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罗德里格斯面对了卡尼利克斯,在他穿过电梯外的长长的走廊,推开门走进这只河马的办公室时,扫视着用小牛皮钉打的墙皮和灰色的羊绒地毯以及边上的装满各种各样名酒的酒柜,在这个办公室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的兰花香气和皮革的气息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卡尼利克斯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饱览圣皮斯科城的景色,两只爪都放在椅子扶爪上,一只爪指间里夹着一根燃烧的雪茄。
“当他们通知我有兽想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卡尼利克斯转过椅子,弹了弹烟灰,“对于伊莎贝拉的死,我很抱歉。”
罗德里格斯看着卡尼利克斯的脸,恨不得马上将上边的皮全部撕下来,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你感到抱歉?”
“没错,”卡尼利克斯点点头,“她是因为我而死的,而她是你的妻子,因此我感到抱歉。”
说完,他把雪茄按进桌上的烟灰缸转了转,拉开他的桃花心木办公桌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本支票本,然后从旁边的笔架里取下一直钢笔,沾了点墨水开始在上边写着。
“她工作很努力,我喜欢她,失去了她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想你也跟我一样,因此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安抚一下你。”
“安抚?”罗德里格斯皱起了眉头,“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吧?”
“嗯?”卡尼利克斯抬起头,“警探先生,不要污蔑我的兽格。”
“要我提醒你一下吗?”罗德里格斯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信封,打开封口后扔在桌上,里边的照片从信封口散落出来。
卡尼利克斯愣了愣,放下爪中的钢笔拿起这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罗德里格斯能注意到其脸部肌肉的细微的抽动,当他看完所有的照片后也是老老实实地将照片重新放回信封,封上信封,将双爪指爪交扣,看着罗德里格斯:“我会加钱的,你只管开口。”
“你觉得我是为了找你要钱来的吗?”罗德里格斯踱着步,慢悠悠地从大衣里边的携行带里拔出一支装着鱼鹰抑制器同时用一根大拇指扳开了保险的斯特拉赫(Steralh)爪枪,对着继续填写着支票的卡尼利克斯。
“那你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杀了我,你不必等到这个时候。”卡尼利克斯最终将笔放下,上边写着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五个零,然后在收款兽那里也明显写着约翰·班-卡拉·罗德里格斯,毫无疑问这个全名是从伊莎贝拉的口中得来的,这个漂亮的花体名字却让罗德里格斯感到一阵的恶心,他无法想象卡尼利克斯是在什么时候让伊莎贝拉说出这个名字的,现在唯一阻止他扣下扳机的就只有两个东西,好奇心和作为警方兽员的职业道德。
“我来找你,是想从你嘴里得到伊莎贝拉死亡的真相,到底是谁杀了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栋大楼里有超过一百名警卫吧,只要我按下报警按钮,他们就会冲进来干掉你。”卡利尼克斯带着一种无辜到近乎天真的眼神说道。
“你觉得那群酒囊饭袋来得及吗?”
沉默了一会后,卡尼利克斯将支票撕下来放在桌上,靠在椅子靠背上:“我跟你说过了,我的苦衷,你知道的,丹妮尔丝·科拉松就像我生活中的一块病斑,当我雇佣伊莎贝拉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了她的威胁信。”
“你完全可以起诉她。”罗德里格斯的指爪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当一切的舆论都掌握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弱者的兽的手中的时候,陪审团一定会喜欢弱者,”卡尼利克斯最终站起来,顶着罗德里格斯手枪的准心走到旁边的酒柜边,从里边拿下一个瓶子和两个杯子:“喜欢白兰地吗?”
“别打岔。”
“不喜欢?”卡尼利克斯摇摇头,“不如先试试再说。”
他将两个杯子放在酒柜旁的桌上,倒上两杯,将一杯递给罗德里格斯。
罗德里格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卡尼利克斯却上前了一步,此时罗德里格斯扣下了扳机,伴随着一声被处理过的奇怪的枪声,杯子被打碎,溅了卡尼利克斯满手的白兰地酒,也在他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弹孔,残留着弹壳落在地毯上的短暂的沉闷的声音。
罗德里格斯的这个举动让卡尼利克斯十分尴尬,他想指着罗德里格斯的鼻子大骂,然后叫自己的爪下把他带走,圣皮斯科城没有谁敢这么做,但是当他看到罗德里格斯的压抑着火焰的眼神时,他心中打退堂鼓了,这个现在看起来憔悴又忧郁的警探是真的会开枪将他打个脑浆四溅,他知道,从伊莎贝拉的嘴里听来的,罗德里格斯在结婚的前三年向圣皮斯科警察局提交报告,参加了斯派尼恩陆军卡斯蒂列霍师第六十四山地猎兵团,然后被派往了国外,当他回来后却对伊莎贝拉只字不提自己在亚米蒂尼参加的行动。
卡尼利克斯知道,罗德里格斯是去杀兽了,军队是去跟亚米蒂尼的恐怖分子们打仗了,不仅是山地猎兵团,还有第九伞降团“阿梅西亚”,此刻他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在新闻上看过那件事情的报道,十七名山地部队在亚米蒂尼地区的山林中与恐怖分子雇佣来的雇佣兵周旋,最终付出了五人死亡七兽受伤的结果等来了伞降团的增援,最终让那场军事行动胜利了,而国家拒绝透露那群士兵的姓名。
或许那场战斗中的一名成员就有约翰·罗德里格斯,在那之后他才回到了圣皮斯科警察局继续他的警探生涯。
“在那之后,”卡尼利克斯迅速而苦涩地调整自己的态度,将破碎的酒杯放在桌上,“丹妮尔丝对我和你的太太的威胁开始了,她不断地在女权媒体上炮轰我私生活不检点,尽管没有说明,但是却暗自地让我和你的妻子落入了女权媒体编织的舆论网中。”
可不是嘛,罗德里格斯心想,你勾引我老婆,现在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话跟我说。
“在那之后,伊莎贝拉很害怕,她担心这一切会影响到你,她便开始谋划着什么时候真正地离开你,让你不再对她有所负担,而那个时候的我也爱上她了,认真的、不可救药地爱上她了,我们虽然都知道爱情无法支撑长久的生活,但是它能够带我们走出现状。”
“所以你他妈跟她搞上了?背着我?!”罗德里格斯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卡尼利克斯的领带,用一种他们都不曾预料到的力气将卡尼利克斯按在桌上,抑制器直接塞进卡尼利克斯的嘴里,而卡尼利克斯因为罗德里格斯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而瞪大眼睛,手脚不断挣扎着,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挣脱罗德里格斯的控制,因为这家伙的身体没有和他重叠,他的手紧紧拉着领带的后端,让他既无法反击也难以呼吸。
“所以你杀了她?!就为了让你的前妻不对你再进行污蔑?!”罗德里格斯继续怒斥着,他的食指就快要扣下扳机的第二道火了,吓得卡尼利克斯举起双爪不断哀求罗德里格斯放开他的领带。
就在卡尼利克斯即将被勒得昏过去的时候,罗德里格斯放开了爪,向后走了两步,抿着嘴唇看着卡尼利克斯趴在桌上不断咳嗽:“不是我干的!我爱她,杀死她的是丹妮尔丝!”
罗德里格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像他预料的一样表现出惊讶,反而是冷漠地哼了一声,坐在旁边的桌上:“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心痛吗?”
“什么?”卡尼利克斯站起来,罗德里格斯这句话让他看起来怒不可遏,“你是说,我在撒谎,我说的可是句句都是真话?”
“给我老实点!”罗德里格斯针锋相对地将卡尼利克斯后面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你真的觉得你那一套对我很有用吗?”
卡尼利克斯呆呆地看着罗德里格斯,短暂地、他的眼神中混杂着天真、难以置信和失望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当他意识到自己那一刻似乎已经暴露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看着罗德里格斯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笑的弧度,咋着舌头:“要我一点一点来提醒你吗?”
卡尼利克斯立刻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已至此他也不用让自己装作无辜了,当这名警探在自己的妻子死去好一段时间后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丹妮尔丝诱导了,最终她们之间的关系仍然为了钱走到了这一步,可是他最终决定赌一把,他不知道这名警探手里有什么牌,如果只是虚张声势呢?
因此他平复自己:“开始吧。”
“你和丹妮尔丝·科拉松并不是那么简单吧?”罗德里格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尼龙扎带递过去,“自己扎起来。”
“那又怎么样?”卡尼利克斯嘟嘟囔囔地把尼龙扎带穿好,将自己的双爪捆扎起来。
“你和丹妮尔丝假离婚的把戏并不怎么高明,你和她的关系从来都没有断绝过,你们的离婚和所有的丑闻都只是为了让你能给她的账户中转移更多的钱进去,”罗德里格斯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拿出爪铐,动作十分迅速地一边铐住扎带一边铐在桌腿上,然后后退到安全的距离,“伊莎贝拉给我留下了一点礼物,顺便丹妮尔丝也没想到过她好心办坏事了。”
“你说什么?”卡尼利克斯的脸色变得很糟糕。
“你不知道她雇佣一名侦探偷拍你和你的文书们滚床单的照片啊?”罗德里格斯的口气虽然变得有些取笑,但是在那之中却轻微颤抖着,“那名侦探后来将两份照片寄给了我,一份是丹妮尔丝让人改动过的,把所有的脸都变成伊莎贝拉的脸,好让我觉得是你给我戴了绿帽子,然后她送来了让我们一起干翻你的邀请函。”
“那又怎么样?我都说了她一直在陷害我!”
“别急,后来那名侦探给我打电话来了,他告诉我他已经把照片原件寄送给我了,而他回到了阿西雷马的事务所里,”罗德里格斯眯起眼睛,用手枪清清碰了碰桌上破碎的酒杯,“这让我打消了对你复仇的想法,因为这是不对的。可是另外一件事情还是被挖了出来,在我检查所有伊莎贝拉的邮件和保密文件中,我发现了一份被藏起来的压缩文件,那里边简直是震撼我他毛的一整年。”
我掉入陷阱了,卡利尼克斯心想,这个警探太擅长通过生命威胁来暴露我的弱点了。
罗德里格斯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卡尼利克斯,卡尼利克斯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尽管难以察觉,但是作为警探的他的职业修养让他迅速捕捉到这只河马的皮肤的轻微变化,于是此时,他开始进一步攻击:“你和丹妮尔丝除了科马斯制造公司以外,你们顺便还在参与洗钱网络的搭建,别跟我说那是别兽委托你的,文件里有超过三十个地点与十二条非法收入走向网络,其中大部分的钱都进入了无国界银行的一个账户里,而其中的一条流向最终就流向了丹妮尔丝的银行账户,每一次你们被拉上新闻舆论的消息都只是一个暗号,准备好了,我猜你们的律师也参与了这项网络的构建。”
卡尼利克斯的表情舒缓下来,他摇着头:“如果你当这就是污蔑我的理由的话,那我就要控告你了,警探。”
他特意加重了“警探”的发音,变得具有威胁性。
“于是我将这个带去了警局请求调查,”罗德里格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酝酿了很久一样,“加西亚·卡尼利克斯,你被逮捕了。”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门被推开,几名警员走进来,看着他们,卡尼利克斯在离开之前问道:“警探,你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什么才来找我的呢?”
“是因为你刚刚好露出了马脚。”罗德里格斯回答,却小声地嘟囔了一声:“还有伊莎贝拉的正义。”
卡尼利克斯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他笑了,一边笑一边被警员架着离开了办公室:“警探,包括正义,一切都待价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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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给我们的后代留下多少遗产?这些遗产会是什么?房子?金钱?还是枪?
我说不清楚,但是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我希望留下来的不只是那东西,兽生一辈子,我曾经犯下了的错误,我会去承担,但是不应该是世俗来审判我,有资格审判我的只有神明与信仰,如果神告诉我我应当遵循凡尘俗世的律法,那我遵守便是。
如果他告诫我万事皆虚,那么我又何必依恋这兽间道。
我在这里忏悔,用皮鞭抽打我的身体,苦痛提醒我我曾经犯下了什么罪。
我曾经年少轻狂,我认为那时候没人敢对我说三道四,即便是我的父母也对我的任性百般纵容。
直到那天,我的生活开始如同落石一般崩溃,因为那个女孩。
那时的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对我来说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为什么要背负呢?一切都如此地平常,只是我想要的变成了她的身体而已。
就在我满心欢喜以为这一切都能够被简单地如同过去一样摆平时,一道重锤砸在了我的头上。
只是一刹那,我的家庭破碎了,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家里兽用了什么手段,当我看到父母回到家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就告诉我,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就好像一切的腐烂都被翻了出来,我看到警察和宪兵在家中进进出出,还有银行的兽,我看到父母在跟银行的兽互相理论着什么,但是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只知道我的一切,我熟知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我愤怒,不满,我想从那些无情无义的银行的手中抢下点什么东西,让它仍然属于我,而不是属于那些该死的存钱罐们,他们凭什么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就为了那条贱命?
但是我失败了,当我看着那空荡荡的家的时候,我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挫败,一种恐惧和一种绝望。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所有人都会报复我,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的庇护之处,也没有任何的后路可走,这一切都被那个女孩剥夺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做错什么啊?在我的能力之下做出我想做的,着有问题吗?谁又有资格来评判?谁敢说自己清清白白?
那天晚上我哭了,我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地无助,一瞬间我就变得要靠领取福利为生,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它太耻辱,太伤害我的自尊心。
我还剩下什么呢?这条生命,这双腿,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逃。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和这样的结局,我必须离开,留下来只有羞辱和报复。
在那个黑夜,在那个被搬空的家里,我关上了门,我不可怜我的父母,他们没有做到该做的东西,而我必须离开这里,我必须离开,必须离开,去一个没兽认识,没兽知晓我的地方。
但是那个名字在我脑海中已然挥之不去,就是他向银行和宪兵说了什么才让我的家变成这样,我现在要逃走,但是日后我一定会回来,那个时候我要你的命为我的生活陪葬。
扎伊德·撒努伊布,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我已经将它牢牢地、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中,至死不忘。
我拿走了剩下的所有的钱,偷偷地搭上了向南的车,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未来的命运是如何,就像神的话语一般,不可知又不可得。
那个夜晚,我发现我不用再害怕这一切了,我的心出乎意料地平静,我不用负担一切了,我相信那一刻我更加自由,就像在那个夜晚的月光下飞过的猫头鹰,无拘无束,美梦就是这么美好,不必担忧现实困扰。
直到饥饿的来临,似乎在这一路向南之中,我曾搭上穿越海峡的船,来到陌生的土地之上。
当头套从我的头上摘下时,我看到无数的和我一样的年轻的兽被安置在房间中,他们甚至比我还年轻,十岁更小,每个兽都慌张迷茫而害怕,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兽们,他们有的祈祷,有的抽泣,有的木然。
我看到这个房间只有简陋的床,几十年前的那种蓝白色墙漆还掉了皮,而窗户加了一层铁丝网使得这里显得又暗又阴沉,在门边是一只戴着头套的兽,他的腰间挎着一支突击步枪,屁股后的口袋里还插着弹匣。
此时门开了,三个兽走进来,都带着头套,不过不同的是其中一个还穿着老式军官服。
所有的孩子都在哭,他们害怕这个地方,我也害怕,但是我没有发出声音。
那个军官没有说话,看着下边的哭闹不停的孩子们,挥挥手示意左手边的跟班将我身边的一个孩子拖了上去,然后拔出手枪,对着那个哭着闹着不断挣扎想要逃跑的孩子脑袋上就是一枪。
碎裂的头骨和脑浆被子弹的碎片炸了一地,仅仅这样,死亡便距离我这么近。
“你们都失去了东西,挚爱,”过了好一会,等所有的孩子们都因为死亡而安静下来后,军官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因为你们软弱无能,你们幼小,毫无坚定的信念,所以你们才失去这一切的。”
这是我的错吗?因为我不够强?因为我太软弱?才使得撒努伊布敢做出那样的事情让我失去我的一切?
“但是这也是你们仇兽的错,”看到孩子们没有再抵触,反而对他的话产生了一些兴趣后,这名军官继续说道,“他们更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们,你们会失去一切吗?”
下边的孩子们窸窸窣窣地,嘟囔着,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失去了东西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因为他们当你们是异类,他们害怕你们,如果你们留在那里,你们的结果可想而知,”他的话太有煽动性了,如果不是这样的遭遇,我会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但是现在,我相信他,“孩子们,要仇恨你们的敌兽,因为他们不会停下来的。”
那些话彻底启迪了我,让我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的无知,我还记得那个军官对我们说过的话。
既然他们不会停下来,那么我也不会停下来,我也要驱使着我的脚步,一个又一个,把我的仇兽杀个干干净净,夺回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
仇兽会害怕你们之后的报复,而他们之所以不杀害你们,只是因为世俗的戒律,而那份戒律用金钱就可打破。
而现在你们要抛弃那些凡尘的戒律,我希望你们加入我们的家庭。
斯拉穆的家庭,坚信戒律的家庭。
惩罚你们的仇兽,坚定你们的道路。
这很难,但是很快你们就会融入并成为真圣的家庭。
确实,困难伴随着容易。
你们要让仇兽害怕你们,你们必须让他们害怕。
因为如果你做不到,那么被夺走的东西又向谁呼喊痛苦?
只有你们!
而你们的到来,就是要惩罚你们的仇兽的。
因为辱骂信徒者是作恶,杀害信徒者是叛教。
归信的你们啊,若遇见一伙敌军的时候,应当坚定,
应当多多记念真圣,以便你们成功。
——
他说得没错,是撒努伊布造成的这一切,我们都有失去的东西,都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离开了就无法生存一般。
我会接受这一切,也会忘记过去,因为我要报复,我也要寻得清静。
他让我知道这一切是鱼和熊掌可得兼的,为什么我要放弃这个机会?即便这会杀死那个夺走我生活的兽,犯下凡间的律法,我也在所不惜。
————
罗德里格斯永远也忘不了,当审判卡尼利克斯和她的妻子丹妮尔丝的那场庭审结束后,卡尼利克斯看着陪审团上的罗德里格斯露出的笑容,那个笑容让他不安,让他质问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错事。
迭戈·古铁雷兹法官最后以谋杀和洗钱的罪名判处卡尼利克斯四十年的有期徒刑,而丹妮尔丝也被判处七年,可是卡尼利克斯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忏悔,在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而丹妮尔丝的表情却变得又难看又痛苦,她的命运如此就到头了。
过了不久,在一个早晨,罗德里格斯处理完手头最后一宗案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看报纸时,他看到丹妮尔丝死于监狱冲突的新闻,兽们都对此感到唏嘘,即便她犯下了这样的罪,用这样的结果结束她的生命未免太过于草率,至少外兽会这么认为。
但是罗德里格斯知道,这是被刻意安排的,丹妮尔丝试图杀掉卡尼利克斯,独自掌握整个网络,就是那天罗德里格斯冲进河马的办公室时透露的那件事,卡尼利克斯不会忘记这个。
同时,加西亚·卡尼利克斯保释出狱的消息也写在了报纸的最底层,他花了一千八百万保自己出狱,这笔钱的数目大到让罗德里格斯怀疑之前清算得是否干净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卡尼利克斯夫妇的律师们都参与了分赃,他们肯定把钱藏得好好的,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千万不也很正常吗?
他说得没错,正义也是待价而沽的。
此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配枪,伊莎贝拉希望自己最终杀掉卡尼利克斯来复仇吗?
同态复仇,野蛮的行为。那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告诉他,即便当时伊莎贝拉不敢告诉她的丈夫她发现了什么,而罗德里格斯很清楚为什么。
因为害怕,害怕钱最终会变成棍棒落在这个普通的家庭头上,她和罗德里格斯还有女儿。
然后他合上了这份被他一直留在抽屉里的老旧的报纸。
暴雨警告在昨天就发出去了,阿尔瓦雷兹让所有的警员都临阵待命,而罗德里格斯这样的警探则被留在办公室里,他们得面对所有的调动,只要哪里缺少兽爪,他就得被调去哪个地方,这就是身为“自由兽”的警探们的职责。
窗外风雨大作,如果是科里斯特的警察,可能就不上班了,但是阿尔瓦雷兹这么要求,他也不会反对,说不定他还是黑猫局长的那一派的死忠。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扎伊德的号码。
他把电话放在耳边,期待着扎伊德会给他更多的消息,但是却听到一个不同的声音,完全区别于扎伊德的一个陌生、压抑而低沉的声音,那语气就像是医生在宣读死亡判决书。
“你好,约翰·罗德里格斯,扎伊德今天不在家。”那个声音说道。
“那你是谁?为什么在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
“我是他的朋友,他想告诉你不会再打电话了,也不会再跟你一起共事了,他退出。”
紧接着,就在罗德里格斯刚刚开口连第一个音节都没说完之前,电话便戛然而止。
罗德里格斯看着爪机上的已经变黑的屏幕,他始终没有料到扎伊德会突然间退出,据他所了解的这名入殓师从来不是个中途退出的主,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理由能说明,那就是威胁和死亡。
他已经预见到自己会被列入威胁名单,当扎伊德向罗德里格斯出示那根指骨时,或许他就已经作好了死亡的准备,罗德里格斯早就应该清楚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