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哥哥，欢迎回家。”
晚上，白杨推开了家门，妹妹正站在门口迎接他。
“怎么又傻傻的，我不是发了短信和你说今晚会稍微晚点吗？”白杨扶着妹妹坐回沙发，妹妹的身体虚弱，不能长久站立，运动更是勉强，他这个哥哥不能由着妹妹的任性，这对她的身体很不好。
“嘿嘿，就是想等着哥哥嘛。”妹妹挽着他的胳膊，小小的身子是那么轻，那么柔软。
但妹妹总是不听他的话，就算他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也没有用，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黏在身旁，让他的生气没法持久，很快就随着妹妹的笑容消散了。
“你啊，不知道要注意身体吗？”白杨点了点妹妹的鼻尖，他也没办法，被妹妹抱着，难道他还能再眉头紧锁吗？
“不要紧的，就是这样站一会，感到累的话我会去休息的，是哥哥太敏感啦，你以为你的妹妹是傻瓜吗？或者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吗？”妹妹靠在他的肩上，数着他的手指玩。
“好吧，但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听到了吗？”白杨故作严肃，“不然这个月的甜食要取消了哦。”
妹妹的头如同玩具拨浪鼓摇晃，“不要不要不要，哥哥我要吃软糖！”
白杨微微眯上眼睛，他很享受这样和妹妹嬉闹的时间，被妹妹依赖着，让他很有种当哥哥的成就感。
还有被家人包围的温暖。
“好了好了，放开我吧，我去把饭菜热一热，饿坏了吧？”白杨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袋子，那是他带给妹妹的晚餐。
他不太会做饭，所以只能在外面买吃的，虽然这样肯定对妹妹的身体不太好，但他也没办法。
尝试过许多次了，但他做饭仿佛是天生的笨手笨脚，浪费了不少食材，做出来的却是一堆难以分辨形状的恐怖异物。
不过妹妹的身体只是虚弱，对食物的要求并没有那么苛刻，与其他勉强做些难吃的东西让妹妹难以下咽，还不如买来妹妹喜欢吃的东西，妹妹开心，他也不用为自己不会做饭而自责。
“哥哥今天中考结束了，对吧？”妹妹打开电视，晃悠着一双长腿，问道。
“嗯，中考结束了，不过中考没什么的，只要能上个高中就行。”白杨随意说着。
他当然不能表现得很激动，不管是如负释重还是其他任何感情。
因为妹妹一直想去学校，却因为身体原因而不能如愿。他只有表现得无所谓，这样才不会伤到妹妹敏感的心。
“哥哥成绩很好的吧，只是因为工作才没什么时间学习，不然以哥哥的聪明，想上什么高中应该都可以吧？”妹妹翻到了她喜欢的纪录片频道，放下了遥控器。
“嗯，嘛，是你把自家老哥想得太厉害了，没那么夸张的。”白杨将饭菜放进微波炉，设置加热，然后从冰箱取出牛奶，给自己和妹妹分别倒了一杯。
他不能说，其实他在考试前复习了一周，以他粗浅的直觉，达到天雪市最好的那几所高中的统一招生分数线，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这样哥哥也要上高中了呢，高中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好好奇。”妹妹歪倒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里的飞鸟发呆。
“你会知道的，等你到十六岁，上高中的年纪，我一定会让你去想念的高中。”白杨将牛奶放在妹妹面前的茶几上，“你的病一定能好的，我保证。”
妹妹笑着摇摇头，“哥哥你入戏太深啦，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得病什么的，那是哥哥用来敷衍医生他们的说辞吧？”
白杨沉默了一下，他总是避免如此直接地触及这方面话题，但妹妹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次次撕开他那些脆弱的伪装，把鲜血淋漓的伤口裸 露给他看。
“喝牛奶吧，昨天打开的，尽早喝完，不然要变质了。”
最后他只能这么说，僵硬地切换，没有回应妹妹的话。
妹妹也察觉到了自己哥哥的沉默，她扬了扬嘴角。
换了个表情。
“哥哥是刚和别的女孩子吃完饭回来的吧？”
白杨一惊，手里握着的那杯牛奶出现了一丝涟漪。
“你怎么知道？”
妹妹莞尔一笑，“不否认呢，哥哥，和别的女孩子。”
完了，白杨望着妹妹逐渐绚烂的笑容，他知道，这是轮到妹妹不开心了。
“我的初中同学，你知道的，经常跑来我们家楼下喊我下楼领作业的那个女生，井墨然。”白杨急忙解释。
“井墨然……她是喜欢哥哥的，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女孩子是不会在讨厌或者没感觉的男生身上花费时间的，哥哥难道不懂吗？”妹妹的笑容透露着一丝危险。
“我想，我大概懂的，但是，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啊。”
这倒没错，因为白杨目前工作的“特殊性”，他还不至于没人性到要把同班同学拉下水。
和他牵扯关系的，都不会太安全，所以他即便知晓井墨然对他隐约朦胧的感情，也不会明确回应。
“但是，又不想拒绝，对吧？”
妹妹，你真是太恐怖了，白杨后退了两步，他发现自己之前是有点小看自家妹妹了。
不，不是小看，是不太了解。
妹妹虽然只能待在家里，但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都没有任何问题，对比同龄十多岁的女孩子，甚至还更机敏聪慧一些。
所以他点了点头。
“我的朋友不多的，愿意和我说话的，也只有井墨然一个。”他说。
或许是由于工作的经历，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性格，白杨不太喜欢主动与人交际，在学校也好在医生那里也好，大家都评价他像个闷葫芦。
闷葫芦怎么会有很多朋友呢，除了莫名其妙总是凑过来找他的井墨然，白杨在学校真的连一个可以被称作“朋友”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不想那么坚决地拒绝井墨然。
要是把话明说了，井墨然还会来和他说话吗？
虽然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每次看到井墨然，白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漂亮好看又可爱乖巧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他也是男生，他又不是功能有障碍。
“所以哥哥就就这样吊着人家女孩子？”妹妹坐起身子，“哥哥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我……但是……”
“没什么的吧，我知道哥哥的顾虑，但我同样很危险，为什么哥哥没有选择放弃我呢？”妹妹注视着白杨的眼睛，表情认真。
“你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那井墨然呢？人家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子，还喜欢哥哥，一心一意，为什么哥哥就不能拿出对我的耐心和细致，对待人家呢？”妹妹劝解着自己的哥哥，“每次哥哥下去拿作业的时候我都会在窗口看的，人家真的对哥哥很好，不是吗？”
白杨苦涩地点头，“我当然明白……”
“哥哥，现在这样是不好的，你应该更主动一些，像个堂堂正正的男生那样，邀请人家女孩子出来吃饭，到游乐园约会，去看电影……而不是呆呆傻傻的只会接受人家的好意，心里却又不肯接纳人家。”
白杨被妹妹说得有些心动，想来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就算会遇到危险，那又怎么样呢？以他的能力，难道不能靠自己的双手保护井墨然吗？
尤其是身为“城市秩序的守护者”，这点自信都没有，好像显得不太称职。
“我还以为你会激烈反对的。”白杨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反对？为什么？”妹妹好奇地问。
“嘛，大概是那个，我以为你会吃醋。”
妹妹盯着白杨，捂着肚子大笑。
“哥哥，哥哥你也太逗了吧，你觉得我会吃井墨然的醋？就因为哥哥和人家吃了顿饭？”
白杨感到脸有些烧红，他不说话。
“不过哥哥说得也不算全错。”妹妹话锋一转，“如果是某个我不认识不了解甚至没有见过面的女生，我说不定会不高兴。”
“那为什么……”
“哥哥也对井墨然有好感吧，毕竟哥哥绝对不会接受一般关系女生的邀请呢，更别说是甩掉亲爱的妹妹，去陪着人家吃晚餐。”妹妹坏坏笑着，“对不对呀，哥哥？”
“这不是还在吃醋么……”白杨无奈，他确实耽误了妹妹日常的晚餐时间，这个他无话辩解。
“既然哥哥也喜欢人家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反对呢？我可不是那样自私的妹妹。”妹妹忽然温柔的语调，“我是希望哥哥能幸福的呀，能尽早给我找一个很棒的姐姐——我是不是该喊嫂子更合适？”
果然，白杨心里感动，他的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他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哥哥。
他一直是这样坚信着的。
“我会试试看的，”白杨斟酌着用词，“更‘主动’，更‘积极’一些。”
妹妹显得很欣慰，“那我就放心啦——对了，如果哥哥要约会的话，我推荐城北新开的那家游乐园哦，有一百多米高的摩天轮，最适合情侣了。”
白杨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哥哥没那么优秀的，先别那么乐观。”
“我的哥哥就是最优秀的，任谁来我都这么说，井墨然想成为我的嫂子，还得通过我的考核呢。”妹妹捧起牛奶，一饮而尽，“不过那是之后的事了，哪天哥哥能把人家带回家来再说吧。”
“那我努力。”白杨走回厨房，“饭菜好了，来吃饭吧。”
“哥哥快和我说说，今天和井墨然相处的场景。”妹妹跟着他来到厨房，端起了较轻的盘子。
白杨笑了笑，看着妹妹迫不及待的样子，真是比他都要着急。
“边吃边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