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圆形的LED灯和湛蓝的天花板,而是铺设的白色蚊帐,我向右边侧转身体,看着小达玩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我推开身上的被子,双手缓缓地将身体撑起来,拍了拍小达的头。在学校的第一晚睡得十分踏实,自然醒来,头脑十分清醒,没有宿醉的感觉......对哟,我昨天喝的果汁,根本不会醉。
我望向四周熟睡的室友,他们姿态各异,尤其是尚和,脑袋都快从床沿掉下来了。听着深深的呼吸声,我轻轻地爬下梯子,从衣柜中拿出要穿的黑色短袖和工装裤,走向水池准备洗漱。
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学校安排的入学仪式在今天晚上,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人比规定的入校时间早到了一天。我不愿打扰他们三个,独自打开门出去。
我很享受一人独处的时光,仿佛周遭的景物与自己融为一体,路面是湿润的,路边有深浅不一的水渍,很明显是洒水车的痕迹。
提到洒水车,总是联想到那单调的滴滴嘟嘟音乐声,我记得不是生日快乐歌,而是另外一首十分耳熟但又不知其名的曲子。形成了条件反射,于是只要听到那滴滴嘟嘟的音乐就会自然地去躲避。我曾很好奇为什么洒水车即使在下雨的情况下仍然要保持工作,难道是因为排班如此,如果不准时上工便会扣除工资?这样的规定也未免有些过于死板荒谬了。我上网搜索了相关信息,得到了我认为比较有道理的答案:如同洗盘子时冲水的阶段,下雨只会使路面变湿,真正使盘子干净的,还是洗的阶段,洒水车冲刷的水就像擦去油渍的抹布,地上的泥土沙尘随着冲出的水一起进入下水道中,路面才因此干净。所以我认为观点不能太绝对,或许事物本身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在校园中漫步度过了一整天,学校的环境是很优美的,但是游览一圈后我最大的感想却是购置一辆自行车,日后若要步行往返于教学楼与宿舍之间,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考虑到步行也需要耗费不少体力,上课需要集中精力,代步工具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晚上的迎新会议上,校领导简单地说了些祝词,告诉我们接下来半个月的军训安排。
“军训”,陪伴我们入学的收心大作战在大学仍然被继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时间更久,项目更多,我一向不害怕进行体育运动,因为比起思考,体育运动带来的不适感更容易克服,咬咬牙,放空大脑就过去了,而课题与论文可不是咬紧牙关,放空大脑可以克服的。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我们都在重复基本一致的训练内容,尚和的防晒霜在我们三个的瓜分下逐渐见底,他自己倒没怎么变黑。同学们渐渐熟络起来,教官也与我们打成一片。
男生与女生的队伍是分开的,男生的队伍安排的是男性教官,听说是来自部队的军人,女生的队伍安排的也是男性教官,总而言之,我们学校的教官没有女性,如果安排的是女性教官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会不会有抖M的同学故意不保持训练动作,或是做出什么无害的恶作剧,这样就可以被教官单独拉出来批评,甚至是体罚,期间就会产生肢体接触……表面上是惩罚,实际上说是奖励再也不为过,这种性格的人军训起来应该很开心吧!
教官对待我们学生总是认真负责的,虽然年龄上差不了多少,他们的威严气场却比我们强了数倍。在对待女孩子的时候,他们仍然保持着严肃,却又比对待男生多了些温柔。
让我和几十个女孩子一起训练我是无法接受的,我一直告诫自己不必太在意他人的眼光,但是我们自己的客观形象,往往来自于他人对我们的评价以及与他人的对比,所以说要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能会导致一种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傲慢,比如有一个冬天怕冷的人不得不出门去上课,如果他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恐怕他会裹着棉被出去,但现实不会这样,即使没有规定说学生不能裹棉被出门,也不会有人真的裹着棉被出去,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羞耻感,而这种感觉的来源正是在意他人的眼光,我们会因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而感到难堪。而过分的在乎会演变为对个性的扼杀,如果自己的喜好全凭他人的脸色,这样的人生还是属于自己的吗?
军训中唯一让我有些兴趣的就是去山上打靶了:趴在地上,旧式栓动枪的后把与右肩下的部位紧密贴合,右手扣住扳机,左手托着枪的前段,一股机油味从鼻腔扩散开,眼睛瞄着枪上的金属凹槽,远处的靶子立在倾斜的山面前,对比之下十分渺小。为什么枪托一定要是木制的,实心结构让整个枪体重量不轻。
我瞄准前方的靶子,缓缓扣动扳机,右肩由于巨大的后坐力后移,耳朵由于震耳欲聋的开火声而开始耳鸣。这和游戏里完全不是一回事啊!这么大的后坐力怎么可能打得准啊!不过考虑动量守恒定律,子弹打出去要有穿透人体的能力,射击者承受的后坐力必定不小,不过不知道我们使用的旧式栓动枪是什么射程。我仍然瞄准靶心,将剩余的五发子弹打了出去,子弹飞出的轨迹我根本捕捉不到,靶场里此起彼伏的枪声令我无法推测子弹的落点,不必较真,运动的子弹一定会停止在某处,然后落下的弹壳会被一旁的教官收走,不知道弹壳还能不能再造子弹,我希望所有的子弹都不会有不得不击中人的那天。
军训结束,可以换上自己的便服了,每天划分为课堂时间与课外时间的日常也要到来了。
“终于可以找妹子了!”尚和难以掩盖内心的激动,用略微嘶哑的声音吼了出来,“这十几天哥都没怎么跟妹子说过话,明天说什么也要找一个人,不说一起做点什么,聊聊天也可以啊!”于是寝室里不知不觉开始了关于女友话题的讨论。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周尚和这家伙秉持这自己风流的初心,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愿放弃雨露均沾;徐傲有一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说是在健身房里认识的。又想骗我去健身房!我稍显瘦弱的体格也确实需要改善了。赵晗本来不打算说这些,在喝下一杯酒后,谈到他在老家有一个在意的姑娘,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来到学校很长时间不能见面还是有些难过的。
谈到我的情况,我告诉他们我还是单身,而且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他们不太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有我这样的长相找到女友绝对不成问题。
谢谢你们的好意啊,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我只是真诚地将事实表达出来。在轮流淋浴过后,刷牙声和漱口都逐渐消失了,是谁漱口还一直咕噜咕噜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咕噜一次就可以了,渐渐地,脚步声也稀疏了。灯被关上了,房间黑暗下来,灯管的余辉还未消失,随着几声哈欠,寝室趋于宁静,我躺在床上,回想着恋爱漫画里的剧情,心里的幸福感逐渐散开,或许对于我来说,看着他人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现实的恋爱绝没有漫画描绘的那般单纯美好,如果一定要我找一个女友,我希望是像漫画女主角那般美丽体贴的,按照这样的标准,现实里肯定是找不到的,如果为了满足自己某方面的需求和欲望而降低自己标准的话,是一种对生活和现实的妥协,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宁愿保持单身,也不愿意玷污最纯真无暇的爱情。某些人也许会说:“我懂了,你就是喜欢纸片人老婆!”我的确不能否认,因为虚构的产物实在是过于美好完美了,以至于我不愿考虑权力与财富的目的占主要地位的现实婚姻,而愿意始终抱着无谓的幻想与向往独自一人看着漫画中的理想爱情。
我闭上了双眼,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