“是跟你身体的变化有关吗。”
“我也这么觉得。我甚至觉得自己身体的变化会不会跟龙有关。”
“一定是想多了啦，”克丽丝道，“龙都消失几百几千年了，早都成传说了。”
“可是，”叶铃说道，“这两次梦都太逼真了，我，我没办法不往那部分想。”
深呼吸了一口气，叶铃又说道：“我有点怕，我怕，自己哪一天会变得不像自己，变成怪物，眼前所熟悉的一切都会离我远去。”语气很平静，但又好像透着无尽的恐惧。
“嗯。”克丽丝轻应了一声。
叶铃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来，这时自己的手却被克丽丝的双手抓住了。
“没事，我在。”克丽丝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语气很轻柔，却有着铿锵的力量，让人不由地安心起来。
“克丽丝……”
掌心传来对方的热量，温暖着略微冰冷的自己的身体。脸颊被对方的呼吸轻轻地触碰着，不知不觉地，竟也渐渐温热了起来。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告白啊。”叶铃小声嘟囔道。
“啊，啊哈哈，我这是学电视剧里的，据说这样安慰人会比较好。”克丽丝略微慌忙地避开眼神。
短暂的沉默。
“话说你身体好冰啊。”克丽丝说道。
“嗯。”叶铃道。
“要不你再贴过来一点，这样暖一些。”
“不……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克丽丝“噗”地笑了出来：“你都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授受不亲的，再说了，你现在都已经是百分百的女孩子了，还在意这些？”
“万一哪天变回去了呢。”
“那就变回去的时候再说，而且我又不介意。”
“不是说女孩子的贞洁什么的很重要吗？这样你岂不是很亏？”
“要亏也是你亏啊，都被我看光了。”
“呃呃……”
“哈哈哈。”克丽丝发出胜利的笑声。
“啊啊，不管啦。”叶铃索性改成了躺平的姿势。望着天花板，自己的心情也有些好起来了。
“呐，我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能多依靠你一点吗？”
“那当然，早都这么说了的不是吗？”
“嗯，那我会再加把劲的。”
“嗯。”
又是短暂的安静之后，叶铃又转过身来。
“话说，”
“嗯？”
“你妈妈是由诺国出身的吧。”
“对啊。”
“感觉你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是啊，”克丽丝微笑道，“她作为外族人，小的时候受了好多人的不公对待，但对我爸跟我都很好呢。还从小教育我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和外表而随意评价他人。”
“确实挺不容易的。我记得那时候两国还是战争状态吧。”
“好像是。不过我也没经历过，我们出生的时候黑雾就停了。天武也就没再打下去了。”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嘛。”
“那，你呢？”
“诶？”叶铃愣了一下。
“跟我说说你妈妈呗。我们认识以来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妈妈，刚刚你又梦到她，她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存在吧。”
叶铃没有说话。
克丽丝见状赶忙说道：“啊，呃要是不想说就不要勉强啦，抱歉。”生怕又触碰到对方的心理阴影。
“没，”叶铃道，“只是……”
叶铃拿出怀里的吊坠注视着。
“我妈妈对我很好。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们家也经常受别人家欺负。那时候都是妈妈保护我。但我却什么都不能帮到妈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世了。”
“叶铃……”克丽丝抱了上去。
“呀，你做什么呀？”被吓到的叶铃羞红着脸道。
“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还是觉得不太妥……”
“没事，我不介意，而且，”克丽丝道，“我也不太会说安慰的话，只是想着这样你能安心点。”
“可是这样，这样……”太犯规了啊，再这样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依赖你的呀。
心中微微地悸动着，叶铃却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样？”
“没……没什么。”叶铃还是任由克丽丝抱住了自己。
“话说，等我们长大了，去由诺看看吧。”克丽丝道。
“你娘家那边吗？”
“嗯，听说由诺跟帝国不一样，不是大家族们组成的内阁，而是每个人民亲自参与政事，生活也很富裕，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要打仗什么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吧。如果可以的话，去那边定居也不错。”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呢。不知道那边收不收我。”
“会收的，一定。”
“那，你去吗？”叶铃问。
“我啊，”克丽丝顿了顿，“要是你住那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一起啦。”
叶铃笑了笑，下意识地往克丽丝怀里钻了钻。
……
深夜的谈话持续了多久，二人并不知道，但熬夜的代价却实打实地拍在两名少女的脸上。
“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噫，我怎么又没设闹钟。”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快穿。”
“你照顾照顾我这个新手啊，我才第二次穿这种衣服。”
“啊啊，你太慢了，我来帮你。”
“呜噫？我自己来……等……嘤……”
依芙娜早早地准备好用纸袋包着的早餐面包，悠闲地坐在厨房等待。只见两名穿着制服裙的少女慌慌张张的跑下楼，嘴里还相互念叨着什么。
“早，妈。”
“早，阿姨。”
“早啊，小铃昨晚睡得怎么样？”依芙娜问道。
“嗯睡得很好，谢谢阿姨。”叶铃言简意赅地答道。
克丽丝却一边拉着叶铃一边从桌上捞起两块面包道：“抱歉妈，来不及了，我们就先走啦。”
“路上小心。”依芙娜笑盈盈地挥挥手。
“好啦快穿鞋，这个是你的。”
“唔唔……”
二人跑出玄关，又跑出大宅门。
“还剩十分钟，要全力跑了哦。不行我背你。”
“没事，我能跑。”
于是这天早晨，许多群众都目击了两道跟小汽车一样快的靓丽的身影穿梭在街巷之中。
然而，她们还是迟到了，虽然没迟了学校大门的时间，但是迟了班会的时间，因为走道内禁止奔跑，违者扣学分。
“我，我还是有点紧张啊。”叶铃站在门外，频频地整理着衣裙。
“别怕，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不然班主任又要对你演讲了。”克丽丝拍了拍叶铃的后背道。
叶铃的心在哭泣，自己千算万全，就是为了今天见到同班同学的时候能减少注目，这下好了一个噩梦直接把自己推到聚光灯下了。
“那，我敲门啦。”
“嗯。”
咚咚咚，教室里响起了“请进”二字。随后，克丽丝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叶铃也低着头跟着走了进去。
然而下一瞬间，教室里瞬间沸腾了。
“等等，那个是？”
“叶凌？”
“不是吧，那个叶凌？”
“真的是那个叶凌？”
“女装？”
“卧槽刺激啊。”
一道道目光好像一根根细针不停地扎在自己身上。叶铃以为穿着女装出过两次门的自己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可现在才知道单纯地出门完全不能跟被人直勾勾地盯着相提并论。她嘴角紧闭，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停地搓着。
而学生之间热烈讨论几乎要让她放弃抵抗。她闭上双眼，脸红到了脖子根，此时她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