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比他想象的要脆弱一点,或者说拉蒙抓住了罗西的弱点来攻击,这才导致了他的进展这么顺利,可能对罗西来说这才是致命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对罗西的打击如此之大,大到让罗西很快就心理崩溃任由他摆布了。
他的父亲,一生都未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似乎在加西亚的眼中,罗西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因此他一生都只想证明自己,尽管当他得到这个机会的时候,他的父亲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大烂摊子并且对他所作所为毫无感谢,就像他生来只是一个工具一般。
拉蒙没有松开罗西,而是径直去了这家伙的办公室,在他的记忆中这些头目们都不会把数据保存在自己的电脑上,也不可能交给别的人保管,他们会有一个小隔间或者夹层用来藏匿这些东西,而在电脑里的会是一些假数据,用来蒙骗可能前来搜查的警方。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为了除掉谁而跑进这些人的房子里翻箱倒柜了,所以这些夹层设计都快被他摸到烂熟于心了,很多时候这些安全设计师们都不会太过于注意这些,因为他们要面对的对手常常是腐败的警察和完全不需要这么做的海军陆战队,很多都不如他这样了解内行。
他按照罗西给他的密码将电脑打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数据盘**电脑的插口,仔细地在这台电脑上搜寻着那些可疑的文件夹,按理说这样的大佬不应该将这些保存在自己家里,他们通常会请一个安全员或者会计,来分担一点数据。
除非他不相信别的任何人,因为有时候口头上的忠诚就是不可靠的。
而他很清楚的是,罗西这家伙的花招是骗不了他的,任何一个在那样的环境下就轻易交代的线索,往往都具有迷惑性,而最具迷惑性的是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于是他他选择了不相信,并将手伸进罗西书房的抽屉内,摸索着什么东西。
最终,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不对劲的地方,微微用力,伴随着抽屉的一声咔嚓声响,在房间的书柜中打开了一个细微的开口。
这种像是古典惊悚电影中的秘密机关很少人会用了,它们又复杂又昂贵还不一定实用,因为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但是拉蒙感觉罗西正是这样的古典陷阱的爱好者,当他轻轻用脚掂踏着脚下的地板时,他感觉到下边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地面,而是空心的,也就是说下边也可能安置着一个空间。
不过他现在没有想法去猜测下边到底是什么,或许是一个新的夹层,或许是一个地洞,在这个小夹层里放着一枚芯片,如果他是罗西,他也会这么做,虽然在这个时代,纸张更加保密,但是如果是为了快速读取,他还是会选择电子方式,因为要藏起来也很容易,要毁灭它也不难。
他将这枚芯片塞进了自己携带的备用手机中,这个备用手机是诺尔德交给他的,如果找到了什么东西,可以用它马上发送给对方。
他没有关上机关,反而是重新回到那台正在下载资料的电脑前,看样子这些黑料并不少,好在他为了今晚上的这些不光彩的行为向诺尔德请教了一两招,起码他能在这些资料在屏幕前转来转去的同时搜索这些奇怪的代号。
但是他很坚信,罗西一定会保留一份资料,用来反攻想要出卖他的人,如果迪拉赫想要提前出卖罗西,那么罗西就会用手里的东西将迪拉赫给干翻,或者他可以想办法把圣皮斯科其他的黑帮头子拉下水,比如塞尔基·斯科罗夫,或者凯莉·维斯滕拉,在他倒下时,他肯定不会允许出现另一个更大的老大哥,只要他能回来,他就能重新掌控这座城市的阴影之间。
可惜这些东西现在都得落在拉蒙手里,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诺尔德,听得到吗?”他拉下头套,将那个备用手机放在桌上,用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和诺尔德的通话,并且连上无线耳机。
“可以,很清楚,”对面传来诺尔德的声音,“不过小声点,特蕾莎睡着了。”
“我刚刚上载了一枚芯片,”拉蒙警觉地将自己躲在阴影中,他没有带什么武器,虽然他相信罗西已经没有办法逃脱,但是对他来说他还是得小心翼翼,“有什么发现没?”
“等等,”诺尔德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我在检查额外程序——有一个后门追踪发信程序被启动了,我说简单点,就是只要这东西所在的电子设备开启,那么它就会发送信息到罗西的电脑上,随着开机自动启动的,相当隐秘······你没把它带走吧?”
“没。”拉蒙摇摇头。
“那就好,记住到时候清除掉电脑的接收记录,”诺尔德在那头说道,“给我点时间拷贝一下。”
这段时间很短,但是对拉蒙来说就像是过了一年一样难熬,等待的时候他总是会有这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让人难以忍受,尽管他尝试了各种手段让自己不被这些东西给干扰,但是每一次他都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
“好了,全部搞定了。”诺尔德刚刚把话说完,拉蒙便立马将这东西拔下来,重新放回那个小夹层再把机关关上,这时电脑里的资料也拷贝完成了,他思索着自己有没有暴露什么,手指的纹路还是可能掉落的毛发都会成为对方雇佣私家侦探抓捕他的证据,但是光线这样昏暗,他无法完全着眼于抹除自己的痕迹,不过考虑到自己甚至连尾巴都戴上了保护套,对方应该不可能找到什么从他身上掉落的东西。
接下来只要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换双鞋,这双鞋上边的泥土会出卖他的。
“这些东西,真是劲爆,”在他将穿过的鞋子包在塑料袋放进背包里时,诺尔德的声音在他的电话里响起来,“比我想象的牵扯要深得多。”
“现在逃命还来得及。”拉蒙就像曾经灭口时非常平淡地说出这句话,老实说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么些年了,他一直想要逃离那样的残酷的过去,然而这么长的日子里最终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还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也能毫无负担地用一把刀对罗西造成伤害。
“罗西之所以要干掉格兰多,”电话那头的诺尔德咽了口唾沫,“可能除开要争夺这个城市的黑暗之王的地位,还有在欧南格卸任前的一项合约。”
“合约?”拉蒙顶着夜深的雨水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最终钻进一辆被他掩盖在伪装下的小雷诺车内,“有趣。”
“他们在争夺这座城市在接下来是五年内的官方合约,合约包含有贸易、特色产业,反正就没少过,”诺尔德惨笑了一声,“换句话说,除开欧南格想要拿出一份最后的政绩为自己仕途铺路以外,格兰多和罗西他们其实是在争夺这座城市。”
“然而现在他们都死了。”拉蒙发动发动机,他知道这辆车是偷来的,很快他就得把这辆车扔到路边并清理掉所有自己在这辆车上乘坐过的痕迹,以免自己被追查。
“罗西还活着。”诺尔德反驳道。
“我知道,但是很快他就得死了。”拉蒙踩下油门,这辆掀背车很快便消失在冬夜的雨幕之中。
————
罗德里格兹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的惨白的照明灯,指尖被什么东西夹着,房间内只有能听到扎伊德翻书的声音。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各种各样的画面,他试图让这些画面停下,但是它们就像是走马灯一般转来转去就是停不下来。
他的意识很清醒,可是他的大脑很混乱,那些画面在他的脑子里搅动着,直到最终慢慢地才停下来,可是留给他的却不是他想要的美好的生活,而是在那个炎热的下午,他牵着年幼的女儿的手站在伊莎贝拉的坟墓前,阳光变成了蜂蜜一般的颜色穿过了树叶的缝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对已然长眠的妻子说些什么好,好言坏语在即将说出口的时候都被吞了下去,就好像即便他已经将害死伊莎贝拉的加西亚·卡里尼克斯送进监狱都无法让他释怀,他只能谴责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在家中,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里兽。
他也无法对女儿开口这件事情,尽管从女儿的样子来看,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的离去让她瞬间理解了兽世间的生离死别,或许孩子就是这样长大的,命运给罗德里格斯开了一个邪恶的玩笑,当他年幼时他失去了父亲,可是当他想做一个好父亲时他的女儿却失去了母亲。
但是当他得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加西亚而是格兰多,之所以是这样只是肯普法和阿尔瓦雷兹为了肃清这座城市而说出的一场谎言,两个朋友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而将他利用时,罗德里格斯的心中并没有愤怒。
他只剩下了失落,一如阿尔瓦雷兹来到病房对他说出心里话时他心中所想。
“我去见萨曼莎了。”扎伊德的声音提醒了他现实是什么样的。
“嗯。”罗德里格兹只是简单地回应,声音如同从喉咙里的空气中挤出来一丝形成的一样。
“她想来看望一下你。”扎伊德缓慢地说。
这名灰狼警探没有说话,他什么都没有说,很难想象这样的几十秒内他的心中有多少的想法划过,他们之间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种沉默,罗德里格兹不说话,而扎伊德也不催促他。
在扎伊德看不到的罗德里兹斯的另一边,一滴泪水从眼角滑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让她来。”
为什么自己又哭了?是自己变得软弱了吗?他心中如此责备自己道。
扎伊德转过头看了看罗德里格兹:“为什么?”
“不为什么。”即便罗德里格兹这样争辩,但是他还是清楚原因,因为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一个从来都像是冷面硬汉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连动动手指都困难的样子。
“我会转告她的。”扎伊德点点头,他恐怕难以理解这个和他在一个病房里的人究竟有多在乎这一切,但是他想,或许在这个时候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不希望脆弱的一面被看到,特别是对自己的孩子。
假设苏洛和卡丽麦都还活着,或许很多东西都会改变。
“伊莎贝拉死去有七年了吧,”扎伊德合上书,“你为什么没有再婚?”
“像我这种人,爱情这一辈子只要一段就足够了,”罗德里格斯像是在笑,“剩下的时光就用来怀念它,然后继续生活。”
“如果······我是说如果,”扎伊德想了想,“你还能再见伊莎贝拉一面的话,你会怎么做?”
罗德里格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未来,当他听到扎伊德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愣住了,然后又好像是在颤抖,也好像是在疑惑,他缓慢地开口:“我可能,可能······会牵着萨曼莎和她的手······”
他咽了口唾沫,扎伊德能感受得到罗德里格兹在克制自己的哽咽,他没有打断,而是听着罗德里格斯继续说:“就这样,走啊走······”
“一直走,不要停下来,从萨维亚里走到圣皮斯科,累了饿了就找一家路边小店吃个饭,然后我们再继续。”
“一直走到海边,停下来,”罗德里格斯就好像是在写着一条长长的清单,不时停顿一下,“在海滩上,刚刚好太阳升起,云朵就像是玫瑰一样绽开,朝霞就像是玫瑰一样鲜红。那个时候我会一遍一遍对她说······”
最终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爱你、我爱你。”
扎伊德叹了口气:“看样子你就是忘不了她。”
“毕竟这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在她还在身边的时候不以为意,当失去她之后寻寻觅觅,寻寻觅觅,”罗德里格兹眯起眼睛,“但是后来的就是没有她好,就是不如她,因此不如这一辈子就留给她好了。”
扎伊德并没有完全消停,在罗德里格兹不再说话后,他深知如果罗德里格兹没有死去,那么他很快就会遭到新的攻击,做一件事情的前提是斩草除根,如果在这件事情之后罗德里格兹回到社会,并且成为一只黑天鹅,就很麻烦了,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扎伊德看着因为伤口和医院的消毒水而疲惫不堪的警探,他已经不想去过度打扰对方,可是既然这个眼中钉受到攻击了,那么他或许能想办法将那个袭击者给找出来。
因此他最后问道:“警探,你还记得攻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他······”罗德里格兹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那个场景,在那个天空如同混凝土一般粘稠而灰暗的早晨,不仅仅是尚未结束的雨水,还有浓雾,即便是多雨的冬季,这样的又是下雨又是浓雾的天气在圣皮斯科也很少见,他将车停在警察局前边的路段停车位上,将车门锁好,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尚在变声期还未完全成熟的声音:“先生?”
听到这个声音的罗德里格兹转过身去,他只看到一个比他要矮小的孩子,戴着兜帽,从他的衣服中传来三声枪响,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这样瘫软了下去。
而在他瘫软之前他看清了那个孩子的长相。
“他是一只花豹,有着一双······一双······”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睛,眼睛里盛满了狂热,他很年轻,可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
“但是什么?”虽然扎伊德知道不应该逼迫罗德里格兹,但是他必须得知道怎么回事,这样他才好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因此他不得不继续打断罗德里格兹的安静。
“他的脸上有一片伤口,像是被磨烂的,”罗德里格斯说道,“穿着黑色的兜帽上衣······”
“谢谢。”扎伊德将双手放在腿上,用指节敲打着膝盖,打算射杀罗德里格兹的就是马斯洛·盖尔,扎伊德永远不会忘记的人,他的工作还没做完,他也知道在这里能找到扎伊德·撒努伊布,但是只有一个问题,如何让他了解到约翰·罗德里格兹没有死就是个问题了。
或许这种事情就得交给其他什么人,眼下扎伊德不能随便和拉蒙、诺尔德联系,因为除开这个套在他脖子上的项圈会不断监控着他的声带震动让他不能主动去胡说八道外,他还必须将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具体要怎么做,他需要有人帮忙,让对方知道暗杀计划失败了,得再来一次才行。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扎伊德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五点三十分,圣皮斯科还未解除封锁,不过很快就会的。
这是按时换药并且给罗德里格兹带来了一些他能吃得下的东西。
“就放在那里吧,换药和喂饭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扎伊德对护士说道。
“先生,你看起来不像是擅长这些事情的人。”而护士毫不留情地驳回了扎伊德的请求。
扎伊德只能苦笑一声:“他的伤口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护士扶着罗德里格兹坐起来,拆下他身上的纱布,“别让他情绪激动,以免伤口开裂,身中三枪活下来本来就是奇迹。”
“我知道了,之后的恢复我会一直看着他的,”扎伊德故意讲这句话发音得清晰而准确,“在他完全恢复以前我会一直照顾他的,顺便把账单给我。”
“没问题,我会告知医生的。”护士点点头,给罗德里格兹换完药并扶他躺下后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在护士离开后,警探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向扎伊德,扎伊德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就这他手里的那本书写了起来,最后呈给罗德里格兹看。
此时罗德里格斯才意识到,扎伊德的那本《乘上北风》根本就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白纸订成的笔记本,所有的看书等待都只是一个假象,为了准备好下一步棋,一步很险的棋。
书上用大大的字母写着:
“你不能活,他跟我有些过节。”
“你这家伙,”罗德里格兹喃喃自语道,“想干什么?”
而回应他的,是扎伊德合上书本放在腿上,一边带着他标志性的狡猾的笑容,一边对罗德里格兹说:“考虑到你现在又不想让她来见你,又没办法去照顾她,能跟我说说萨曼莎喜欢吃什么吗?我好拜托我认识的人给她做顿晚餐,孩子不能永远吃速冻食品和快餐,得吃新鲜食物才能长得高。”
————
“你在搞什么?”莱特勒康怒气冲冲地对迪拉赫近乎咆哮地说道,“你的人甚至连刺杀罗德里格兹这样的简单事都做不成!他没死!”
“那只是个意外,”这一次迪拉赫都有些慌张了,“在那个距离挨上三发子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是他就是活下来了,还转移进了单独的病房照顾,”莱特勒康走来走去,“我奉命令来这里不是看你给我表演小丑杂技的,我要你把事情做好,如果你连这点都搞不定,我就只能想办法换能搞定的人来。”
“我知道,”迪拉赫皱起眉头,“这个情况很少见,我也没预料到这个状况——他命太大了。”
“所以你赶紧给我把他搞定!”当说完这句话后,莱特勒康便离开了这间单独留给迪拉赫的房间。
自从他被莱特勒康动用权力放出来之后,他就被安置在这间靠近警察局不远的单人房子里,这栋房子是CID在圣皮斯科准备的另外一间备用藏匿屋,原则上不应该如此靠近警察局,但是随着他们的兽接管警察局,这间藏匿处也被启用,当这边的一切计划安顿好之后便会 继续保持静默。
在CID中这些藏匿处都会被叫做“深水堡垒”,就像是藏在深水处的一个个碉堡一样,它们并不会发挥出指挥的作用,可是它们胜在多且分散,随时能进行战术转移,常年为CID工作的迪拉赫很清楚这一点,而他留下的后手也让对方不敢就这样放弃他,那些后手随时可以将他知道的一切转移给西亚鲁斯或者东国的情报部门,所以即便莱特勒康这么暴跳如雷,他也能保持镇静。
不过让他不安的还是那个被罗德里格兹带走的硬盘,这份硬盘已经失踪了,说不定落入了其他什么人的手中,因此他现在得做个选择,要么自己亲自出马去审问那个警探,要么就派个手下去干掉他,前者可能会导致他陷入陷阱,而后者可能会留下隐患。
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他得下个决定,把眼前的这些破事给全部搞定,然后从圣皮斯科撤离,抽身离开,一气呵成。
那么现在的他,得为自己的撤离做准备了,他不能浪费过多的时间,因此他只能选择第二条路,即便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的直觉告诉他扎伊德和罗德里格兹在一起一定是个陷阱,但是他又不得不想办法去踏,这就是他的生活和工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拿起被加密后的手机,拨通了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我是赛义德。”
“我是马哈德,”对方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劳累,“我在听。”
“一号目标没死,”迪拉赫眨眨眼,“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扎伊德。”
“他在那里吗?”当对方听到扎伊德的名字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有精神,似乎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这个确认的消息,“他在哪儿?”
“圣皮斯科上城玛丽圣女医院,”迪拉赫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扎伊德的定位项圈的地点,“三楼,319专用病房。”
“我知道了,”对方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得到这个消息后的狂喜,如同猎犬发现猎物时一样,心中满怀惊喜,却不愿意让自己表现出来,“我马上就去。”
“别急,”迪拉赫拉住了刹车,“别太草率,去上城1-8号堡垒,你需要装备。”
“好的。”盖尔挂上电话,他始终想不到,扎伊德就在距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因为他现在正好在上城区的马特科拉大街上的一家还在开业的小餐馆里,最高的洪峰已经退去,下城区早就淹没成了一片**大海,可是上城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所以上城区的一些店铺仍然可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开张营业,按照老板们的说法就是,他们也要生活也要养家糊口。
玛丽圣女医院距离这里只有一个街区,而那个堡垒也在不远处,看样子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他快速地吃完盘中的食物,将一张皱巴巴的大钞压在盘子下边就盖上兜帽离开了这间餐馆。
二十分钟后,他关上了堡垒的门,这个堡垒就是一个小公寓,可是既然是CID准备的安全堡垒,那么就一定在某个地方藏着武器。
他盘算着什么时候去了结恩怨,或许就是今晚,在所有的人都放下戒心之后,因此他还有机会准备。
这是值得纪念,纪念他为扎伊德带去了怒火,纪念他最终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因此他摸索着这个堡垒内可能藏匿的点位,最终他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夹层,他将夹层打开,里边是一个枪架,为了行动成功,他挑选了一支个头较短的哈克尔MP46冲锋枪,这支发射四点六毫米口径特种弹药的PDW个头小,火力迅猛,还能轻易打穿轻型防弹背心,为此他专门选择了二十发容量的弹匣,虽然容量不大但是杀掉罗德里格兹和扎伊德的都够用了。
让他惊喜的是,他还在下边的工具盒里找到了适配的抑制器,看样子那群阿西雷马的特工对此准备周全。
他实在是找不到扎伊德能给自己套上防弹衣的借口,更何况在这样凶猛的武器之下,防弹衣只是另外一层衣服罢了。
在他给自己再塞了第二个备用弹匣后,便静静等地窝在这个深水堡垒之中,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的玛丽圣女医院楼顶,等候着夜幕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