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道别
重症监护室外，白杨领着雨熙，注视着房间内正在接受治疗的井墨然。
“挥挥手吧，你看，她已经醒了。”白杨提醒雨熙。
不愧是神赋予的权能，才两三天过去，井墨然已经苏醒过来，虽然胸部还有巨大未愈合的缺口，凑近些甚至能看到跳动的心脏。
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全力修补井墨然残破的身体，以这样的速度，大概两周之后井墨然就能痊愈了。
“那是白杨你的力量吗？”雨熙努力让自己没有把视线挪开，“在学校时也是，瞬间就把方竹老师融化了……”
“算是吧，不过也是借来的，没什么可夸耀，总有一天要还回去的。”
白杨不由想起了自己脑袋里的那个白芷，这几天她都没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懒。
可惜那不是个能帮自己实现愿望的小天使，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可你明明这么强，却伪装成很弱的样子，扮做我的家庭教师，用力讨好着我，接纳这样任性和懦弱的我……”雨熙望着病床上的井墨然，鼻子又止不住发酸。
“因为做你的老师，也是很棒的一件事啊。”白杨和井墨然挥着手，“我的妹妹是个小闷葫芦，她可不像你这样毒舌，身边热热闹闹的是种很幸福的体验，现在我才懂。”
井墨然微笑着，她绝不可能知道白杨和雨熙将要离开这座城市，也很难理解她受伤前的经历，这段时间她都躺在这里，默默地承受痛苦。
但她还能笑出来，或者是她猜到了，白杨和雨熙终于互相接纳了对方，而她爱的那个人，也一直用牵引生命的方式，将暖流稳定地输入她的身体内。
“谢谢你。”井墨然嚅动嘴唇，她知道白杨读得懂。
“是我才要感谢你。”白杨的眼神愧疚，“等我，等你治好伤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到时候，再陪我去吃饭吧。”井墨然浅笑。
“好啊，到时候才去会会你的那些追求者，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打趴下。”
“嗯，我等你。”
白杨点点头，牵起雨熙的手。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雨熙回头看，井墨然正温柔地望着她。
“要听白杨老师的话哦，小雨熙。”
雨熙赶忙点头。
“我会的，姐姐放心吧。”
还有，谢谢姐姐救了我。
我一定会报恩的。
……
“你要离开这座城市？”医生摇摇头，“我劝你放弃这种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医生是觉得我不敢踏过执行部同事的身体吗？”白杨从医生的桌上摸来白纸，龙飞凤舞开始写请假条。
“只怕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连最基础的心能流动都做不到吧？”
医生虽然说着不行，但还是在批准上签了字，还盖了章。
“没关系，用不着使用暴力手段，我在这座城市也有些朋友，他们会帮我的——我想知道，在这一路上，我都会遇到怎样的困难？”
“首先你的手机会被锁定，你所拨通和接到的每一个电话都会被阻断，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和你无缘，哪怕只是使用公用的手机和电脑，都有可能被检索到；其次，你的银行卡和信用卡都会被暂时冻结，手机付款也是不可能的，就算出了城，你也花不出去一分钱；再然后，你将被执行部标记为最高级别的通缉犯，别忘了执行部隶属于刑侦部，这座城市的所有监控和所有地面执勤人员都会把追踪你的行迹作为最优先的任务。你无法使用几乎任何交通工具，而城市的所有出入口都会设置安排大量的人员对你进行阻截；最后，你身边的人也会被殃及，井墨然就算了，包括心凌在内的，你的朋友们都会被监视和警告，你是无法从他们那儿获得帮助的。你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还要随时面对着执行部精锐执行员的追捕，不排除他们会对你使用暴力，因为这是已经获得总部批准的事项，就算直接将你击毙，执行员也不会获得任何惩罚，白杨你懂我的意思吗？”
白杨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些针对我所补下的天罗地网，是不是已经生效了？”
“是啊，从你一早上把雨熙带出家门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全执行部的敌人了。”医生指了指手表，“大概还要五分钟吧，总部的人就要杀过来了。”
“其实医生你可以现在就逮捕我的，为什么没这样做呢？”白杨好奇问道，“甚至默许了我搭救雨熙，这和医生你一直以来的风格大相径庭啊。”
医生将白杨所写的那张假条收好，这是白杨为了不牵连他而特意写下的，这样在面对总部的盘问时，医生至少可以有些狡辩的说辞。
“可能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吧，为了某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拼尽全力也想靠的近一些。”医生看向摆在桌子旁的电子相册，照片上的女生穿着学士服，温婉笑着。
“早知道医生你这么好说话，就不瞒着你了。”
“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一定第一时间报告总部，然后把你和雨熙都抓起来，不过那时候总部也拿你没办法，你带着雨熙开个无双都能从天雪市杀出去，有没有我的支持就没什么意义了。”
白杨笑道，“那时候雨熙可不愿意跟我走，这丫头和白芷的倔有一比。”
“所以说都是命运的选择啊，没什么可后悔的了。”医生拉开抽屉，“带上这个吧，你一直不肯随身携带的。”
纯黑的手枪，非常经典的伯莱塔M92F，还有弹夹内银色的子弹。
“双排弹夹一共15发子弹，9mm的贝鲁姆弹，全部是钢芯弹，近距离发射，会致死的，小心使用。”医生帮白杨将弹夹填好，然后别在白杨的外套内领处，“保险关着在，用的时候记得打开。”
白杨苦笑，“我要是真的使用了这玩意，怕是回不来了吧？”
“看你的判断喽，我相信我带出来的学生，能够正确判断局势。”医生拍了拍白杨的肩膀，“要记得拯救世界啊，少年。”
少年，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似乎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拍着他的肩膀。
“要记得拯救世界啊，少年。”
白杨点点头。
“我会回来的。”
“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回来。”
“到时候医生再给我分配任务吧。”
“还请你吃桂花栗子酥。”
转身离开，走出医院，雨熙早已坐在唐小柔的车上。见他回来，雨熙伸长了脖子。
“结束了？”
“嗯，打过招呼了，好歹也是我之前的监护人，不和他说一声太说不过去。”
即便白杨知道，是医生把雨熙身上的种种异常报告给了总部。
但他不怪医生。
“看着白芷离开后你的样子，我一直在想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安慰你。后来我明白了。”
“就背弃一次我的原则吧，让你去追逐一次真正的‘不后悔’，这样，你大概就能从白芷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吧。”
“这一次，你不必再做‘正义的伙伴’，你只需要去遵守‘哥哥的约定’就好。”
“好好保护她吧，竭尽你的全力。”
“我放你走。”
医生最后的几句话还萦绕在脑海，白杨靠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心中叹息。
“对医生来说，这一定是很难才做出的决定吧。”
……
“接下来，按照你的要求，我会带你去魑魅的研究基地，在那里我们才能确定你的宝贝学生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具体威胁和暴走可能是多大，还有你需要设置的倒计时——你可以以此为筹码和执行部谈判，你是这样打算的对吧？”唐小柔开着车，嘴里叼着细长的薄荷烟，不过没有点燃，看上去只是装饰的小玩意。
“嗯，这一步是必须的，否则仓皇出逃没有意义。”白杨取下了唐小柔嘴边的烟，“小孩子在车上，这个，没收。”
“只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习惯而已，我并不喜欢烟草的味道。”唐小柔看了一眼后视镜，“哦吼，看来你的计划没法那么顺利了。”
回头望去，刑侦局的几辆车紧追不舍，还没有拉响警笛，这大概是给他最后的面子了。
白杨的手机震动，拿起来看，是灵儿发来的信息。
“我尽力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谢谢，白杨默念，能撑过这两天，他已经很感激灵儿的努力了。
“我说，你这辆车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吧？就像我能通过查车找到你的行踪那样？”白杨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药瓶来，晃了晃。
“我那是故意被你找到的，你忘了我的能力？想通过这些就随随便便找到我？开什么玩笑。”唐小柔也不慌，不急不慢开着车，甚至没有超速，“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
“一点增强属性的道具，你知道我现在展开不了领域，只能靠自己。”白杨将两枚药丸吞下，从衣服内领拿出了医生给他的伯莱塔。
“那种东西可打不穿刑侦局的车子。”唐小柔打了个响指，“雨熙，把你座位下面的箱子拖出来。”
沉重的箱子，雨熙勉强打开，却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在市区使用这东西，你确定不是疯了？”白杨皱着眉。
箱子里静静躺着已经装填好的火箭筒，口径巨大，操作简单，火力凶猛，一发入魂。
“又没让你对着人发射。”唐小柔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你吞下的药丸是执行部发给执行员，用以短时间增强五感和反应能力的药物吧？那就好办了，动用你聪明的大脑，想想怎样使用这发火箭，帮助我们摆脱执行部的追捕。”
“先说好，这东西的副作用巨大，在没有领域加持的情况下，用完我可能就昏过去了。之后的情况你能摆平吗？把我们安全送到你组织的基地。”
唐小柔飒飒地笑。
“没问题啦，偶尔也相信一下我，在偶像面前我可是会好好发挥的。”
好吧，看在自己粉丝那么漂亮的份上，白杨点点头。
“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