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邀约
“是这样，志愿老师……”
井墨然三两句就解释清楚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和这孩子认识的原因。
“小蓝是今天上课发言最积极的孩子，我印象很深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井墨然已经按照小蓝的愿望，点了和心凌他们桌上相同款式相同分量的快餐——当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这个分量是绝对吃不完的。
“老师，你不吃吗？”小蓝已经对着鸡翅鸡腿大快朵颐了，看他的样子也是真的饿了。
“没事，你先吃吧，老师和几位大姐姐大哥哥们好好聊聊，”摸摸小蓝的头，井墨然微笑，“这两位是心凌你的朋友吗？看上去似乎比心凌你年轻一些。”
真是可怕的眼力，凛弥惊讶，明明她和楚元天也只比心凌小了一岁而已。
“嗯，朋友，聚一聚，大家不是一所学校的，平时不容易见到面。”
好僵硬的解释，可心凌也没有办法，她答应过白杨的，对井墨然保密他们工作的“本质”，鬼啊通灵啊各种乱七八糟的能力什么的，井墨然不需要知道这些。
“但是心凌你是高三吧，小白和我说过，心凌你现在忙着复习，学校抓得也很紧，真的不要紧吗？一中我记得是有晚自习的吧？”
“不要紧的，晚自习什么的可以向老师请假，而且我也没那么紧张，我的成绩还好啦。”
“是这样……不过真是难得呢，我印象里心凌的朋友一直都不多的，没想到今天能碰到心凌的朋友，姐姐我还挺高兴的。”
好难缠的女人，心凌有些头痛，她懂井墨然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井墨然平时接人待物都是客客气气的，淑女范十足，不过现在面对的是她，正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和善的井墨然也忍不住说话呛了些。
好想一股脑把事情都告诉她……心凌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了糟糕的冲动，白杨强调过很多遍，“墨然就待在光亮的世界就好，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要污染了她的心”。
虽然这话说得让心凌吃醋了好久，但她也必须得承认，井墨然确实是她见过内心最纯净最无瑕的人，大小姐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的轻慢和倨傲，不管是对谁都能做到真心相待。即便是对她这样的“情敌”，顶多也就是呛两句，喊着“小白”这样亲昵的称呼，得意展示她和白杨的亲密关系。
井墨然好像完全不会生气一样，如果将世界上的感情分为善与恶两类，那井墨然身上无疑全都是“善”的那些感情，善良、真心、公平、爱意、祈愿、希望，诸如此类。
“毕竟我也成年了呢，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我也很想成为墨然姐这样被所有人尊敬的人啊。”挤出一个笑，心凌已经发誓了，这通小小的委屈一定要发泄到白杨的身上。
什么委屈？调查零进展，被凛弥背刺，井墨然还当着她的面喊“小白”那么肉麻的昵称，凭什么？
“心凌已经很优秀了，成绩又好脸蛋又可爱，而且还特别会说话，不像姐姐我，不懂变通，在学校经常得罪人。”
这话听起来总算舒服了些，心凌点点头，可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把话茬接下去，只好拿起可乐吸了两口。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了。
“井墨然姐姐，我可以这么喊吗？”凛弥凑过来，很自然地将心凌挤到了拐角，“我很好奇！”
见鬼，心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好呀，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井墨然伸出手，和凛弥轻轻握了握。
“我叫凛弥！天雪市第六中学的学生，念高二！我很好奇，姐姐和白杨哥哥的关系！”
“大概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吧。”井墨然微笑着回答。
“真好……不过前辈貌似也喜欢白杨哥哥，这就不好办了呀。”
“有什么不好办的？”
“你们，你们不会为争白杨哥哥而打起来吗？”
心凌都要气昏过去了，她带的后辈完全没有偏袒她这边的意思，而是疯狂八卦她不顺的感情线，就差直白问出“墨然姐姐，你和白杨哥哥结婚的时候会邀请心凌前辈参加婚礼吗？”这样的问题了。
“不会呀，我们关系很好的，认识有三四年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闹得不愉快呢？”
呸呸，心凌表面也微笑附和，但心里可是一百个要呕出来，关系不错是不假，但因为白杨闹得不愉快也是家常便饭。白杨一般都不会把她俩凑一块，因为搁一块就要冷场，要么就是他最头痛的修罗场。
“哎，真好啊，白杨哥哥能被两位姐姐喜欢，两位这么漂亮的姐姐。”凛弥一脸花痴样，而她身旁的楚元天居然也露出了些许憧憬的神情，这让井墨然感到迷惑。
“凛弥妹妹身边的男生不自我介绍一下吗？看你很在意凛弥的样子，你们是恋人吧？”因为不认识对方，所以井墨然问道。
“楚元天，和凛弥一样，六中高二的学生，姐姐说得没错，我们是在交往。”楚元天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在不熟的人面前不太会说话，所以交谈都是交给嘴皮子比他溜的凛弥。
“很帅气的男生呢，凛弥的眼光挺好的哦。”
“什么啦，我们只是童年的玩伴，认识很久了，顺理成章在一起而已，因为太熟悉所以都不剩什么新鲜感了。”
“青梅竹马的爱情可是很多人羡慕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凛弥看上去很仰慕小白的样子，楚同学不会吃醋吗？”井墨然半开玩笑。
凛弥笑笑，“姐姐想多啦，我俩对白杨哥哥就是单纯的仰慕和憧憬，就像站在台下看演唱会表演的粉丝一样，粉丝只会祝福自己喜欢的偶像能找到幸福吧？所以阿楚是不会吃醋的啦，我也不会想要成为白杨哥哥身边的那个人，我们只要能看着就好。”
原来是迷妹，而且是心态极为端正的迷妹，井墨然心中对凛弥的评价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要是所有人都用这样的态度来追星，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劣质偶像了吧？
“所以你们是因为小白的什么才对他仰慕和憧憬的呢？我想不是单靠着心凌的介绍吧……是因为‘工作’？”
凛弥刚想开口，嘴巴就被心凌捂上了。
“是的，因为工作，墨然姐你懂的，工作。”
疯狂的眼神暗示，凛弥看懂了，安静下来。
白杨哥哥还真是温柔呢，连鬼和执行部的事都不让墨然姐姐触碰，前辈，你很羡慕吧，你绝对是很羡慕吧？这种“特殊对待”，是个女生都想要吧？
心凌顺带着捂住凛弥那过于八卦的眼睛，“墨然姐，你的志愿老师，主要是给孩子们讲什么呀？”
秘技！转移话题大法！
井墨然一愣，“是有关心理学和精神分析的科普，你们有兴趣吗？”
“这个，有兴趣——”
“唔，唔——有兴趣！我们的工作也是有关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现在遇到瓶颈了，想听听专业的科普，说不定会有启发！”凛弥挣脱了心凌的控制，举手。
“那，要试着来听听看吗？正好有好心的老师帮我申请了大教室，你们可以来听听看。”一贯天真的井墨然就把凛弥的话当真了。
你疯了？心凌瞪着凛弥。
没什么不好吧，反正我们的工作也是一筹莫展，与其等着云海沧和童理他们查出结果，不如碰碰运气。前辈你不是也说了吗，我们的工作需要一些运气。
这……
只是听课，不会暴露的，我有分寸，我在学校的朋友们也不知道我的这份“兼职”。
……呼，好吧。
“那就麻烦墨然姐安排了。”
井墨然很高兴，“芷兰中学，离这里很近的，明天下午四点半，我在校门口等你们。”
“好。”
于是话题被再次切断，接下来都是些轻松的闲聊，小蓝啃着炸鸡，凛弥用薯条蘸着番茄酱玩，而心凌继续吸着她的可乐。
芷兰中学……那不是白杨的那个学生的学校吗……
危险等级A+，白杨的监视观察任务目标，雨熙。
应该，是巧合吧。
……
街灯敞亮，大家互相道别。
很快，灯下就只剩下心凌和井墨然两个人。
“白杨，他最近还好吧？”
还是心凌打破了沉默，她想知道答案。
“嗯，也来学校了，心情看上去也不错，还陪我吃了饭，挺好的。”
“那就好……工作方面，他也挺好的，比以前有干劲多了。”
一直以来，可能在感情问题上她们有分歧，但在互相交流情报这方面，她们的默契一直在。
心凌看到的是工作状态的白杨，井墨然看到的是生活状态的白杨，她们看不清全貌，她们需要信息的互补。
这样才能安心。
“是吗，不过他其实不用工作也可以的，我可以养他的。”井墨然背着手，踢腿，看着光影的变幻，想到在沈轩家里白杨为了她而站出来的场面，内心起伏。
“都知道你有钱啦……不过白杨不喜欢吃软饭，他也不喜欢混吃等死的日子。”
“好吧，我也就是说说，所以我也就不问你们工作的具体内容了。”井墨然转身，她拎起包包，“白芷最近还好吧？我好久没去小白家里了，也没来得及问妹妹的情况。”
心凌一时语塞，井墨然还不知道白芷过世的消息……
“还好，你知道的，白芷身体不好，一直在家静养，不好被人打扰的。”
“嗯，我明白，我不会去打扰妹妹的。”
“那么明天你的课程，我很期待。”
“我会努力讲好的，明天等你们。”
“明天见。”
“明天见。”
井墨然乘上计程车离开，街灯变得有些昏暗，心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摸索着，一部手机握在心凌的手心，不是她日常用的那部最新款，而是之前医生交给她的，白芷通过医生转交给她的遗物。
手机里存着他们四个人的合照，白杨、她、白芷、井墨然，那是白杨的生日，他们买了蛋糕到他家里庆祝，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叹了口气，心凌熄灭了手机。
傻傻的笑容，不用考虑未来，真好啊。
可是，再也回不去。
“墨然姐啊，以你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白芷已经离开……那该有多么难过，多么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