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似乎废弃了很久，弥漫着灰尘的味道，白炽灯被点亮的一刹那，马策勋甚至看到了屋角的蛛网起了光。
他站在仓库中，身后的大汉松了警戒，几步坐在了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翘着腿望着他。
他回头看了看，仓库的门还留着缝隙。大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忽然出声了：“别看了，我既然不锁门，就说明我能保证不让你给跑了。”
他回答得面无表情：“我也没有要跑的打算。”
大汉“哈哈”笑了几声，蛰伏在地的灰尘被惊起，在灯光下惊慌失措地舞成一片。大汉把满是胡茬的下巴一挑，指向另一张同样破旧的单座沙发：“请坐吧，马先生。”
他在原地纹丝未动：“我不坐沙发。”
“哈哈哈——”那家伙又扯亮嗓门儿笑了起来，“对对，可以理解，大科学家嘛，都有点儿讲究。”
他冷冷望着眼前体型壮硕的劫持者，一言不发。这种目光很快压下了那人脸上的笑容。嘴角一咧，大汉露着大牙，蛇一样窸窣出声：“不过我也有点儿讲究，大科学家要不要听听。”
“你说就是。”
大汉忽然从腰间拔出个黑亮亮的什么东西，往沙发旁一拍，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马策勋，而暴喝则像子弹一样发射出来：“关于AI的项目，我们想请马先生换个地方接着研究！”
马策勋盯着那枪，闷闷不出声。大汉又放缓了语气。
“天朝也太不给大科学家面子了，这么大的项目，竟然扔在这种穷乡僻壤。所以我们打算给您出口气，请您移驾旧金山。”
这么说着，大汉询问般捉住了马策勋的目光。马策勋点点头，说：“我想想。”
他确实在想。从进来发出信号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分钟了，按那群人在这个地方的布控。
“应该差不多了吧……”他出了一口气。
***
路很坎坷，尽管看得出乘坐的是带减震系统的名牌车，江心然依然因为颠簸而感到难受。
后排只有她一个人。陆承光坐在副驾驶座上，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开车的那个中年人说着话。
江心然想起刚才的介绍，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秃顶中年大叔，竟然就是负责马策勋和陆承光安全的一把手。
后窗里间隔性地闪烁着光芒，如果望过去，能看到几辆挂着警灯的越野车紧随在后面。
江心然靠在舒服的座位上，轻轻摆了摆头，思绪却并没有因此清晰起来。
绑架，解救——这一切都像是警匪片中的情节，那种片子几年前就不再流行了，如今却再现在眼前。
还有，那个一直沉着脸的年轻科学家，现在怎么样了呢？不能太乐观，那个人那么瘦，盯着他的又都是些老奸巨猾。他现在是实实在在处于危险中吧。
她的心中，焦急越来越盛。她并不知道为何要为那个人如此担心。这并不奇怪，有些时候，心的感觉，远远超前于大脑。
快点吧……双手在胸前紧握，她闭眼，低吟。
***
“考虑好了吗，马先生？”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那人像是等不及了似的，站起身走了过来。
马策勋草草回答：“好了。”同时注意到，大汉把枪留在了沙发上。
作为绑匪，这家伙也太不专业了。
这样想着，身后忽然发出巨响——那是金属大门被一脚踹开。随即是一片细密的脚步声，马策勋淡然站在原地，望着特警一拥而上，将那大汉死死按住。
“老马！”
回过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是谁在这么叫了。大门外的秋雨中，三个人都被淋得湿透。
马策勋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两位室友，然后停在了第三个人身上，轻轻挑了下眉。
陆承光的介绍适时而至：“这位是刘明刘先生，前不久刚来过的。”
向前迈了两步，马策勋站在了这个略有些秃顶的中年人面前，打量了一会儿，轻轻点了下头：“我记得。”
刘明连连道歉，说马策勋遭遇险情完全是自己的责任。马策勋只是摆了摆手，然后看着一大群特警押着刚才那个大汉上了警车。
他又向前踏出一步，淋在风雨中。
雨水冰凉，这挺好，让人清醒——他对自己这样说——现在要清醒，虽说困了就该睡，但现在，必须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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