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睁开眼睛，少年瞪大已经充满血丝眼睛，从梦中惊醒。
身后早已经是湿了一片。
窗帘并没有拉着，落日的余晖来到了最后光临了这个房间的时刻。
残阳很美，但是终究是有缺陷，终究的残阳，少年也并没有关注它。
少年喘着粗气，大片大片的零星记忆，汇入他脑中。
他看到好多女子，死在他的怀里，他努力的回想，想要记忆起少女的模样，少女的声线，以及少女的的名字。
可是他做不到。
少年长得有些好看，只是此刻显得有些临近崩溃。
早已红了眼眶，充满湿气，张大嘴巴，他想吼出来，但是却发现自己连叫都不能叫出来。
他好像吐出了一口浊气，发自肺腑，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愧疚，难过，以及心脏处让自己无法呼吸的绞痛感，一同席卷这个少年。
少年只能死死的捏着自己左胸处，颈脖处还有些青筋暴起。
橙红色的光芒走得太快，房间里最后的东西也已经暗淡下来。
少年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甚至还来不及穿上拖鞋。
摸着走廊的墙壁，几乎是跌跌撞撞，蹒跚学步，爬到厨房。
摸上了一把水果刀。
少年背靠着橱柜，软坐在地上，刀尖对着自己胸口。
他很想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梦而已，自己是父母去世后压力太大了，只是精神状态不好而已，去看看心理医生就好了，他不想让自己背负那深深的罪恶感。
不想背负那让自己钻心的痛，不想背负让自己愧疚至极的罪恶感。
但是他不能。
那些都是真的，她们都真真切切存在过。
自己甚至清楚的记得她们最后对自己说的话，甚至能记得她们最后躺在自己怀里，温度渐渐流失的触感。
那样的真实。
而自己……
豆大的汗珠夹杂着泪滴，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来。
滴在地上的声音像极了她们最后弥留之际，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握着刀柄的手还在颤抖着。
自己不想这么懦夫，他很想一刀下去，结束自己充满这罪孽的生命。
自己杀她们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一刀下去，不留情面。
可是刀抵在自己胸口，才突然发觉刀好重。
少年张开嘴，低沉嘶哑的嘶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啊……”
刀已经刺到皮肤，少年面色有些狰狞。
下一刻，少年便感受到皮肤上的痛楚，好像这样，自己心里的绞痛也缓解了一分。
血花已经在少年白色衬衫上绽开。
眼睛也越发赤红。
嘎吱……
防盗门被打开，女人很漂亮，上身穿着白色毛衣，下身是一条普通的牛仔裤，还搭着一双小白鞋，尽管平常的穿搭，但依旧掩盖不了女人的光芒。
还低着头换鞋，手上还提着一条已经片好的花鲢和一包鱼料。
“我猜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做饭，是不是如果你姐不过来，你就准备吃泡面，或者说干脆……”
再起抬起头，看着灯光下，有一个躺在厨房的狼狈身影。
“裴顾？！”
几乎是一瞬间，女人就扑到少年身边。
少年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喊，虽然刀刺得并不深，还没有触及内脏，可他还是觉得好累，眼皮更是重得难以想象。
“姐……”
少年下意识的叫着眼前的人，他已经听不见女人的喊叫声，手中的刀好像也掉了下来。
他知道他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可能自己是太劳累了，才会昏倒。
他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女人的白色毛衣还是被自己流得不算很多的血液弄脏。
女人漂亮的脸上满是无助以及惊恐，她好像还在喊着自己名字。
一遍又一遍……
……
少年皱着眉头，才又从有些深的睡眠中醒来。
有些刺鼻的药味，充斥着自己的鼻子。
自己果然没死啊。
看了看四周，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医院的病房里，自己穿着病号的衣服，胸口已经被包扎处理好。
时间估计也已经来到了半夜，
苏蕴涵还趴在自己的床边，看样子是操劳过度累睡着了。
自己的胸口还缠绕着绷带，女人的白色毛衣也还没有换。
女人长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无暇，只是画着淡妆，长长的头发此时披在身后，但却连睡着了都皱着眉头。
苏蕴涵的性格是那种标准的南方女人，骨子里仿佛都透露着温柔的气息，身材更是让人艳羡。
胸口不再那么绞痛，自己也平静了下来，裴顾只是撩了撩她的头发，想要再细细的看一看这个女人。
但是可能是因为女人神经太过紧绷，裴顾没想到就这么轻微的动作都会把她弄醒。
苏蕴涵睁开眼睛，缓缓抬起头，刚开始还有些睡眼朦胧。
然后便反应过来，来不及脱下鞋子，就扑上床，一把抱住了裴顾。
虽然抵着自己的胸口是一片柔软，但毕竟受了伤，还是免不了一顿龇牙咧嘴。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啊……什么事情我们不能抗住……”
女人已经慢慢滑在自己胸口，在自己怀里抽泣，颤抖着肩膀，少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口一片湿润。
打湿了绷带。
他没有去搂住女人的肩膀，虽然显得有些艰难，但终于是开口。
“我……扛不住……”
女人咬着嘴唇，抬起头，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自己。
“爸爸妈妈没了，叔叔阿姨也没了，如果……如果连你也走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不管你是因为叔叔阿姨一年前的事情，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得抗住！”
裴顾突然觉得不止是伤口痛，心里突然又有些绞痛。
“裴顾……我好担心你……”
女人在自己怀里颤抖得更厉害，几乎是已经嚎啕起来。
裴顾颤抖着手，环住了女人的肩膀。
嗅着她头发传来的馨香，忍住了胸口伤口复发的痛。
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被这么温柔的抱着，苏蕴涵刚开始还在喃喃着什么，但是到后来，就昏昏沉沉到睡着了。
裴顾看着女人倾城倾国的脸，感受着女人身躯贴紧自己的触感，回想了一下，前世自己好像没有当过和尚，自然不可能做到六根清净，坐怀不乱。
直接无奈的压下心中的燥热，脱下女人的鞋子，这一次倒是没那么容易吵醒。
像是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哪里有一点姐姐的样子，裴顾眼神有些复杂。
最后沉默了许久，看了看被女人细心拿着的手机。
两点三十。
叹了口气，关上了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