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当我走到廊道尽头的时候,从木门里面传来了仿佛什么柔软的重物落到地面上的声音。我停止了脚步,侧耳倾听。
“噗!”“噗!”“噗!”
“不,不要!”
“救救我!”
接下来又是几声类似的声音,间或隐隐约约地夹杂着男人惶恐的呼救声。
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脑子里面又转了几圈,然后我才反应了过来——这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不是那个余飞发出来的吗?只不过或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声音有些变了调而已。
原来他到了这儿了啊。
我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消防斧的握持部位,慢慢推开木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仿佛走进了某只怪物的大嘴。
出乎我的意料,我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袭击。门的那边是一个小小的平台。旁边有一条已经停止运转的电动扶梯,重物坠地和呼救的声音是从平台的下面传来的。
这个时候,呼救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只剩下凄厉绝望的哀鸣和某种生物咀嚼吞咽的声音。
我走到平台的玻璃围栏旁边,向下看去——然后看到了一幕足以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场景。
余飞正趴在楼下的大理石地面上,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一边绝望地嘶吼,一边依然用手扒着地面,慢慢向前挪动,徒劳地企图避开身后的那只恐怖怪物。从大腿向下,他的下半身已经消失,血液不断地流出,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鲜红的路径。
血液铺就的小径之上,一条蚯蚓一般的恐怖怪物正在慢条斯理地蠕动着。它有着数米长的身体,水桶般粗的腰身。全身上下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肉褶,挤挤挨挨的,一眼望去仿佛是身上长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畸形肿瘤,正在不断地渗出黄绿色的脓液。没有脑袋,应该是头的一端是一张花瓣形状的巨大口器,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纵横交错,每一次开合都能轻松地撕下余飞的一截身体,然后慢慢地咀嚼吞咽下去。从它那舒缓的动作中,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它的心满意足。
这真是一条只会出现在人们噩梦中的恐怖怪物。我的理智在喃喃自语。
不,不对,这应该是一条令人心动的猎物!我的身体如此反驳我的理智。
是啊,面对如此有价值的猎物,血液怎么会又怎么可能冻结呢?此时此刻,它们正伴随着心脏快速有力的搏动,不断地在血管里面飞奔,欢呼高歌,沸腾激昂!
我高声叫喊着,试图吸引怪物的注意。然而迟钝的怪物依然没有发觉——不,它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只是没有理睬,而是选择了加快吞食余飞的动作。大概是觉得反正上面自己送上门的食物也跑不掉,还是先吃了眼前的餐点比较重要吧。
余飞的声音渐渐低沉,然后只剩下了无意义的**——他的肚子已经被咬开,肠子伴随着肠液和排泄物流了一地。我四处看了看,拎起一个铜制的花瓶,朝着怪物扔了下去。
准头不是很好,怪物扭动着身体避开了,花瓶在地上弹了一下,砸到了余飞的脑袋上,将他砸得没了声息——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却彻底地激怒了怪物。
只见它的口器猛地张大,简直比原本的身体直径还大上两三倍,一口便将余飞的整个身体吞了下去,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构成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现代派造型。然后它奋力抬起那个鼓起了一个大包的身体前段,伴随着咔擦的咬断声,将余飞的头颅向我甩了过来。
我闪身避让,余飞的脑袋擦过我的身体,砸在了身后贴满大理石墙砖的墙壁上,溅起了朵朵血花,然后被弹飞,在地上跳了两下,滚到了我的脚下。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死死地盯着我。
我没有去管这玩意儿,转头看向电动扶梯的方向。那个脑袋上顶着大包显得有些滑稽的巨大蠕虫,正扭动着身躯,一下一下地往电梯上弹射自己的身体。
每一下落在电梯上,都在发出沉闷的震动,让人怀疑电梯会不会垮掉——我可算是知道之前的那种噗噗的撞击声是怎么来的了——可惜的是电动扶梯的修建者将它建得十分的结实,即便被怪物如此地蹂躏,也没有成功的垮塌,让我还得多费功夫。
于是我拉开架势,摆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射门姿势。只等待了一两秒的功夫,那怪物就已经成功地将它造型诡异的脑袋从电梯上露了出来。我右腿猛地摆动,将脚下那个余飞的脑袋向着怪物抽了出去。
咚的一声,脑袋和蠕虫头顶那鼓起的大包有了亲密的接触,成功地让它的动作停顿了一个刹那。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冲到怪物的身边,狠狠地抡起手中的消防斧,向它庞大的身体劈砍下去!
噗!
斧刃落在怪物的身上,手感可真是糟糕!那厚厚的一层黄绿色的体表粘液,砍上去滑腻腻的,浑不受力。遍布怪物周身的肿胀的如同无数肉瘤一般的肉褶同时不断地抖动着,成功地将将斧刃偏离了方向,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丝毫的损害。
糟糕!
脑子里的一个闪念。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靠着这短短的一瞬,蠕虫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前半段身体挪动到了平台之上,然后,将这截身体像鞭子一样狠狠地向我甩了过了来。
嗵的一声,仿佛被球棒击中了的棒球一样,我被抽得向后飞出了好几米,才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咳咳……”
我打了两个滚,然后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胸口被击中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疼痛,运动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其他地方却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不是我的身体足够结实,而是就在被击中的那一霎那,一股热流突然从左胸口汹涌地喷发了出来,迅速弥漫全身,帮我隔绝了大多数的伤害。
“嘿嘿……哈哈……”
我咧开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实在是太棒了!没错,就是这个!
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乃至于每个细胞都在欢呼着,大笑着,热烈地迎接着这股力量的涌入。
它是我的盾,使得我的身体如铜墙铁壁,牢不可毁;它是我的矛,面对着我的敌人,无坚不摧!我的身体在如此地高歌。
我是如此地充满信心。我一把扯下了已经被撕裂的衣服,举起了手中的斧头,热流在身体之中奔涌着,从双手流入了消防斧。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在斧刃之上上,一层无形的力量正在不断地流转着,渴望着撕裂猎物的身体。
这一次,你那狡猾的粘液,脆弱的表皮可阻挡不了我了,我是如此的坚信着。
怪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它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怯懦,在犹豫。然后猛地收缩自己的躯体。肌肉绷紧、爆发,!将自己的整个身体作为武器,向我弹射过来!
巨大的口器如同花瓣一般张开着,口腔中密密麻麻的匕首一般锋利的牙齿,伴随着肌肉的扭曲**不断地翻滚着,仿佛要割断磨碎一切的食物。
这就是垂死挣扎了吗?
我大笑着,热流充斥着全身。我左脚猛地一蹬地面,往旁边窜出了一米多远,轻松地闪开了它的扑击,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头,重重地劈砍在了它身体的一侧。
这一次,它的粘液和肉褶完全没有能够阻挡住我的攻击。流淌着热流的斧刃仿佛热刀切割牛油一般,轻轻松松地将他的身体切开,露出了丑陋外表下那粉红色的肌肉,为它的体表上,增加了一张巨口——可惜这张嘴里面没有牙齿,一种如同蛋清一般的半透明液体流了出来。
怪物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它张开口器,剧烈地扭动身体,到处乱咬,仿佛在做无声的惨嚎,又似乎在疯狂地捕捉着我的行动。然而这次,却不能如愿以偿了。
热流在身体内涌动,支持着我的动作,让我能够轻轻松松地躲开他的攻击,同时还能不断地挥舞斧头,干脆利落地劈砍切割它的身体,在它庞大笨拙的躯干上留下更多的伤口。
渐渐的,伴随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逐渐增多,蛋清一般的液体不断的流出,怪物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力量越来越虚弱。到了最后,但随着我大胆地在它那恐怖的口器旁开了两个口子,再灵巧地躲开,它艰难地摇晃了一下,瘫在地上,肥大的躯体再也不动弹了。
我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它状态,还顺手捡起一个花盆砸了过去。花盆砸在它的口器上,依然没有丝毫的动作。
嘿!小样儿!
稍稍等了一会儿,我用扯下的运动服包裹住一个铜制的花瓶,把它像一个晨星一般提起来,另一只手提着斧头,小心翼翼地走向前,用斧子在他的身上又拉开了一道口子。
咔擦!
它的身体猛地弹起,口器奋力向我咬来。却被早有准备的我猛地闪开,顺手将花瓶甩到了了它的口器中。
咯吱咯吱……
花瓶与它的牙齿接触,然后被嚼碎,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如果是我的身体被它咬中,哪怕有着热流的守护,怕是也会像普通蛋糕一样被嚼烂,拖进它的肚子里吧?对此,我毫不怀疑。
不过,这也是它最后的挣扎了。
等它再度停了下来后,我又一次谨慎的上前试探。连割了几个口子,最后的一下,甚至砍穿了肌肉层,直接深入到了内脏,它依然一动不动。
然后我就知道了,这一次,怪物是彻底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