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魑魅
刚刚走出雨熙的家，白杨的手机就响了。
是医生，白杨接通了电话。
“你接走了雨熙？！”医生又惊又怒的声音传来。
“是，不可以么？”
“你……你已经闯了大祸，这是打算和整个执行部开战吗？”
“少拿那些词吓唬我，既然医生身居位置有难处，那我就自己动手，这也是医生你默许的。”白杨随意说着，在路边买了一份鸡蛋灌饼。
刚才买的桂花栗子酥已经放在雨熙家了，希望丫头能注意到，饿了的话不要傻傻地等。
但他也知道，更多的可能是那碗汤直到他明天去雨熙那儿也不会动，雨熙只会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淌眼泪。
这次他帮不了雨熙，事实如此，他终于还是扮演了最讨厌的坏人，让雨熙知晓了残酷的现实。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知道总部那群老爷已经疯了么？”
“我还没想好，不过有几个备选方案，只是不能和医生你说。”白杨接过灌饼，将几枚硬币递给店家，“谁也不能保证医生你是不是被迫给我打这通电话对不对？”
“你小子……你现在哪儿？寸步不离雨熙吗？”
“不，我刚从雨熙家出来，准备回家洗个澡。”
“你不怕总部带人去抓雨熙？”
“别闹了医生，你我都知道，执行部根本没有人能对雨熙执行处刑，已经被确认侵蚀率达100%的鬼，恐怕总部那些老爷正是因为害怕才一直没有出面吧？”白杨啃着喷香的蛋饼，“一旦处理不当就会引发暴走和连锁的崩坏，总部地下藏着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对不对？他们是绝不敢贸然就来抓走雨熙的。”
医生不说话，因为白杨说得对。
“所以，除了坑蒙拐骗，总部没有别的办法能带走雨熙，而医生你知道的，灵儿和我的关系不错，她答应替我撑几天，这几天内我和雨熙都是安全的。”
医生叹气，“早知道会是这个情况，我就不该对你提交的任务报告装傻的。”
“什么？”
“你不会以为把芷儿的血样提交过来我会认不出吧？化验结果一出来我就知道了，侵蚀曲线和过去芷儿的一模一样……小白杨你老实告诉我，关于雨熙，你到底还瞒着我些什么？”
“很抱歉，无可奉告。”
“好吧，你现在谨慎一点也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与整个执行部为敌，私自将和你无任务关系的高危目标带离，就算把你标成同等威胁的鬼都是完全合理的。”
白杨轻笑，“放心吧医生，总部和理事会的老爷们舍不得的，毕竟我还流着红血，还有利用价值，要是真的杀了我，他们以后要靠什么来掩饰这座城市的黑暗呢？”
“别太自信，已经十年过去了，你我脱离总部也有好几年，许多项目和实验都在进行，说不定会有代替你的，比你更强的个体出现，还是小心为好。”
朱雀要是听到了这些话，一定会很生气吧。
可以想象到她借着白芷的模样，叉腰噘嘴表示不屑。
“比本小姐强？区区人类？想什么呢？”
但医生也是好意提醒，白杨回答，“好的，我会小心的，不管是雨熙还是这座城市，我都会保护好。”
“那就拜托你了。”医生说得格外郑重，“等下次见面，我再请你吃桂花栗子酥。”
“好啊。”
通话中断，白杨回想一下刚才医生的所说。
既然医生早就看出任务报告有问题，为什么不提早戳穿他呢？
说起来，让他作为家庭老师接近雨熙，也是医生提议的。
难道说……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白杨吃完鸡蛋灌饼，感觉力量恢复了些。
因为和井墨然的生命牵引，他现在特别容易饿，也特别容易困，领域无法展开，能力也很难使用，更别提把唐刀·弑神唤出来了。
这样的他，要怎么才能拯救雨熙，他的学生呢？
转到微信界面，白杨给雨熙发了条消息。
“明天还是老时间，晚上六点，我会带晚餐，有什么想吃的记得提前告诉我。”
点击发送，没有回复，也没有已读。
意料之中，现在的雨熙肯定蜷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
“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带你去看望井墨然，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你也一定会拥有一位很棒的姐姐。”
“所以，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消息发送完毕，白杨拨通了楚元天的手机。
“小楚吗？是我，有个忙想让你帮，你能通过车牌找到车辆的行车轨迹吗？嗯，我把车牌照发给你，越详细越好。”
唐小柔，现在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
天雪市东南边，滨湖新区，天雪塔。
这儿是新建不久的高端商业区，水洗大理石光滑，玻璃幕墙闪耀，高楼鳞次栉比，入驻的都是些大牌，到处弥漫的都是金钱的味道。
就连值守的保安大叔也穿着正装，腰杆笔挺，就是比那些烟火气十足的普通保安要气派。
“站住，你是谁？为什么不刷卡？”保安大叔拦住了一名没有门禁卡的男生，大约二十来岁，看背影长得还行。
“来找朋友，不过她忘了给我具体地址，就只好一层一层找了。”男生回过头来，“大叔，通融一下呗？”
“找朋友？你朋友是哪家公司的？我带你去。”
“我想想……可能叫‘魑魅’吧。”男生思索着，蹦出了个晦涩难懂的词。
“魑魅？没有听过，你确定是这栋楼吗？”
“不会错的，监控显示她的车是开到了这儿的地下车库。”男生笑着说。
保安大叔不寒而栗，监控？这男生是来寻仇的？居然需要跟踪来找人。
职业的警觉性升起，大叔立刻就想去摸腰间的对讲。
但他摸不到。
“大叔，都说了，通融一下吧，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第一次来，不熟悉而已。”男生晃了晃手中的黑色机器。
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保安大叔腰间的对讲机就到了男生的手上。
“你，你是什么人！”感到了一股压迫力，大叔颤抖着往后退，他以为是碰到职业打手之类的人了。
“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和大叔你一样的可怜人。”男生从钱包里翻出十几张钞票，塞到了保安大叔的手里，“一份工就差不多了，最好别再上晚班了，对身体不好，多挣那点钱没用的。”
挥挥手，趁着保安大叔发呆，男生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前辈，你怎么知道他除了这份工作，还有晚班的？”楚元天好奇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
“我没法详细解释，但我就是看得出来，就像你甚至不需要见到一个人的正脸就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一样，更多的是一种感觉。”白杨对着地图继续往上走，“见的人多的，总能培养出来，且不需要超能力。”
“哦……”楚元天的声音拉得很长，“那前辈，你这样真的能找到你那位朋友吗？”
“不是你说那辆凯迪拉克开进了这栋楼吗？除了一层一层搜索，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呃，但我可以调出整栋楼的监控啊，为什么前辈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个朋友是谁呢？只要告诉我体貌特征，找起来很快的。”
“有点原因……暂时还不想让你们知道。”
“好吧，那前辈你加油，我这还在陪凛弥出来逛街呢，就先挂了，有什么情况再呼我。”
白杨笑笑，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就中午这么点时间都要出去玩，真让人怀疑他俩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
小楚这个工具人挺好用的，要是拜托心凌帮忙，那丫头肯定问东问西。而且心凌太敏锐了，恐怕只要他把唐小柔的存在告诉心凌，她自己就能把对方的情报全都挖出来。
那就失去意义了，作为暗处的力量，白杨还不想她和她背后的组织那么早暴露在执行部的面前。
拯救雨熙，他或许还用得上对方。
“这么找得花多长时间啊，该死的，为什么我一直没想起来找唐小柔要个联系方式？”白杨抱怨着，商业区太大了，光凭他一个人逐层检索，难度可比在烂尾楼里找人大多了。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微信哦，还可以把你设置成特别关注。”温柔的女声来自于白杨的后方。
“我就知道你在旁边。”
“都说了我是你的粉丝嘛，这个方便的能力不是很适合随时关注偶像吗？”唐小柔从柱子后现身出来，“又解决了一场大危机，不愧是我的偶像呢。”
但是下一刻，一柄刀横在了唐小柔的脖颈处。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对恩人刚见面就要痛下杀手的道理吧？”唐小柔也不害怕，笑着问。
“恩人？我想听听，你怎么就成了我的恩人了？”
“如果不是我，想来白杨你是没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吧？到时候井墨然和雨熙双双死亡，白杨你会懊悔一生吧？”
“可如果不是你去诱导鬼的暴走，不管是井墨然还是雨熙，都应该相安无事的。”
唐小柔的眉毛挑挑。
“怎么？我说错了吗？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着支持我，你只是千方百计想着除掉雨熙，这个对你们最大的威胁。所以你故意接近我，故意将情报透露给我，引导了喻阳的暴走，将我带往黎烨的自杀现场，彻彻底底把我拉到了漩涡中心。”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或者说，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因为你出现得太巧合了，你说你的任务是监视我，那你为什么会知晓两周前那个晚上，烂尾楼内的事情？同样，当心凌刚刚推理出来鬼的真实身份是方竹时，你就开着那辆车出现了，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对不对？”
唐小柔踢踏着鞋跟，算是默认了。
“你知晓我和白芷的往事，因此你算定，如果井墨然因为鬼的暴走而死，我一定会将怒火转移到同样是鬼的雨熙身上。借着我的手杀死雨熙，这本来也是你的计划，不过兜了一圈，你成了我的伙伴，而你所在的组织，魑魅，也可以顺理成章拉拢我，向我抛出橄榄枝，对么？”
唐小柔终于吃惊了，她没想到从白杨这儿能听到这个字眼。
“大家都各有心机的，别想得太简单了，想利用我，你们还不够资格。”白杨冷笑，刀刃加力，唐小柔的脖颈上出现了血线。
“要杀了我么？”唐小柔问。
“不，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至于杀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白杨收起了刀，“还有，我看了你发布在都市传说网站上的小说，文笔还不错。”
现在，让我们谈谈交易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