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人们
心凌打着哈欠，敲了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请进。”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心凌一大早就被医生喊来医院报道。
医生所在的医院是执行部的一个据点，负责人就是医生，在这里不管做什么都会很方便，组织上面会给执行部很大的便利，保证鬼和鬼造成的事故不会吓到一般通过的路人。
“我说，这才八点半啊，大哥，压榨员工也不带这么压榨的，我还在念高三啊体谅一下考生好不好？”抱怨着，心凌推开门。
可屋内并不只有白大褂的医生，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女生坐在桌旁，瞧见她推门进来赶紧起身。
“前辈好。”还有很标准的鞠躬。
心凌懵了。
“前辈？谁是前辈？”
“前辈，您是前辈。”
心凌的视线越过男生和女生，寻求医生的解答。
“介绍一下，这位是心凌，执行部王牌执行员，共执行过六十二次任务，任务成功率为98.4%，经验丰富值得信任，跟着她你们会学到很多。”医生站起来，给男生女生介绍着心凌，“至于心凌的搭档……因为身上还有别的任务所以暂时没法现身，不过我想你们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男生女生诚惶诚恐低头，“心凌前辈好。”
“等等，怎么回事，这个场景是要做什么？我为什么突然就成了前辈？”
心凌总觉得不对，她还有种不祥的预感，早就听闻执行部有带后辈的传统，这次不会是轮到她心凌头上了吧？
可她才高三啊，才刚刚十八啊，按照平均水平她才是需要人来带一带的后辈好不好？
“楚元天，凛弥，执行部新招的新人，培训了几个月，现在交给你带带，没问题吧？”医生看向心凌，“都是辅助人员，不用去和鬼面对面的，心凌你在侦查和情报方面很机灵，我觉得这两个孩子跟着你熟悉熟悉工作应该是极好的选择。”
心凌皱起眉头，她听懂了医生的意思，但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会选她，执行部里各个都身怀绝技，白杨这种自带Bug级别能力的除外，其他各位也是在各自领域，包括不限于格斗、搏杀、情报、暗杀、枪械、药理、政治、金融、数学以及艺术颇有些研究乃至造诣的大佬人物，没道理选她来给新人当老师。
而且即使是辅助人员，开始的几个任务也是该跟着真正的执行员，当年她就是跟在白杨屁股后面，像个小跟班一样。面对鬼，只有亲自感受过死亡的气息才能判断一个人能否在执行部这种血腥味浓重的部门继续待下去。
大家都想为亲人朋友和重要的人报仇，但最后拥有足够素质留在执行部的人并不多，所以还存在情报部后勤部研究部行政部这样的非暴力部门，让还想在组织内工作的人发光发热。
所以别看心凌现在嘻嘻哈哈和正常的女高中生没什么不同，关键时刻她也是能双手握枪，稳定射出勃朗宁M1911弹夹内一共7颗子弹的女汉子。这都是几十次执行任务中检验过的。
顺带一说，执行部给白杨的配枪是那款经典的伯莱塔M92F，虽然白杨一次也没用过，因为配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的领域内别说是手枪子弹，就是重狙的子弹也不可能伤得了他，在那个领域内他是几乎全知全能的。
至于为什么是这两款枪的搭配，白杨不会在意原因，但心凌有属于她自己的小心思。心凌看过某本很有名的轻小说，里面粉色双马尾的女主角用的是勃朗宁，而那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男主角就是用的伯莱塔*。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医生丢给心凌一根坚果能量棒，“他们俩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只是被卷入事件的普通人，出于好奇和特殊才能被招进了执行部内，元天的计算机技术了得，凛弥则是和你一样，拥有‘通灵’的特殊能力。”
“你是说他们身上并未沾染过血迹，所以想让我这个‘干净’的观测员来带带他们，只是像我平常的兜兜转转那样，不会和鬼有正面的接触？”
“不愧是天雪市一中的高材生，所以你这是同意了？”
心凌无奈点头，“我本来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吧？”
“很好，新人就交给你了，带他们出去逛逛吧，待会医院要醒过来了，我这儿也不方便让你们一直待着。”医生摆摆手，意思是心凌可以带新人离开了。
心凌和善地笑，“两位能到门外等我两分钟吗？我有些话想问问医生。”
门关上了，心凌慢吞吞磨蹭到医生的旁边，笑得很含蓄。
“你要问什么？”
“我都答应医生帮你带孩子，我想问什么，医生你应该很清楚啊。”
医生抚额，打开抽屉，拿出档案袋。
“白杨这几天的任务报告，你是好奇这个对吧？”
“嘿嘿。”不客气的心凌拆开任务报告，拿出手机拍照，她要回去再慢慢研究。
“这可都是高危任务的资料，我就这么让你拍照，理事会的老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医生叹气，“说起来你的手机好像换了？这是最新款吧？”
“不要在意这个，我有钱乐意糟蹋，”心凌快速浏览着报告，“看来小白杨的任务一切顺利，那个女孩的血样也暂时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侵蚀过程将会持续将近一个月，他的家教工作应该在三周后就能顺利结束了。”
医生敲了一下心凌的脑袋，“你这么惦记他，怎么不去告白啊，天天到我这儿来折腾，我是什么？我是你们监护人，我不是你们的恋爱小助手！”
“我和白杨都已经成年了，医生你已经不再是我们监护人了，麻烦医生及时认清这一点。监护人只是面对无民事行为能力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而言，而我和白杨，正如医生所见，年满十八，吃嘛嘛香，活得蛮好。”
“那也是我的功劳——不说那个了，你看看这些，”医生将电脑屏幕转过来，“我最近一直在看的，这是三年来天雪市所有自杀者的档案，你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心凌停下拍照的动作，她放下手机，凑近到屏幕旁。
拖动着页面，心凌的眼球跳动，高速对大量的信息进行初步的分析，这是观测人员和情报人员的基本功。
“未成年人的比例很高。”
“不止这个，再看看。”
“好像，自杀的原因都太琐碎了？”心凌露出迷惑的表情。
“是的，每年居然有二十多起因为无法承受成绩低落而选择自杀的，还有十几起因为受到家长或者老师批评教育就选择自杀的，甚至有因为作业太多就自杀的……我一开始认为是现在的孩子自尊心比较强抗打击能力较弱，但这个数量……我怀疑有鬼。”
医生鼠标的箭头在死亡原因那一栏飘过，一一标红。医生说得没错，自杀的原因太过草率，天雪市并不大，几年出现上百个这样的自杀者，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某某中学初二学生，15年7月3日，因作业未能按时完成受到老师的惩罚，当晚从自家18楼跳下，当场死亡。
某某中学高一学生，16年10月16日，因月考成绩不理想与家长发生争吵，当晚服用超过九十粒安眠药，送医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某某中学初一学生，17年5月7日，因假期作业过多而难以及时完成，于洗澡时在浴缸内割腕，被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有鬼这个词用在我们身上真是格外的合适，一语双关，”心凌苦笑，“医生怀疑有特殊能力的鬼在作祟，这些自杀其实是受到诱导的结果？”
“如果真的存在诱导能力的鬼，那必须抹除掉，如此隐蔽的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上百无辜的生命，执行部之前居然一直对此无动于衷，这简直是耻辱！”
心凌的心一颤，她想到了白杨对她说的，“这个城市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们不了解的东西，等级四的鬼，说不定也是存在的。”
诱导人自杀吗？那鬼的目的又是什么，它们并不需要多余的身体……它为什么要诱导一个又一个人结束生命，这对它们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存在着未被观测到的鬼，所以还要心凌你多辛苦。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通灵很难察觉到已经完成侵蚀的鬼，但你说过，你多少能感知到鬼的痕迹，虽然对环境的要求很苛刻是吗？”
心凌点点头，“嗯，和小白杨的能力不一样，通灵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一种体质，我能看清楚未完成侵蚀状态下‘覆’于宿主身体之上的鬼，至于那些以灵体游荡和完成侵蚀鸠占鹊巢的鬼，通灵的作用会被削弱很多——不过靠着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第六感，要是真的有鬼站在我的面前，我想我还是能感受得出来。”
就像黑暗中飞舞的蚊子，人们看不见摸不到，却还是会心烦意乱，因为那极具代表性的声音。心凌所说的“第六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带新人是小事，多多注意城市里不寻常的地方，希望你能比总部的那帮人更快找到线索。”医生打开底层的抽屉，“顺便把这个给你，我最后一次见到白芷时她偷偷塞给我的，让我转交，连白杨都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怕你太伤心就没说，现在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交给你了。”
心凌愣愣地接过，那居然是部手机，和白芷平常用的那部不一样，近乎全新的一部智能机。
一直待在家的白芷是怎么在她哥的眼皮底下藏下一部手机的？心凌不知道，打开来，随意翻了翻，直到她点开了相册。
全是照片，相册被塞的满满当当，一点一滴，关于白杨，关于白芷，关于生活，关于外面的世界……白芷没法走出去，就都用手机的镜头记录下来。
而现在，这份珍贵的礼物，交到了她的手上。
“为什么给我？比起我，白芷更熟悉的应该是那个……井墨然才对吧？”心凌擦拭屏幕，喃喃。
“我不知道，但白芷没有让我给井墨然带什么，或许她已经在井墨然没有发觉的时候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了——总之，好好工作，关于白杨，我会多帮你，这个报酬不赖吧？”
小心收好手机，心凌转身离开。
“必尽全力。”
（*注：这里指著名日本轻小说《绯弹的亚里亚》，男主角远山金次使用的枪械为伯莱塔M92F，女主角神崎·H·亚里亚使用的枪械为勃朗宁1911。心凌算是半个死宅，所以对轻小说也略有研究，而书中几乎无敌的男女主角让心凌很是羡慕，所以在给白杨的配枪上动了这样的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