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哪里呢?望着无边的月色,陈歌的思绪不可遏制地又一次飘回十一年前。那个时候尚且青松的自己,那个神秘庄严的平原,那条大猫那个女孩,以及夏夜中一刻又一刻的时光。
比起这十一年与另一位女孩东奔西跑的岁月,十一年前的时光犹如梦幻一般闪闪发光,无比明亮。如泡沫般梦幻而葱茏……陈歌突然很想陈吟,非常想,想念她的一举一动,想念她的一梨一笑,想她曾经有些难忍的小脾气,想那条大白猫了……
天边,超凡力一轮又一轮渡过月色,十一年超凡力涌动,不断改造着世界,曾经平静的天空到这里已经时不时就会涌起涟漪,月光伴着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陈歌依在扶手边,遥遥地向那月亮伸出一只手。
怀念的到底是那时候的时光……还是生活在那段时光的人儿?
这十一年间陈歌当然经常这样想念,可他也明白在奔波中,这样的想念不过是给自己懦弱下去的借口,那些葱茏的梦幻便该好好压在心间……
陈歌突然不想想了,那样的时光和这样的月色本就是一样东西,令人怀念,却遥不可及。
陈歌笑着摸了摸头发,便一如十一年间一样,掀开脑袋,一摞一摞地将思念好好珍藏。
“诶,你们听说了吗?24班来了一个转校生!”
陈歌的脚步微微一顿
“嗯?怎么了怎么了?那个转校生有什么特别的?”
是她么?
怎么可能……陈歌自嘲地笑了笑便继续迈开脚步,只是笑今晚的月色太过迷人,竟将周围的环境也梦幻化。
“她长得很漂亮!而且……身边好像还跟着只宠物,是什么来着?”
陈歌脚步迈大了一点,没再停下。
“我知道,是只大猫!”
“诶诶,你也听说了?”
“是啊是啊……”
陈歌咀嚼着耳畔的话语,一脸呆滞。
会……是她么?
十一年间他不是没有见过女孩抱着大猫出现在四方,相反见得很多。所以那位女孩应该和她们一样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过客才对。那样梦幻的时光应该被深深藏在心底,那样梦幻的人儿应该只活在回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迈不开脚步了……
陈歌深吸一口气,回头,轻笑着对交谈的两位少女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讨论的那位女孩……她……”
顿了顿,他又斟酌了一下,再道:“多少岁了?”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七岁。”
嗯……果然。
“谁说的,资料上写着是23岁哦!她好像也是十六岁前成为的超凡者。”
闻言,陈歌的呼吸徒然加重,整个身子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艰难地蜷缩下去,吓的两位少女连忙上前。
“你没事吧?”
“没……没事……那只猫……什么颜色的??”
“白色!你……你要不要去……”
“那女孩……!叫什么?”
“好像是……陈……陈吟,你真的……”
话音未落,少女只觉得面前一晃,少年模样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独留下一阵古朴神秘的银色,无数超凡力疯狂涌入空间裂缝中,瞬息即逝。
陈歌已经不在乎了。在他听到陈吟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乎很多东西了。他不在乎这样喷涌的超凡力会撞碎多少空间,他不在乎自己虚空帝王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他只在乎能不能快点。
那是他十一年间朝思暮想的梦幻……
快点,再快点!快到能穿越十一年的风雨,回到那座平原,重新站到那女孩身边。
24班到了。
就在陈歌面前。
只要他轻轻推开这扇门……
“陈歌,你是不是有病!”
“没有,有病怎么照顾你?”
“你!懂了,臭弟弟。”
彼时弯弯一轮明月。
“哥,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嗯。”
“嗯。”
“我应该大概会活的比你久。”
“……我是你妹!”
“对!”
“……贱人!”
彼时浅浅一座平原。
“哥,爸妈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不知道。”
“那……你会不会跟我这样吵?”
“不会,我会让着你。”
“嗯。”
“嗯。”
彼时烈烈一阵飓风。
“哥!”
“别放手!陈吟!你听到没有?!千万……!别放手!你打我的力气这么大,别放手!”
“……哥……!”
“陈吟,别……别!别放手!”
“哥……!哥……!”
“我在,我在,别……别放手知道吗,别……陈吟——!”
“……!哥……”
再见时……已十一年。
“支丫——”
二十四班里,男女老少不多,莫约二十人左右,其中,有一位少女抱着一条白猫,身材高挑,莫约一米六五上下,长发如瀑,皮肤白皙。她穿着校服,体态玲珑有致,仿佛聚集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那般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在看着陈歌,可陈歌看向少女的眼神却无比复杂。
她好美……比起雁回也不彷多让。可不是她。
白猫大了,强了,很有力……可也不是它。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抱着无谓的希望来到这里?为什么摇听信那两个少女的传言?
是今晚的夜色太美丽了?
不,是我喝醉了。
她是陈吟,也不是。
少女转过头,却看到一道少年的身影,身材修长,体态均匀,走起来除却一身智慧外,还有一些落寞和沧桑。
一如十一年前。这道身影过去了十一年,过去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十一年,依旧没怎么变。
少女颤抖着开口,甜美中带着不可思议。
“哥……”
陈歌顿了一下。
“哥?……是……是你么哥?陈歌!陈歌!!!”
陈歌惊愕地回头,少女目中的眼泪早如断线纸鸢般夺眶而出,怎么流也流不完,她的五官大了些,却也精致了些。她的上齿紧紧咬着下唇,鼻子很皱,柳眉已经没有力气了,眼睛也是。一切的一切慢慢交叠,凝缩,最后归于十一年前。
“陈……陈吟……”