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志愿老师 （三）
很晚的时候，雨熙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
“喂？”她都躺下了，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她的号码很少被人拨通的，除了叮嘱她要按时吃饭的妈妈，连那些卖房卖车和卖保险的骚扰电话都不喜欢“光顾”她，雨熙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号码还挺好记的。
“我，你亲爱的老师，白杨。”
对面那个略带慵懒的男声让雨熙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通话对象，确实是她又讨厌又拿他没办法的家庭教师，白杨。
“干嘛？半夜骚扰女学生？这就是你的师德吗？”
雨熙的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不过这倒是她和某个人熟悉的标志，面对陌生人，她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
“连一次‘老师’都没有喊过我，说我骚扰学生，雨熙同学，这恐怕不妥吧？”
咂咂嘴，雨熙知道自己从来也不可能说过他，两个人可是差了七岁呢，在白杨面前，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
“什么事啊，都十二点半了，明天早上还有数学考试呢。”揉揉眼睛，雨熙决定听听白杨好不容易打电话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放心，这次你的数学成绩肯定会有长足的进步，而且没准还会吓你一跳……不是这个，明天放学，我接你回家吧。”
“哦，知道了——什么？”
“别突然大声啊，耳朵很痛的。”对方居然还在抱怨。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接我放学？是，是妈妈拜托你的吗？”
连话都说不全了，不愧是她。
而且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在雨熙面前，雨熙就会发现，她的脸是通红的。
“明天我的朋友会到你的学校听课，也邀请了我，所以就顺带喽，反正放学后就是我们的补习时间吧？”
“听课？什么课？你的朋友……不应该都是大学生吗？为什么会到我的学校听课？”雨熙慌慌张张，她已经想到了明天白杨出现在她的同学面前，大家议论纷纷的样子。
虽然表面不在乎人际关系，但内心还是希望大家能再多喜欢自己，雨熙的心态也很正常。
大家会怎么猜？我要怎么称呼白杨？直呼其名吗？还是喊他哥哥？
总不能真的喊他老师吧，这么年轻的老师……会被那些喜欢八卦的女生胡乱揣测的吧？
糟了糟了，能够想象白杨在所有人面前臭屁地炫耀，“知道雨熙为什么最近学习突然变好了吗，那都是我的功劳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杨要是知道雨熙复杂的心理过程一定很憋闷，什么时候他在雨熙心里的形象已经成了这个奇怪的样子。
“朋友也不都是大学生啦，朋友是不分年龄的……至于听什么课，你再想想，应该能猜出来的。”
“……你女朋友的心理健康课程？”
“再说一遍，那不是我女朋友，至少现在不是……总之就是这样，明天我会到你的学校去，然后放学我们一块回家，没问题吧？”
“可是我们两个走在一块被别人看到不是很奇怪吗……”雨熙犹豫着。
“哈？上周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上周你不是一脸嫌弃地表示我到你的学校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和你没关系的吗？”
雨熙再次涨红了脸，这个家伙，真的是在重要的地方一窍不通，一点儿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愿意来就来吧，但是只有一点，放学要在校外集合，我可不想在学校里和你碰面。”
白杨轻笑，“明天墨然又不是给你们班上课，我就是想和你碰面也没机会啊——那就这样，晚安好梦么么哒。”
啪嗒，电话挂断了。
真是干脆利落，雨熙将手机移开耳边，呆呆地看着那个被她偷偷收藏加心顺便还备注了的号码。
“老师。”
而她睡前通过微信发给对方的“晚安，谢谢”也有了回复。
是个可爱的猫头表情包。
“真是搞不懂啊，他。”
雨熙熄灭手机，裹紧被子。
明天见吧。
……
“嗨，白杨哥哥，又见面了。”凛弥开心地挥着手。
“白杨哥。”楚元天也点了点头。
下午四时，芷兰中学的门口，白杨和心凌他们会合。
“你们到底是怎么和井墨然碰上面的……”
白杨挠挠头，他是昨晚十一点接到井墨然电话的，对方以极其兴奋的语气告诉他，她碰到心凌和心凌的小伙伴们了。
“我顺带着邀请了他们明天来旁听我的课程，白杨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想了想，觉得他要是不在场，放着心凌和井墨然待一块着实不妥，还是在雨熙的学校。这简直是刘备邀请孙权到曹操家共进晚餐嘛，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白杨还是应下了井墨然的邀请。
“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然后井墨然就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了他，下午四点，芷兰中学门口，心凌和她的小伙伴们也会在那里。
“都说了是碰巧啦，我又不知道她刚好在这里当志愿老师，说起来公园离这里还真近啊。”心凌满脸无奈，井墨然还好，她们之间还存在着名为“革命友谊”的神奇默契，但凛弥和楚元天也在这儿……只希望她的后辈能多些眼力劲，不要拼命背刺她还乐呵呵的。
“是挺近的……虽然我猜到了‘心凌的小伙伴们’这种语言描述的肯定是你俩，但这才几天不见，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变得相当好啊。”
白杨好奇地观察心凌和凛弥她们的关系，手挽手，活似一对好闺蜜。
“在她面前是那么说的，只好装得更像一点了。”心凌扁扁嘴，虽然她不太喜欢这种随意的肢体触碰，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执行部的大家貌似都对肢体接触有些敏感，白杨是这样，心凌是这样，云海沧也是这样。除了非常亲近和信任的人或者是任务需要，在日常的生活中，他们连握手都会尽量避免。
是因为他们讨厌别人吗？还是因为身处黑暗，所以不想污染那些活在光亮中的普通人呢？
“挺好，我看挺好，心凌你在学校没啥朋友的吧，这样挺好，我很欣慰。”
那两个人真像是一对儿啊，心凌咬牙切齿，一旁的凛弥则是偷笑，连说出的话都那么像……
“大家都来了，欢迎欢迎。”
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回头，井墨然正从计程车上下来。
“迟到了两分钟哦。”白杨指指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井墨然吐吐舌头，“又不影响，离上课还有好一会呢。”
“守时可是淑女的美德。”
“我不要当淑女，淑女连吃饭都不能放开肚子，再说了，白杨你是喜欢淑女吗？”
“我，我是更喜欢活泼一点的那种。”
“那不就行了，嘿嘿。”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算什么，当众打情骂俏？还把不把她们的存在放眼里了？
“咳咳。”心凌咳嗽提醒。
意识到话题扯远的两个人迅速拉开距离，井墨然红了红脸，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有人从行政楼走出来，和门口的保安说了几句话，很快紧闭的学校大门打开，那人招呼着他们进入学校。
“介绍一下，这位是方竹方老师，当初接待我做志愿老师的负责人，白杨之前见过的。”
方竹微笑，和白杨他们握手，笑容很有亲和力，而且因为他身上极具特征的格子衬衫，每个人都联想到了自己的高中老师。
“您好方老师，冒昧前来打扰，麻烦您了。”白杨礼貌回应，“墨然是我们的朋友，在学校做志愿者，托您的照顾了。”
方竹摆摆手，“没什么麻烦的，倒是井老师能来做这个志愿者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学校领导昨天也听了井老师的课，态度总算是有所缓和了，他们答应以后将这门课推广到学校，作为常驻课程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不仅是初一，我还想给初二和初三的孩子们也好好上几堂有关心理健康的课程。”井墨然很高兴，她的教学得到了大人们的认可，这又是不一样的意义。
“这么厉害的吗？”白杨问。
“当然了，怎么，你们不是井老师的朋友吗？难道不知道井老师在这方面的才华？”
白杨摊手，“知道是知道啦，但她可不止这点才华，平常更引人注目的都在别的方面，所以我才这么问的。”
“别说啦，再说人家都要不好意思了。”井墨然扯扯白杨的衣角，低下头，很害羞的样子。
“明白明白，那么方老师，就拜托您带路了，我们要在哪儿听课呢？”
“在多媒体阶梯教室，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方竹往阶梯教室的方向走，只有心凌还愣在原地。
井墨然，什么时候开始走小女生娇羞的路线了？
这是演给她看的吗？是的吧，绝对是这样的吧？
如果不是演的……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何时进展到如此地步的？
心凌突然想到了两天前白杨拜托她找的那些资料，沈轩……他家好像是井墨然重要的生意伙伴吧？
难道说，自己无意中又送了一波助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