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
“林岚，你不要瞎说！”
听到事情突然牵涉到禁药，原本只是脸色难看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一下子就炸毛了，也顾不得刘警官在场，直接就开口呵斥。
“叶子烟？”从女警官诧异的语气中听得出，这个消息相当的出乎她的意料。她的眉毛拧了起来，然而眼睛却在闪闪发亮。
想来也是，从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口失踪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相当劲爆的在校学生吸食禁药案，不，甚至如果往下深究，说不定还可以在挖出一个深入学校的贩卖禁药网络。这份泼天的功劳哪怕只是分润上一点，与之前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
那可是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啊不，是高富帅/干爹的节奏啊！
“等等，秦主任，朱老师，请不要打断林同学的叙述，谢谢！”这一下，终于显示出了家里/上面有人的刘警官的强势了，只见她一边低下头快速地书写什么，一边继续说，“林岚同学，关于这一点，请你详细说说。”
这下轮到你倒霉了。
抬头看了一眼脸色晦暗，想说什么最后终于按耐下去的教务主任，我心底暗笑——学校里面居然出了学生吸食禁药这种事情，他这个教导主任可是难辞其咎的。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在老厕所那儿等张鹏他们，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他们，本来就打算走了。然后突然在厕所外面闻到了叶子烟的味道，我就进去看了看，发现是余飞在抽叶子烟，我就过去把他的烟给打掉，然后揍了他肚子一拳，警告他以后不要再抽了。”
我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给交代了——只是前半段。
“后来呢？”女警官抬头问。
“后来？后来大概是我一拳打到他胃了，他吐了很多东西，难闻得要死，我就直接走了。”
“然后你就没有再见到他了？”
我摇摇头：“没有了，那之后就没见到了。”——是没见过完整的他，被吃了一半的，还有只剩下一个头的还是见过的。
“好吧……”女警官的眉头紧皱，突然问道，“那么，整个过程中，余飞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我想想……嗯，是有说了一些东西。”我装作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
“那他说了什么？”警察问得相当的急切。
“说了什么啊……”说到关键处，我突然谈起了条件，“那个，刘警官啊，我举报禁药贩子有没有奖励的啊？”
“啊？嗯？”女警大概没料到我居然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奖励啊，当然会有的，还会给你发奖状，如果必有要的话，也会匿名的。”
“那我不会因为打他被学校开除吧？”我继续加码。
“当然不会，”刘警官笑了起来，大概以为我真正怕的是这个，“如果确定是真的，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学校奖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开除你呢？对吧，秦主任？”
“嗯，当然不可能！当然不可能！”这种情况秦老头还能说些啥？
“哦，那我就说了，”我也不继续卖关子——没完没了的谈条件会惹人厌的，“他说是张鹏和朱薇卖给他的。“
“张鹏和朱薇？”刘警官顿了一下，停下笔，抬头看着我，“我记得，就是你之前说放了你鸽子的那两位？”
“是啊，余飞是张鹏小弟，平时给他跑腿拎鞋，很听他话的。”
“我不是说这个，”她的脸上满是怀疑之色，大概是在怀疑我在骗她，“我是说，会有这么巧？和你有矛盾的两位就是给余飞提供禁药的人？”
“事实就是就是这么巧，”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这都是余飞告诉我的，警官你们可以去查查看，反正也不用多费什么功夫——顺便说一句，学校里面都知道，朱薇家里面可是有社团背景的。”
“好吧，我会去调查的。”刘警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写了两笔，然后将笔记本递给我，“接下来，就麻烦林同学你签个字，然后带我们去老厕所看一看吧。”
我在前面领路，刘警官跟着，秦老头和班主任拉在最后面，我们一行四个人来到了老厕所那儿。
毕竟有些年头了，又荒废了许久，老厕所旁边的水泥小路早就破烂不堪，坑坑洼洼的，布满了碎石。路边没人打理的茂密荒草已经和我的大腿平齐。厕所原本白色的墙壁早就斑驳不堪，上面布满了黄色褐色黑色的污迹，里面的灯没有开，敞开的门洞在外面明媚的阳光下显得黑洞洞的，有些阴冷的感觉，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在等人自投罗网。
“就是那儿。”我指了指昨天余飞失踪的那间，就准备带头往里面走。
然后被刘警官拉住了。
“怎么了？”我有些诧异。
她指了指门口大大的“男”字，有些犹疑：“你确定是这儿？”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当然了，余飞虽然恶心了点，但又不是变态，会钻女厕所里面抽烟。”
“所以……你昨天就直接进去了？”她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估计是觉得女生怎么着也得矜持一点吧？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进去都进去了，还能怎么的？今天如果再把你拉进去，那就更不亏了。
“当然了，打击禁药，人人有责啊。”我的话冠冕堂皇，把她给彻底堵死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麻烦秦主任和朱老师在外面看一下，防止有其他同学过来，把现场给破坏了。”刘警官也没辙，干脆就把那两个碍事的家伙留在外面，准备和我一起进去。
“好的，没问题。”
“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俩估计也不想进去呼吸臭气，很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我打头，刘警官在后，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了男厕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冷湿气伴随着氨气、硫化氢等废气混合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
由于没有开灯，里面显得很是昏暗，让刚从明亮地方进来的我们两个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
我走到角落，拉下灯绳，头顶上的灯啪啦啪啦了几下，终于亮了起来。
环视一周，周围都和昨天没什么变化。我指了指那一片摊了一堆呕吐物的地方：“喏，就是那儿。我在那儿打了他一拳，然后他就吐了。”
刘警官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掏出手机，对着那块地方一通拍照，然后拿出透明的塑料袋，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我对于怎样处理案发现场这种事情完全不懂，反正她是专业的。也就没有去碍手碍脚，只是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她有些手忙脚乱地弯腰仔细勘查，取证，忙碌了好一会儿，最后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烟头，放进了袋子里面。
她走过来，把袋子递到我面前：“看看，他抽的是这根吧？”
其实这玩意儿很好认的，粗糙的手卷烟，卖相很差，烟丝的颜色也是绿色的，和一般的香烟完全不一样。
“应该是吧。”我耸耸肩，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别装傻，”刘警官冷笑，“你肯定接触过这个玩意儿，不然你怎么知道那是个什么味道？叶子烟虽然气味很特别，但是警察局里面大部分警察都没有闻过。哪怕你在他们边上抽，他们都不知道。”
“……”我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你放心，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会给你保密的。没看我把老秦和你班主任都拦在外面了吗？”打了一棒子，这家伙还算懂得给个枣子，“而且如果最后立功了，你的那一份肯定没跑的。”
原来这家让老秦和老朱在外面等着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打算套我的话啊？
不过得到保证的我也没打算隐瞒：“嗯，我以前是抽过这玩意儿，是被当时的男朋友给带的，他的说辞和张鹏给余飞说的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危害不大之类的。后来我觉得这个对身体不好，就戒掉了。已经很久没碰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验我的头发。”
叶子烟里面的成分在头发里面可以保留很久。
我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递给她，她没有接，只是问：“你那个男朋友呢？叫什么名字？”
“早就挂了，”我满不在乎地说，“我戒它的时候顺带着把他给踹了。后来听说他陷得越来越深，没钱买药就去帮社团里的人带货，路上给警察毙掉了。”
“……”警花大人估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我可以说一点，这支烟和我以前碰的差不多，只是做工稍微好一点，应该都是同一家的产品。”我决定加个猛料，“据说朱薇背后的势力和我那个男朋友待的社团是一家的。如果你敢去碰的话，可以顺着这条线查。”
“你还真是小心眼……”刘警官认真看了我一眼。
“有仇不报非君子嘛！”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掏出手机，调出了二维码：“这样吧，干脆加个好友吧，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可以和我说。”
“好的啊，没问题。”我扫了一下，上面的昵称是“刘薇”。
“刘警官，你叫刘薇啊？”我随口问了一句。
“对啊，不想搞什么花里胡哨的称呼，所以就直接用名字了。”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哈，这么耿直，难怪有钱人出身却来干警察这个行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