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藻绿眯着眼：“刚刚我感受到梦境波动，以为是同类能力者的敌袭。不过看来是个不明就里的新手菜鸟使用了能力，呵，毫无防备、不懂隐藏，我稍微干扰了一下，算给那个家伙上一课。”
‘稍微’两个字加重音。
炽红皱着眉：“那就是使用能力不留意触动到你的无关人员？不要闹太过了。”
藻绿吐出烟云，露出颓废的笑容：“放心，做个噩梦而已。”
……
皇甫像是在穿梭于类似影视剧那种五颜六色的时空隧道之中，直到白茫茫的一片充斥了整个视界，随后回过神来，皇甫站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街道上。
应该说，他是漂浮着的，双脚离地大概十厘米。
“又做梦了……嗯，上次我做了什么梦来着？”
无法理喻，但皇甫就是在一瞬间醒悟过来，自己在做清醒梦这件事。
马路上车来车往，街道上行人各色，
看上去就是稀松平常的城市日常，皇甫开始脑洞：天上忽然被阴影遮蔽，人们抬头一看，一艘巨大的外形飞船正盘在上空；
或者，令人不安心烦的嗡嗡声袭来，乌泱泱的飞虫群犹如大军过境，袭向人类；
又或者，地面忽然一阵抖动，片刻后，一堆堆形态各异的触手冲破柏油路地面，恐怖的异兽怒吼从地层下传来，成为开启人类末日的号角……之类的。
幻想中的末日电影场景没半点声响，等到有路人穿过了皇甫半个身子，皇甫才失望地摇摇头。
然后听到了穿过他身体的路人正对同伴安利：“这位先生，请允许我占用你一点时间，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克系世界观也未尝不可……
皇甫等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恐怖呓语，更没看见什么不可名状之物，连根章鱼触手都没有。
随后，皇甫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身影。
“夏影？”
皇甫赶紧飘了过去，他大声喊出了夏影的名字，夏影却毫无知觉，结合被路人穿过身体这件事来看，皇甫是无法和别人交流的。
这里的夏影是二十来岁的成年模样，而且眼袋浮肿、黑眼圈深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眼神也丝毫没有神采，完全没有点精神气，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就像语文课本中的旧时代那些被生活和挫折压迫、被无力感浸透，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的麻木者。
这样子糟透了……
就算只是梦境，皇甫看着也觉得够糟心的，但他在夏影身旁大呼小叫也根本无法传达，伸手也只能穿过夏影的身体，完全无法交流接触。
夏影踏上人行横道，但此时的红绿灯正是行人红灯，一辆车看到突然走出来的夏影，连忙紧急刹车。
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而夏影如梦方醒，不停地道歉。
司机骂骂咧咧地开走车，夏影又恢复了麻木的模样。
夏影继续走着，回到了小区，住的地方看来和现实中的一样。
皇甫跟着夏影，进大楼、乘电梯，进入了她的家里。
房子没其他人，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楼层的灯光照射进来，拉出了夏影孤寂一人的影子。
夏影打开客厅的灯，关上门，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视线虽然是看向电视，但很明显意识神游，注意力不在其中。
客厅很干净，干净得缺乏生活气息，皇甫看到门口处的鞋柜，只有夏影的鞋子，很明显是独居状态。
她的父母离婚后，各自生活了？
看着沙发上的夏影，这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情况，皇甫不由得怒从中来：夏影的父母离婚后，就对她不管不顾了？
……啊，冷静点，这是梦而已。
夏影伸出双手，注视着，只见双手在不可抑制地抖动，虽然幅度不是特别大，但是很明显不对劲。
夏影就这么注视着手，继而眼眶泛红，流出了泪水。
一段夏影的人生遭遇忽然浮现在皇甫脑海中：
高中时期父母离婚，夏影跟了母亲，父亲和其他女人重组了了家庭，除了给赡养费，父亲和夏影几乎没有瓜葛。
母亲也交了男朋友，夏影的心情愈发恶劣，随后高考失利，无心复读，直接进入社会开始工作。
母亲与男朋友再婚，搬到了男方家中，只会每个月打钱给夏影，从此来往甚少。
夏影心里对父母怨怼，不过从不声张，只想尽快经济独立，于是一边打工，一边练习绘画。
这时候的夏影至少还有梦想，心里还有希望，直到一场意外毁掉了她的双手。
她的双手因为后遗症会不受控制的抖动，生活上的事情还能应付，但想要做什么精细的工作——例如绘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生活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没有了希望。
夏影就这么打着工，麻木的活着。
这个噩梦是如此的真实，又让人无力。
皇甫叹息，坐在一旁，只能干看着。
手机铃声响起，夏影渐渐止住了眼泪，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妈妈。
夏影接通了电话。
“喂，小影。”那边的语气显得小心翼翼。
“嗯。”
“下周你妹妹三岁生日会，你叔叔想让你一起来。”
“……”
“小影？”
“你呢，你想让我来吗？”
“……如果你忙的话，不来也没关系。”
“你装模作样的样子真让我作呕。”
带着恨意撂下这句话，夏影不管对方有什么反应，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你们就能过得这么幸福，为什么我却被毁掉了双手、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向我炫耀！”
夏影低声喃喃，继而咬牙切齿，双手用力抓着头发，似乎这么做能稍微舒缓心中的怨怒。
扔下了小撮头发，夏影打开大门，钥匙什么的都不带，连门也不关，直接踏入电梯。
皇甫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跟着夏影走进电梯，看着她按了最高楼层的键位。
到了之后，从防火门处走楼梯，到了楼宅天台。
“喂、喂，夏影？这么高跳下去着地之后很难看的，要是脑袋先着地就会分成几瓣，红的白的散落一地连葬仪师也补不回来……喂！来人啊！有人要zi杀！快来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