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早上七点三十分,在经历长达三天的强降水和一夜的超强降水之后,圣皮斯科的低城区已经成为了洪水区,官方正在引导洪水区的居民进行避难,在预计的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以内,水位将会继续上升,希望圣皮斯科的居民对此做好准备。
扎伊德翻看着桌上的他从诺尔德手里拿来的整理资料和信封,他开始逐渐清楚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事情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到达了现在的样子,重案组之所以没有到圣皮斯科来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连续暴雨使得重案组的官僚们认为在这个时候派遣重案组官员会对官员的生命安全产生影响,因此他们便放弃了这个在平常时候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做法,如果是夏天的话在第二宗杀兽案的时候重案组就跑来了,说不定是因为阿尔瓦雷兹这个警察局长刻意隐瞒了消息了呢?
别骗自己了,媒体就像牛虻一样,一次叮咬或许只是出血,但是一千次叮咬也会让兽满身伤痕,除非是阿尔瓦雷兹和媒体们串通好了,想到这里扎伊德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回到自己的大宅了,因为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如果他是那名来对付他的兽,那么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在自己的大宅安排监视,只要他耐不住性子回到家,那么他就会被抓住,格斯的逃跑他也委托诺尔德和他的兽去追逐格斯,只要发现格斯安顿下来就告诉他。
格斯不会离开,扎伊德心想,他要是现在就离开圣皮斯科那么警探就得找他算账了。
而他现在则暂时住在拉蒙的住所里,拉蒙来到这里之后扎伊德将他安排在了自己买下来的一间公寓里,这家公寓位于上东城区穆斯拉托大道,在扎伊德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为自己买下了这座公寓,并没有对任何兽提起过,因此这从某种方面来说更像是他的秘密基地,更像是一个属于他的蝙蝠洞。
他拿起放在桌上点亮的台灯旁边的猫刀,一根指爪扣在扣指环中,把那只像猫爪一样的刀锋伸进诺尔德交给他的一封信封的封口,然后向外轻轻一滑便把信封封口给拆开了一条口子,从里边取出几张照片和一张储存卡摊在桌上。
第一张照片是老照片,这张照片是在黑夜里拍的,照片上的格斯和他的妹妹贴在窗前,忘记拉上窗帘,所以在窗户的昏暗灯光和模糊的影子中,格斯和安妮都一丝不挂,身体贴在一起,不知道是谁拍下来的,但是就是没有公布出去,或许是格斯花了钱让拍摄者销毁照片,但是最后却没有想到这张照片落入了扎伊德的爪中。
第二张是一张很老的照片,这张照片拍摄的是陈家父亲让两个孩子跪在地上,手里提着皮带。
这张照片吸引了扎伊德的注意力,邻居们都说霍恩斯是个好父亲,就连他的儿女们也这么说,经营者一家餐厅被兽们喜欢,虽然他早年离婚,但是却对孩子很好,兽们都觉得这样的父亲真的很令兽羡慕,但是这样看来好像并不是那样的。
第三张照片则是一张类似于集中营的黑白照片,扎伊德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怎么从那些地方流出来的,按照诺尔德的说法,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早就被杀掉了,而这些照片之后就失踪了,不知道最后落在了谁的爪中,现在看来诺尔德已经托他的关系找到了照片并且拿到了这个东西,现在交给了扎伊德,而扎伊德也为此花了一笔钱,这些东西都花了一笔钱,有钱真好,说不定警探都没有他这么有机会。
这时门打开了,拉蒙爪里拿着一个插卡播放器走进来,扎伊德抬头看了看拉蒙:“放在这里吧。”
拉蒙把播放器放在桌上,将另一只手里的酒也放在扎伊德的面前:“你不把这些交给警探吗?”
“我不是他的线兽,”扎伊德拿起马克笔在照片上打着注释,“他应该已经很清楚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思路,他需要的是证据。”
“那你有吗?”拉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翻看着桌上的一张检测报告。
“很快就有了,”扎伊德舔舔嘴唇,“警探应该意识到了法西酋长或多或少说了些谎,他今天早上应该去询问法西酋长了,不过警探有可能不是他的对爪。”
“你要相信他,他做警探好多年了,”拉蒙看着报告略微皱起眉头,“你那个猫朋友,真厉害,他怎么那么信任你?”
“因为我的钱从来都到位,也不给他惹麻烦。”
“你让他找了什么资料?”拉蒙看着满桌的纸张问道。
“陈家、恩多·格兰多、加西亚·卡尼利克斯,所有值得怀疑的资料,他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的。”
拉蒙笑了笑,这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这很带劲。”
“你看到什么了?”
“格斯恋母,”拉蒙摇摇头,“特别是在父母离异之后,他在学校备受嘲笑。”
“这是谁的检测报告?”扎伊德放下照片,将身体探到拉蒙的旁边,“格斯·陈的心理检测结果。”
格斯和他的妹妹安妮关系不一般,他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格斯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恋母的情结,但是随着父母的离异,幼年的他失去了心里的寄托,并且因为在学校里展露出了这样的倾向而备受嘲笑和霸凌。
扎伊德又将那张照片翻出来,那张格斯和安妮跪在地上,他们的身后,父亲爪提着皮带。
加上他的父亲有家庭暴力的倾向,所以格斯只能将自己的期望转移到他的妹妹安妮身上——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这样的想法的轮廓在扎伊德的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在外兽眼中的模范家庭陈家其实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和谐,他们的家早就有了裂痕,而格斯最终爱上了他的妹妹来填补失去母亲的心理空白。
这都是些什么狗血三流肥皂剧的套路?扎伊德心想,他还以为全世界只有在那些低成本的爱情电视剧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剧情,没想到现实却比电视剧更加离谱,他也没想到恋母情结最终会变成对自己的妹妹的爱意。
“那么安妮是怎么跟他的哥哥搞上的?”拉蒙突然问道,“她完全可以去找个男朋友远走高飞。”
“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个视频吗?”扎伊德想了想,“那就得想想她是为什么离开了圣皮斯科进入吉哈德组织的集中营了的。”
“听说下城区漫水了。”
“是的,不知道灾害反应处的兽要忙成什么样,”这时扎伊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该死······移民社区就在下城区。”
拉蒙的正在写注解的笔停下来了,他放下笔走到电视机前,将电视机打开。
电视中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在主持兽安东尼奥·卡拉帕勒的严肃的声音中,她身后的特效屏幕里蹦出直升机的航拍画面,整个移民社区都变成了一片**,洪水、泥浆、暴雨几乎将整个社区甚至是下城区都吞没,家具和碎片在洪水中漂浮着,在尚未迎来白日的天空下,直升机的航灯照在一家屋顶,屋顶的这一家的成员正向直升机挥着爪,直升机上的记者玛拉·维克戴着耳机,一只爪支撑着直升机的门对着摄像头说道:“我们找到了一家洪水中的受困者,摄影师,将镜头拉近。”
随着镜头的拉近,直升机也逐渐下降靠近屋顶,当看到家庭成员之后,玛拉大声对着摄像头说:“我的天呐,还有一个婴儿!我们得下降把他们接上来,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玛拉!”摄影师提醒她,“我们的直升机载不了这么多兽,我们只能再往上载一个乘员了!”
“但是我们不能把他们丢在这个地方,”玛拉往前拍了拍直升机驾驶员的座位,“我们往下降,最少带走一个。”
驾驶员打了个爪势示意没问题,然后直升机一边用探照灯打在那一家的成员周围,一边向下降落,当他们靠近到了屋顶的时候,那一家兽全都拥上来,母亲怀里还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絮絮叨叨着他们昨夜遭受的所有担惊受怕和由于漫水而不得不走上楼的遭遇,然而当他们听到玛拉说直升机只能载起一名成员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了起来。
“完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父亲顶着暴雨摇着头,“圣皮斯科没有什么家伙可信,警察局是这样的,就连灾害反应处也是这样的,现在还来一个记者。”
玛拉看着摄影师,摄影师的口气有些无奈:“玛拉,别告诉我·······”
玛拉没有说话,而是撑起伞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你们可以坐这架直升机离开,奥雷多,下来吧。”
虽然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是摄影师奥雷多仍然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在母亲的惊诧的眼光中将母亲和孩子扶上了直升机,紧接着父亲也一言不发地跨上直升机,在他上了直升机后,似乎嘟囔了一句:“臭显摆。”
“谢谢你们,”在直升机离开之前,母亲对玛拉说道,“谢谢。”
玛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撑着雨伞看着直升机呜呜响着升空,最后拿起便携话筒对摄像头说道:“这只是一家,整个下城区还有很多兽都困在洪水之中,希望圣皮斯科的灾难反应处尽早采取行动,将他们从这里拯救出去,这里是SPTV,由现场记者玛拉·维克报道。”
没有谁注意到,在最后玛拉的嘴角微微向下苦涩地撇了撇。
接下来画面转回了安东尼奥的报道,看着安东尼奥的电视台向灾害反应处处长桑托斯·维加的采访和新闻发布会,桑托斯说道,从凌晨十二点开始圣皮斯科警察局就响应紧急政令前往下城区和中城区之间准备进行疏散和救援工作。
这时候扎伊德的表情有些变化,正在专心看着新闻报道的拉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然后扎伊德拿起遥控器拉低了电视机的音量,将储存卡放进播音器中。
先是两秒钟的沉默,然后是一声咳嗽,之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阿尔戈,你知道卡尼利克斯上法庭了吗?”
接下来是另外一个兽的声音:“他是怎么上法庭的?因为他杀了那个警探的老婆?”
“那个警探铁了心要弄死那只又肥又狡猾的老河马,今天早上开庭。”
“但是那个伊莎贝拉,不是他干的吧?我真是好奇到底是谁跑去了那个警探的家最后干掉了那个婆娘。”
“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但是我猜你也想弄死卡尼利克斯那个家伙吧?他得罪太多的兽了。”
“哦,当然,这些大佬们承诺过一兽一块领域,但是最终他却像个喂不饱的猪一样吞掉了其他兽的领地,然后反爪将他们咬进了监狱,如果是我我也会干同样的事情。”
“你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找到了一点卡尼利克斯的证据,然后放进了他老婆的电脑,我知道那个警探一定会在那之后去搜查整个电脑的,卡尼利克斯那些破事就能数罪并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你简直是个天才,警察们一定会清算那个家伙的财产,他不会留下一个子让自己从监狱里跑出来的,绝对。”
“我真应该去庆祝一下,但是我不行,我要去处理一下那件事情的后续,我现在还有点惊悚,第一次做那样的事情让我有点寝食难安。”
“可别这么做了,卡尼利克斯很快就会倒下,很快我们就会走向巅峰,钱和妹子,纸醉金迷的生活,全都在向我们招爪!”
“那个警察局长,阿尔瓦雷兹,他会调查这件事情吗?他会把我们抓出来吗?”
“不,他不会的,他现在只想整顿圣皮斯科的大黑头子,因为没有那些大黑头子,下边的小黑伙子就好办得多了。”
扎伊德按下了暂停键,阿尔瓦雷兹给罗德里格斯安排的谎言就是这件事情,卡尼利克斯并没有杀害伊莎贝拉,杀害伊莎贝拉的是已经被枪杀的恩多·格兰多,警探已经得知这件事情了,他表面上看起来对此已经释怀,因为恩多死了,他不用再像过去一样去报仇了,但是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下的,因为在扎伊德和罗德里格斯接触过的时间里,他清楚罗德里格斯也在向他的女儿说着一个谎言,而这个谎言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是黑帮之间的监听记录?”
“我想应该不是,卡尼利克斯的小崽子们要是知道恩多这么干,他们会在当时就把恩多给灭口了的,”扎伊德吸了一口气,“这是阿尔瓦雷兹的私兽监听。”
“警察局长非法监听?”
“没错,我不知道诺尔德是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但是我的钱花得很值。”
你需要知道细节,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需要你帮忙,
扎伊德拔下储存卡,储存卡的背后用一张小胶布写着:“监听记录。”
然后他重新拿起那个被他拆开的信封,将这张储存卡放进信封中,用一圈胶带将它封住,并用马克笔写上:“你应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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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尔·伊伦·法西面容很憔悴,坐在约翰·罗德里格斯的对面,在他的爪边放着一杯热咖啡,警局里几乎没有什么兽,之所以留下罗德里格斯完全是因为他不用像其他警员一样去参与中城区和下城区之间的救援响应,但是相应的,阿尔瓦雷兹可不打算让他、伯尔、琳达和阿德里安这些警探坐着吃闲饭,他们的工作可能要负责协调调度、协助物资发放和失踪兽数统计等工作,总的来说他们没有什么闲下来的机会。
而这次能将法西叫到这里来,更像是罗德里格斯耍了个小爪段,在法西和他的家兽成功离开洪水区时打电话让那边的警员告诉法西有一件法律文件需要他亲自前来确认,然而当他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才发现是这名警探在诓他,就像所有兽一样,在那个时候他骂骂咧咧地想要从这里离开,因为被拉到这里来是他非常不愿意的,但是当他看到这名警探的眼睛时,在那双眼睛中看到的针刺一样的决心让他最终服软,只能按照安排坐在了这名警探的对面,看着对方冷酷地翻看着面前的卷宗和档案。
“我很抱歉把你骗到这里来,”对方这样说道,“但是有些问题我必须得跟你聊聊。”
“你想聊什么?”法西气鼓鼓地问道,“你可别忘了当时我如何招待你,你现在又是如何对我的。”
“我不会忘记你见到我的时候邀请我一起吃早餐,那样的殷勤我无法忘记,”对方吸了吸鼻子,“但是这些问题,涉及到一些您的名誉上的问题。”
法西跟警探打过交道,这些警探有时候会出这一招,他们会先用拖时间等手段把你拖得精疲力尽耐心丧尽,然后才开始慢慢攻破你的堡垒,他们肯定知道在某个时候说出一些话刺激你,让你生气愤怒,在愤怒的状况下的兽,心理防线是脆弱的,警探们或者说警察们就会这样软硬皆施,让你的心理防线就像钓鱼一样轻轻重重,最终疲劳不堪放弃抵抗,被他们攻陷。
“警探,你现在在用名誉威胁我吗?”法西在对方的这些话里感受到了敌意。
“不,”对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措辞的问题,“因为我想知道,最近到你家的那个兽,叫什么名字?”
当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短暂的,法西的表情愣住了,他不能对这个警探说出那个兽的存在,这很可能成为一个错误,一个攻陷他的突破口,因此他就像过去一样:“什么兽?”
“这个。”对方将一张照片推到他的面前,照片是街区安全摄像头拍摄的,这张由于夜视而变成黑白视野的照片上,一名戴着兜帽的兽正在敲打着法西的房门。
“我没有给他开门。”法西按住照片,看着罗德里格斯。
“那么这个呢?”罗德里格斯将第二张照片推给他,还是那个兽,因为这是第二天夜里拍下的照片,虽然这两张照片因为安全摄像头监控较远而并不容易看出是同一个,但是他们的衣服却完全没有变化,在经过数字清晰化处理后能够完全确定是同一个兽。
“他第二天来找了我,因为我昨天没有开门,”法西平静地回答,“我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他只是对我说我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而就在下一天我的玻璃就被打碎了。”
“酋长,”罗德里格斯关上卷宗,走到法西的身边,微微低下头看着这名年老的酋长,“我知道你是个老江湖,但是今天你在我这里跟我说这些谎言,就是在包庇一个杀兽凶爪,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法西摇摇头,准备站起来,“如果没有其他的要求的话,我得回去了。”
但是在他刚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罗德里格斯却按住了他的肩膀,这让他瞪着罗德里格斯:“你要干什么?警探?”
“你非要我给你把台阶都拆了,才愿意跟我合作吗?”罗德里格斯问道,尽管只有一刹那,他的口气却变得极其狠厉。
然后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很轻柔:“我不会告诉任何兽你说了什么的,我会对他们说我把你叫来处理了一些错误的法律文件信息,因为民管局在处理档案的时候出现了错误档案归纳。”
法西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呼吸平稳,虽然面色憔悴,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但是他已经尽其所能维护自己的平静了。
“你觉得怎么样?”罗德里格斯问道。
“我会起诉你诱导我的谈话,”法西抬头看着罗德里格斯,“那个时候我会让你上新闻。”
“在那之前我会把所有的证据呈上,”罗德里格斯立马反戈一击,“让你提前身败名裂,因为每个兽都知道你包庇了一个杀兽犯还沾沾自喜。”
法西嘲笑似的摇摇头,问道:“那么警探,我可以离开了吗?”
罗德里格斯松开爪,向后退了一步。
法西站起来,做了个拍拍身上灰尘的动作,走到门前打开门:“我希望下一次档案管理员不要这么粗心,不然我就投诉他们。”
然后他便关上门走了出去,在法西离开后,另外一名警探琳达·贝拉推开门走进来:“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罗德里格斯摇摇头,“他打算死咬到底。”
“如果你猜得没错,”琳达想了想,“那么他为什么要包庇一名凶爪?共同利益在哪里?”
“我很害怕是为了引起混乱,”罗德里格斯靠在墙上,“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但是罗德里格斯可不打算这样放弃,虽然现在他不能离开警察局,因为在他询问完法西之后,他就得开始接手协助洪水区公共财产损失评估的工作,他只能拿起那份档案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看到在自己的桌上放着一个信封,上边写着“你该听听”。
“这是什么东西?”他将这个被胶布卷了一圈又一圈的信封撕开,从里边倒出一块储存卡,储存卡上也贴着一块胶布,胶布上写着“监听记录”。
怀着好奇的心,罗德里格斯将储存卡插在手机的卡槽里,把资料夹拍在桌上后翻开这个阿尔瓦雷兹给他们没事找事弄来的东西,一边标记着那些灾害反应处的兽送来的资料,一边开始播放这一段连扎伊德都没有听完的录音。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当罗德里格斯听完所有的录音后,他的心就像是铅球一样沉甸甸的。
伊莎贝拉是被恩多·格兰多杀死的,当年的蜥蜴格兰多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卡尼利克斯却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子,他用各种欺骗的爪段将这些当年的黑帮头子一个又一个送进了监狱,同时报警让这些黑帮们一个又一个在警察的抓捕下原地解散,然后自己坐上了圣皮斯科最后的黑帮教父的位置,而那个时候他和他的妻子通过假离婚的手段进行一场更大的洗钱网络的构建,接下来就是他知道的所有故事了,为了争夺第一把交椅,他和他的妻子互相陷害,尽管最后卡尼利克斯略胜一筹,但是那场案件的清算之彻底,使得卡尼利克斯再也没有能够翻盘的机会,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中间兽恩多·格兰多开始往上爬。
这已经是兽尽皆知的故事,问题就在于,当他意识到伊莎贝拉的死并不是因为伊莎贝拉发现了卡尼利克斯洗钱而被害死的,而是因为伊莎贝拉距离卡尼利克斯太近,恩多以伊莎贝拉作为跳板,在电脑中植入了证据,炮制了死亡现场,目的就是为了利用阿尔瓦雷兹和罗德里格斯这些警察们用最正当的方式扳倒卡尼利克斯而不是让这个河马看起来像个死于黑帮刺杀的烈士。
伊莎贝拉成为了黑色势力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这七年也成为了被谎言欺骗的七年,罗德里格斯也在无意间向自己的女儿萨曼莎不断重复着一个谎言,那就是她的母亲伊莎贝拉是死于陷害。
实际上她是死于利用,匹夫无辜怀璧其罪,伊莎贝拉的罪过只有她作为了卡尼利克斯的文书这样的身份,而恩多的目标只是为了让圣皮斯科的黑帮们再一次陷入混乱,想要重新洗牌就得先打倒最大的领导者,一个没有钱的大佬是不足为惧的,更何况为了让自己爬到最顶端,卡尼利克斯已经得罪了不少兽了。
可是阿尔瓦雷兹和肯普法,重案组和警察局局长,他们一定有办法知道真相的,他们却没有告诉罗德里格斯、没有告诉所有兽真相,为什么?他们这样做意义何在?
罗德里格斯意识到,即便自己已经从诺尔德的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以为自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现在听到这些电话录音的细节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在七年以前就被自己的朋友们彻彻底底地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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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到达圣皮斯科的时候,正是一场午后的强降水开始的时候,赫尔南多把车停在了角落里的公共停车位里,狼狈地从车上跳出来,快步逃进一个门檐下,他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访一些关键的兽,不管是警探约翰·罗德里格斯,还是入殓师扎伊德·撒努伊布,或者那个特殊的托雷斯·阿尔瓦雷兹。
托雷斯·阿尔瓦雷兹和他的家庭关系匪浅,那只黑猫几乎跟他老爹一个岁数了,在他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阿尔瓦雷兹是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那天他们家要为他开一个生日庆祝派对,邀请的客兽中只有阿尔瓦雷兹一个兽是他不认识的。
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身穿正装出席的这又高又瘦、戴着眼镜还显得有些阴暗刻薄的家伙出现在他的家门口,当时他以为是联邦调查处的探员来监视他的家庭,特别是在前一个月他在家里的电话和网卡芯片中发现了后门监听收集程序之后。
原本他就不是个相信阴谋论的兽,因为他的家庭并没有重要到需要去监听和专门收集信息的地步。
直到他的父亲约瑟夫前去迎接阿尔瓦雷兹时,他才放下戒心。
这个他完全没见过的兽身上有一种和斯派尼恩兽的刻板印象中的热情完全不同的冷漠和坚硬的特质,似乎对阿尔瓦雷兹而言,笑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表情,而快乐二字则更加昂贵。
当阿尔瓦雷兹从赫尔南多身边走过时,他只是点点头,说:“是个好小子。”
然后便跟随着约瑟夫进了屋。
那天赫尔南多一直关注着阿尔瓦雷兹,在整个派对中,他从没表现出对快乐的享受,因此当晚间派对将要达到高潮之前,赫尔南多悄悄地叫住约瑟夫,将他叫往了自己的房间。
“爸,”他坐在床沿上问道,“那个阿尔瓦雷兹,是个什么兽?”
“我正想向你道歉,”约瑟夫搓着指爪骨节,“他很特殊。”
“他怎么特殊了?”赫尔南多并没有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大发脾气,他只是就这个回答询问自己的父亲,“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你也甚至没跟我提起过他。”
“我知道这有点对不起你,但是很快你就知道了,”约瑟夫说,“他······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老爸,你就别跟我闹着玩了,”赫尔南多无奈地摇摇头,“你只是在跟我绕圈子。”
“这个故事有点老套,”约瑟夫最终回答道,“那是在你出生前不久,我和阿尔瓦雷兹在斯派尼恩认识了。”
在退伍以后,我第一份工作是去做警察教官,教导他们如何应对当时盛行的劫持兽质、劫机、提出诉求等传统的恐怖主义手段,当然,现在这些变了,现在的恐怖分子只管无条件轰炸,二三十年前的恐怖分子们甚至敢和我们这些装备精良的军队真刀真枪干一仗,还能在提出诉求后释放肉票,要我说啊,他们才更像绅士和战士呢,现在的恐怖分子不值得可怜哩!
就像艾雷什共和军?
就像艾雷什共和军。
阿尔瓦雷兹花钱请我去为当时的圣皮斯科城警察局做教官,顺便邀请了你的妈妈一块去,他想带我们去游览一下那座城市,给我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猜那次邀请就出问题了是吧?
我跟你说过了,埃文斯,那是个老套的故事,在这样老套的故事里必定会出现事故来加深我们之间的联系的。
那天我和阿尔瓦雷兹去警察局商讨后边的训练课程安排细节,留下了她留在下榻的旅店中,但是就在半路上我们收到消息,那家旅店被劫持了,劫持者是塔拉库尼亚(Talacunya)分裂组织份子,他们要求警察释放被关押在圣皮斯科监狱的同伙。
哇,我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那个时候你妈就快要临近生产期了,这件事情就这样来得这么突然,我们全都始料未及。
然后阿尔瓦雷兹安排了兽爪去解决这件事情。
这不应该是他应做的吗?
我是说之后的事情,在恐怖分子枪杀了一名兽质以后,阿尔瓦雷兹向他们喊话说一换一,用他去换一个兽质。我原以为他就是个官僚主义者,遇事缩头争功第一,但是那天他比我想的要冷静多了。
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他说服恐怖分子把他当作兽质,来换一个,于是他指定了已经怀孕的你的母亲,让她率先离开,而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在那场事件中,他挨了一枪,从侧腹部穿过的。
他是怎么被打一枪的?
是在他作为兽质的第一刻起······你知道,我是个简单的兽,谁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就愿意相信谁,不经历鲜血的友谊很难浇灌出花朵。他强撑着子弹在身体里的痛苦一直到劫持被解决,才被送上了急救车,为此他几乎是快死在那里,在那之后我问他,为了感谢他,他可以帮我的孩子选一个名字,他说,就叫埃文斯,还说如果以后说起这些,就别告诉你的孩子了,我怕他觉得这些故事太狗血,会让你的形象在他心中大打折扣。
“所以你就一直没跟我提起过他?”
约瑟夫没说话,他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