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通知了明天下午统一到后勤部领取志愿者服装后解散了,同学们纷纷从座位上起来,有一个高大的男生穿着篮球背心和短裤,在人群中穿梭得飞快,不一会儿便从前门跑了出去。一旁的花怜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物品,将笔和线圈本轻稳地放入亚麻色的纯色帆布包中。
此时如果我转过头打一声招呼,然后提起后天我们将成为搭档的事情,对话会自然而然地进行下去,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好像我与她之间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我想说的话不过是张开嘴,震动声带就能完成的事,我却没有说出它的勇气。
在她收拾完所有的物品后,我默默地混入人群中,刻意地与她保持一段距离,直到她挎着包,独自走向远方。
我的行为针对不同的人总会有不同的地方,就像变色龙可以变换颜色,不过我的更像是保护自己的拟态色而非捕食者的陷阱。越是明白那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关系,交流就越会随意轻松甚至任性,若是知道这是如同薄冰一样的关系,一句话、一个无意之间的动作甚至是一个字,都似乎会使薄冰出现裂痕,于是我知道,保持关系的最好方法就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要不去打破那层关系,冰面就会始终凝结,这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
我来到后勤部领取衣服,看了看衣领内侧的型号,挑选了最合身的型号,拿了印着“机动组”的工作证挂牌,回到了寝室。
“你要去当志愿者吗?”赵晗问道。
“是的!”我一边试穿工作服,一边回答,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衣服还比较合身没有松松垮垮的感觉,我又不是嘻哈歌手,不需要那种嘻哈风格。工作服主要颜色是白色,两个袖口是渐变格状纹的绿色,胸前印着这次活动的标志。慢着,这衣服有些反光,材质的原因导致似乎能稍微透出衣服内的皮肤,稍微拉起一点的时候更加明显,不过无伤大雅。
“那我就一个人逛逛了。”徐傲要与自己的女友一起,尚和说要坚守床上的阵地,在床上放好了桌子,玩起了PC游戏。赵晗只好一个人游览了。
“放心,有什么好玩的项目我会通知你的!”看到赵晗落寞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
我习惯于用名来称呼别人,比如“尚和”,当然姓名一共两个字的“别人”就只能直呼其名了,所以明天我应该称呼她“花怜”吗,好像有些过分亲昵了,明明话都没有说过一句,那就“云同学”......有点别扭,这样的称呼又有些疏远生硬了。最重要的是这个称呼跟“云玩家”、“云计算”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人联想到其它事物。啊啊,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为什么要为这发愁啊,明天她怎么称呼我,我就套用她相同的格式就行。我躺在床上,像卡兹一样放弃了思考。
Todayisgonnabetheday......用Wonderwall开始一天再好不过了,我吃过早餐,骑上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前往体育馆的大门。我踢下支架,锁好车,向清一色的白绿色人群中走去。上半身看起来还是很整齐的,可是裤子的颜色并不统一,站在一起就产生了无序的感觉,为什么当时没有统一发工作裤呢?
人群按照职责分配散开,我很快看到了花怜的位置,黑色马尾使我很快锁定了她:黑色的打底裤显得腿部修长但并不纤细,包裹住的后部显得丰满匀称,整体充满肉感又显紧致。她四处张望着,有些紧张迷茫。
我小跑过去,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示意我和她是搭档,她抿了抿嘴唇,紧张的神色有些放松,向我点了点头。
我走过去跟她并排站着,她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比我矮一点点。她从老师手中接过记录本和笔,我们今天的工作就是巡查各个社团的组织情况,并将情况记录在本子上,巡查一圈后,根据信息组的情报随时待命。组织并没有给我们配备对讲机,只是跟我们说随时保持手机畅通就好了,我检查了一下手机铃声的开启情况,将铃声调成了最大,将振动也打开了。一般情况下我的手机是静音状态,上课时间手机铃声响了是很尴尬的一件事。
聚集的人群迅速赶往各自的岗位上,校外来的游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在引导员的指引下在各个场馆前排起了整齐的队列,道路上的人群没有固定的方向,只是遇到了就相互退让一点距离,缓缓地向各自的方向前进着。
“你们也可以开始工作了,就从这里面开始吧!”老师指了指体育馆里面。
我们点了点头,向门内走去。
我和她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动作十分轻盈,手中拿着本子和笔,双臂抬在胸前,与身旁的人保持着距离,快速地向前走着。我跟在她的后面,两手空空,一边说着借过一下一边吃力地前进,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等我的意思,我加快了脚步与她渐渐缩短了距离。
体育馆内是篮球社和排球社的展示区,高大魁梧的篮球社员鹤立鸡群,在为到访的游客表演花式动作,一旁的篮筐不停地有人投球,篮球社的社员在一旁指导,这个区域女性偏多,或许她们难得有机会接触篮球所以才跃跃欲试的。内侧的排球社员在来回接球,社员在为游客讲解发球和接球的姿势。
她的脚步放慢了很多,看着球场,用手托着本子记录着现场情况。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场地中的人不算密集,球路是可以清楚的判断的,球速也不快,基本上是安全的,固定组的同学们也很耐心地告诫孩子们不要在场地中随意窜动。
我走到她的身边:“现场很安全,秩序也维持得很好,固定组的同学们也很认真的在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闲聊的话,有了工作上的关系开口就方便多了,我也只是在完成我的职责罢了,扯一些漫无边际的话来打开话题也许真的有用,但我无意刻意拉近与她的距离。
“嗯...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虽然只是一瞬,她直视了我的眼睛,眼神不再是盯着屏幕那般的锐利,而是充满期待的光彩,如同漫画的表现一般闪着光芒,她又收敛了表情向门外走去,步伐没有原先那样快了。
话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不同于甜美的萝莉音,当然,萝莉音只有在萝莉身上才会好听,她的声音更容易让我联想到御姐类的角色,她的声线该说是中音呢,还是稍微低沉一点的甜美女声呢,总之她的声音酷酷的,比起御姐,她的外表更像是公主或者某位大小姐。
场馆连接的道路十分宽阔,设计的主要目的是方便车辆的进入,现在道路是禁止汽车驶入的状态,留给行人的空间显然大了许多。于是手工艺社和摄影社团的点位并没有设在室内,而是设在了道路的右侧,搭起了顶棚,排成一排的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道具。今天的天气并不热,即使在阳光下走一段距离也不会出汗。
我隐约能够听到哼吟出的旋律从前方传来,看起来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她在手工制品前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物件,想要用手拿起来看看,却因手上有本子和笔而手忙脚乱。
“我来拿吧!”我将右手伸过去,示意她可以将记录本和笔给我拿。
“那就麻烦你了!”她将笔放在本子上双手捧着放到我的手上,然后点了下头,开始认真的挑选物品了。
手工艺社的物品不仅仅是用来展示的,也是可以购买的,并没有选择免费赠送,是怕那些对手工艺并不怎么感兴趣的人因为免费,就会顺手拿一个,这样就可能使真正想要的人失去获得它的机会。摆放的物件中竟然还有烧制的陶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陶艺”,我小的时候还体验过呢,手摆着形状在转盘上转来转去,过一会儿成型的就是碗或罐子,我想得很简单,最后烤了个土制烧饼回去,连盛放的功能都没有。不过在众多物品中最令我眼前一亮的还是“核舟”,具体什么时候学的我给忘了,桌上摆的确实是核雕刻的船,我凑近了看,窗户和人的细节都刻的细致入微,妙哉!妙哉!
我诧异于手工艺社的成员竟有如此神技,便向里面的同学问到:“这个‘核舟’是怎么雕出来的?雕刻它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
“不是雕的,3D打印机打的!”
“什么?”
“3D打印机,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真是无语了,之后又详细地了解到打印机是属于他们艺术学院的财产,“核舟”是他们用图纸设计出来的作品。我很想在记录本上加上欺骗消费者这一点,但觉得十分的不妥。虽说这里是手工艺社的点位,但没有介绍牌或是任何一个人说它是手工雕刻的,认为它是手工雕刻的只不过是我不假思索的主观判断罢了,我们对以前了解过的事物总会有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而这种印象会影响我们对事物的客观判断。
花怜也挑好了物品,她的左腕上多了一个淡粉色的编织手绳,“好了!我来做记录吧!”她将双手摊开,就像万圣节索要糖果的孩子一样可爱。
“好的,手工艺社我已经记录好了,你看看我有什么漏掉的地方吧。”我将记录本和笔递给她。
我们接着向前方的摄影社走去,花怜在看封装好的照片,里面的同学向我介绍着相机,询问我要不要试一试,拍一张照片,我拿起相机,四处寻找着合适的风景。
花怜右手拿着记录本,贴在自己的身前,左手翻动着桌上的照片,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前发被吹到眼前,遮住了她黑宝石般的眼睛。她举起带着手绳的左手,将散落下的发丝拨回了耳后,露出了优雅的侧颜。我对着她按下了快门,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帧,镜头聚焦在了她身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合上本子,盖上笔盖,“我们走吧!”
“...哦...好的!”我等她过来并排地向前走去,我们两个人步伐一致,左右**替的频率保持得很稳定,走到前方提供饮品的摊位,我拿了一杯水,有点口渴,考虑到她也可能有一样的感觉,我将手中的水递给她。
“谢谢,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渴。”她摇了摇头,辫子随着头的摆动而左右摆动。
我放慢了点速度,喝了一口水,花怜向前方走去,前方是跆拳道和其他武术还是应该说格斗术的场馆,一位穿着志愿者服装的男生在我们必经之路上搭了梯子,在挂宣传横幅,旁边没有人扶着。我杯中的水还剩一半,我没有渴到要一口气喝完的地步。梯子上的男生想要将横幅拉开,贴在墙壁的一侧,但是他的右臂伸到了极限,却还不能够到墙面,他倾斜了身子,梯子晃动了一下,梯子的下端没有完全张开,不太稳定的样字。花怜在查看手中的记录,没有注意一旁的情况。
“哎哎哎!小心啊~~~!”梯子上的男生大喊到,他重心不稳快要掉下来,梯子也快要倾倒砸到一旁的花怜,花怜听到叫喊声向梯子转过身去,面对即将砸下的梯子闭上了眼。
我迅速向前跨步,用右臂扶住了即将掉下来的男同学,身体靠住了梯子。我用手背拍了拍那个男生,“没事吧?”我向他询问到。
“我没事,没事,谢谢你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花怜:“你没受......对不起!”我这才发现右手杯中的水全都泼到了花怜的衣服上,透过湿润的衣服露出了她黑色的内衣和比衣服所用的布料还要白的肌肤。
她急忙用本子遮住了自己的胸前,白皙的脸上多出了红晕。
“去场馆里面换一下衣服吧!”,我拿出手机联络后勤部的同学,志愿者的服装还有备用的,花怜拿着衣服和毛巾进入了场馆内的更衣室,我坐在更衣室外的座位上,此时我与她的距离有一墙之隔。
才坐上座位,没有休息的腿此时得到了放松,这时跆拳道的部长满头大汗:“你是工作人员吗?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我是,需要做什么?”
“我们一个部员扭伤了脚,这边来体验的人还挺多的,这边人手真的不够了,你能不能代替他一下,来教体验的小孩子几个动作?”
“我真不会跆拳道啊,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没事,你看着旁边穿着跆拳道服的,都是我们的社员,看着他们动作一会儿就学会了,然后你就教孩子们一点动作就行,我们要去应其他学校的挑战了......你们两个帮他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带他去更衣室换上!”
我被两个人架着向更衣室走去,“喂!喂!我还没同意呢!”他们把我架到另一间更衣室,扔给我一套干净的跆拳道服,关了门,急匆匆地离开了。
你们给我等着,我无奈地叹气,脱下短袖和长裤准备换上服装,这时我与花怜还是一墙之隔,只不过换了一堵墙。更衣间的间隔是一块木板,应该是后来加上的,木板的另一侧传来悉悉索索的换衣声,不知道隔壁的房间中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